而王友善的左手,承担了所有的攻击。冰冷的霜花顺着他的手臂一点点覆盖在了他的左半身上,他的左半身在这一刻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灵力因为功法的缘故,完全渗透不到另外一边的身体处。
不得已,王友善原本停落在黑色算珠的指尖只能轻轻一转,来到了一颗浅金色的算珠上。这颗算珠显然是刚刚转化的时间不久,从边缘处还能看到些许的黑光,但是这也是这么多金算珠上,最容易按压下来的一颗。
王友善的手指轻轻地按压在那浅金色的算盘,全部的灵力在这一刻都用在了那颗算珠上。
算珠左右摇摆,轻轻地颤动了一下,最终还是被王友善的指尖拨弄了下来。
“啪”的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在算盘上闪现,金色的光芒直接将王友善左手臂上的霜花融化了,霜花化作了水,浸透在王友善的左手臂上。
王友善目光不善地落在了方鹤的身上,他的指尖不再触碰周围黑色的算盘,反而移到了金色的算珠上。这次,他指尖拖动的算珠,比之前的要更加金光灿烂。
他当着方鹤的面,将灵力缓缓地流转到了右手食指指尖上,朝着那金算珠按压了下去。这次金算珠的按压并不像刚刚那浅金色的算珠按压得那么顺畅和流利。
源源不断的灵力在不断消耗着,但与之成为反比的则是金算珠下沉的速度。这么多灵力下去,它只移动了半寸。
然而即便只有半寸,也让方鹤的眼神一变。他的脚步一转,身形快速地朝后方退去。在身形退后的那一瞬间,他的面前的空气层层爆炸了开来,巨大的冲击力度直接将周围的桌椅震颤开来,全部散架。
攻击并没有随着桌椅的散架而终止。
王友善的手指依旧按压在那最金色璀璨的金算珠上。随着金算珠不断地下压,周围的灵力开始剧烈地聚集在一起,然后快速冲散开来。
巨大的冲击波朝着四周不停扩散,周围人的惊呼声骤起。在这一刻,游走在空气中的灵力都变得暴躁起来,人们完全无法从外界获得灵气,只能运转自己身体内储藏的灵力抵御这波攻击。
此时此刻,酒楼已经完全抵抗不住这样剧烈的冲击,就连原本刻在内部的阵法,都完全失效。木屑四扬,酒楼的屋檐和梁柱完全向四周飞去,落在地上。
甚至有一些修士躲闪不及,他们遭受到了余波的攻击,胸口一闷,一口血就从嘴角流了出来。
而方鹤,他作为首要的攻击对象,情况比这些修士好了多少,甚至还要更加的糟糕。他只来得及运转全身的灵力朝着王友善所在的位置轻轻一刺,随后身形就在这样强烈的攻击下,向后飞了过去。落在了地上。
他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已经碎裂成一段一段的了,完全无法再次站立起来。他看着眼前蔚蓝的天空,安静地躺在地上。
此时,方鹤的内心无比的平静。
刚刚那道攻击,将他体内的灵力完全抽空,他甚至匀不出一点灵力去保护自己的身体。因此,他的身子才重伤成这副样子。
方鹤轻咳了一声,将嘴中的血又重新咽了回去,此刻喉咙里充满了铁锈味。他努力动了动手指,面上流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现在,他完全察觉不到自己手指的存在,甚至因为这个小幅度的动作,他的经脉传来胀痛和撕裂的痛感。
他身上的伤绝对很严重,就是不知道纪赵给他的那枚丹药能不能治好自己。
就在方鹤沉思之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随后熟悉的四个字萦绕在他的耳边——
“阿弥陀佛。”
这四个字让方鹤心头一惊,他费力地转动了一下眼珠,便看到了甚善的面容。他看到甚善微微皱眉,他放下手里的经书,弯下腰,将自己的手指按压在方鹤的手臂上。刹那间,方鹤便感觉到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甚善的指尖,转移到他的身上,温热而又舒服。
随着灵力的输入,他经脉的胀痛感消减了不少。方鹤不由眯了眯眼睛,任凭甚善扶他起来,最后缓缓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方鹤才发现,他刚刚应该是落在了甚善的脚下。在他头顶的前面,横放着一根梁柱。之前,甚善就是坐在那里,只不过现在是方鹤坐着了。
方鹤舔了舔嘴唇,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想要看看王友善的情况。然而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绕了一圈,却没有找到王友善的身影。
别说王友善了,就连跟在他身后那十几、二十几个的奴仆都不见了踪影。
“你刚刚的那道攻击,直接落在了王友善的左半边身体上,让他直接失去了战斗力。他的奴仆现在都护送他回王家,已经顾不上你了。”
毕竟,王友善的命可比方鹤要重要很多。
方鹤了然地笑了笑,他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便感觉到些许的疼痛,他只能半张着嘴巴,含含糊糊地说道:“那公子他们呢?”
他想知道,一切的罪魁祸首去哪了!
纪赵!
一想到这个名字,他就牙痒痒。他敢肯定,纪赵这个人绝对不简单,或许就是天骄榜排行前几的存在。只可惜,他根本就不知道天骄榜的所有排名,不然肯定能够根据天骄榜的注释,找到几个合适的人选。
甚善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刚刚酒楼倒塌的那一刻,每个人都往四周跑,估计你家公子也被冲散了。”
这样说着,甚善从自己的手腕里拿下佛珠,将佛珠抵靠在方鹤的手腕上。淡金色的光芒从佛珠中乍现,一道道暖流顺着方鹤的经脉游走,修复着他的创伤。
方鹤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体内的经脉一点一点地被修复着,就连原本错位的骨头都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给重新矫正了过来。
估计这样治疗下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便能够自由行走了。
这样一来,便能够省下纪赵的那枚丹药了。
纪赵现在不见任何踪影,方鹤都不确信,刚刚那个打斗他是不是暴露了什么,他也不确信自己能不能回到纪赵的身旁。
如若不能的话,纪赵给他的那枚丹药将成为他研究对方炼药手法的唯一途径。
这样想想,就觉得好惨。
从佛珠里流淌出来的暖流顺着方鹤的经脉绕了十多个周天,等到方鹤的脸色红润了不少,甚善才将佛珠从方鹤的手腕上拿了下来,重新套了回去。
方鹤感觉自己的伤势好了不少,他默默收回了手腕,目光落在甚善的身上,带着些许的打量,最后状似不经意一般,朝着甚善问道:
“大师为何救我?”
刚刚寻找王友善的时候,方鹤也注意到周围的伤员并不少,有的比他的情况要好一点,有的或许是没有一点防备,伤势看起来就很重,仿若下一秒就一命呜呼一般。
而这些人,有一两个离甚善很近,他却未曾见到甚善有出手的意思。显然,甚善帮他,绝对不是因为“仁慈”。
听到这个问题,甚善的视线立刻落在了方鹤的身上,带着些许的不解,最后疑惑地问道:“我觉得,施主面善。”
方鹤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古怪了起来。
下一秒,甚善的声音便在他的耳旁响起。他的语气因为不确定而显得有几分低沉:“我未曾见过施主,想来,定是我与施主有缘,方才觉得面善。”
有缘?
他和甚善之间能有什么缘分?
这个念头刚在方鹤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下一秒,他便看到他的左手隐隐浮现出一条淡金色的线。这跟金线在空中需转了一圈,最终隐没在甚善的指尖。
这是因果线?
他和甚善之间存在因果?方鹤的眼睛微微睁大,他下意识地打量起甚善来,目光顺势落在他金色的僧袍上。
这件僧袍,怎么越看越眼熟,有点像他储物戒指里放的那件啊。
方鹤的语气幽幽地说道:“我也觉得你有点面善。”
甚善的眼睛亮了亮,他没有想到,眼前这名修士同他有一样的感觉,他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一些道:“道友也有这般感受?”
方鹤点了点头:“自然,我觉得我们可能是师徒关系?”
这句话一出,甚善明显愣了一下。他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恼怒,反而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他低声朝着方鹤问道:“施主何出此言?”
甚善虽是有名的天骄,但他也清楚地明白,他没有拜入任何的宗门,更别提还有什么师父。因此,他对方鹤所说的话感到好奇。
他想看看,对方究竟是凭借着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方鹤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不是施主。”
他有些踉跄地从梁柱上站了起来,双手微微合十,朝着甚善点了点头,口中缓缓念出四个字:“阿弥陀佛。”
“贫僧甚灵。”
说完这句话,方鹤掐了一个法诀,偷偷将储物戒指里的僧服拿了出来,替换在了身上。金色的僧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方鹤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就连他的虎口处赫然也多了一串佛珠。
这样的造型和打扮,竟然在这一瞬间和甚善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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