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危过来,让他先坐进被窝儿里,然后自己在床尾也坐进来,小声说:“跟咱们判断得差不多,除了丧尸化被杀掉的几个主要领导,剩下的都被他以各种借口打压,不许进入县政府,就留了几个性格懦弱的充门面,还有两个原来比他职位高,又和他不对付的,他放在眼前随意奴役,寻开心。”
卫不争说:“还真有这种人,一朝得志,连自己还是个人都给忘了。”
沈危说:“这种人很多,他们只是不像吴永军这样,有机会表现出来而已。”
卫不争问:“你们进行得顺利吗?”
他们在高速路上只休息了很短时间,心里有事,根本不可能安心睡觉或运功恢复,于是几个人商量杀了吴永军之后的事情。
拦路打劫他们的人和丧尸,一共46个,正常人和丧尸对半,到他们反杀了张法林和楚友良为止,没有一个人离开,随后,除了死掉的张法林和楚友良,其他44个人和丧尸全部向北逃离,高佑翔看得非常清楚,没有人回县城方向给吴永军报信。
吴永军却在几分钟后就出现了,并且还是一人一骑。
在没有任何现代通讯手段的情况下,吴永军那么快出现,说明他有其他办法知道高速路上发生的事情,他对项蓁突然升起的土墙有准备,让沈危怀疑他或者他身边有人能超远距离聆听的能力,吴永军要求走近、和他们当面交谈的那一番话,彻底证实了这一点。
当吴永军跳下马,露出后面的小女孩,他们已经可以确定,小女孩就是能够远距离聆听的异能者。
而吴永军那么嚣张狠毒的性格,又是以不正当的方式取代县长,按正常情况,他应该出行必然轰轰烈烈众星捧月,以彰显自己的不心虚和正统地位才对,他单人单骑出现,除了他对自己的异能有超乎寻常的自信,应该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一,来源神秘的贵重礼品更能彰显逼格,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他无理劫夺大宝贝的过程。
二,他没有可以信任的异能者。吴永军自己是弑上夺位,以己度人,他根本不敢让其他有攻击性异能的人长时间近距离靠近他。
这样一个残忍暴虐又极度多疑的吴永军,他会让围远县原领导班子继续存在吗?
不过,吴永军再嚣张残暴,异能再厉害,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也不可能把几十万从出生起就生活在民主法治世界的围远县百姓,全部洗脑成拥护他独.裁统治的愚民。
更何况,华厦国现在的政府体系并没有完全崩坏坍塌,只是效率比较低而已,如果他行事太过,引来上级政府的覆灭式打压,目前的他还扛不住。
吴永军肯定也明白这一点。
综合以上因素,王政清、沈危、项蓁和高佑翔认为,围远县政府现在肯定还有一个象征性的壳子,用来迷惑百姓和上级政府,而组成这些壳子的,应该都是些没有异能、性格相对软弱、吴永军自认为可以完全掌控的人,还会有部分吴永军血缘或官场上曾经的亲信。
除了吴永军的亲戚和亲信,其他人绝对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充当吴永军的傀儡。
有了这样的推断,沈危他们决定去围远县政府走一遭。
他们是军人,以他们几个人之力,可能做不到彻底改变围远县当下的局面,但他们已经看到了吴永军给这里带来的巨大灾难,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他们的打算是,在这里停两到三天,在原来的围远县领导中,找出一个相对有能力、有魄力、有威望,又能为百姓考虑的人,支持他出来主持围远县的工作,让围远县政府先运转起来,行使职能,维持当地基本的法治秩序。
这个目标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容易的主要依据是:
一、华厦国已经立国二百多年,民主法治制度深入人心;
二、围远县的上级政府和周边县政府都还在运转,世界秩序并没有完全崩坏,坏人还不敢真正地肆无忌惮,无视法治;三、经历过吴永军的残酷施政,普通百姓会更加向往秩序稳定的生活。
卫不争觉得自己不具备参与这类事务的能力,王政清受伤,所以,去县政府打探底细,然后根据打探到的情况,临时决定后续行动的事,就由沈危、项蓁和高佑翔去干。
沈危说:“吴永军太残忍了,倒让我们的计划实施起来特别顺利。
被他软禁在政府后楼上的十二个异能者,有两个表示想废了自己的异能,就当个普通人;其他十个人都表示,只要政府能付给他们合理的报酬,不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不把他们的家人当人质,保证他们丧尸化的家人的安全,他们愿意服从政府的安排。
他们觉得,异能不异能的,他们一点都不在乎,他们都想回到过去,和家里人守着,太太平平地过日子。”
卫不争问:“这个吴永军,他对其他异能者做了什么,把这些人吓成这样?”
沈危说:“吴永军原来在考功部,他直接上司的儿子,表现出了火系和木系异能,上司被吴永军控制的一个丧尸咬伤,变成了丧尸,然后被他直接洞穿心脏,死了;那个火木双灵根的孩子,两条腿和青枣的右臀一样,都是伤,还是和刀爷一样的贯穿伤,被吴永军圈禁在他上司原来的办公室,项蓁和妞子带着他去了医院一趟,医院给他做了基本的清洁和消毒,医生说,他们治不了这种异能造成的伤害,那孩子叫罗冲,现在在拐角的那个房间,那个房间有残疾人设施。”
卫不争掀开被子跳下床:“我过去看一下。”
沈危一把拉住他:“他每天被吴永军折磨,伤口痛,又高度紧张,一直不敢睡,现在,项蓁守着他,他觉得很安全,睡着了。”
卫不争说:“灵力武器造成的伤有多疼,你不是知道吗?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沈危说:“睡觉是人基本的生理需要,熬到一定的时候,睡眠的需要可以压过其他任何痛苦。”
卫不争坐回床上,沈危帮他拉上被子,卫不争说:“沈危,你说,人怎么能坏成吴永军这样?”
沈危说:“我见过很多坏人,和吴永军一样坏,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他们的想法。”
卫不争问:“顺风耳呢?找到她家里人了吗?”
沈危说:“哦,她叫李青鸢,她父母和哥哥李青武就住在这个招待所,吴永军住的总统套房的旁边,她父母听说吴永军死了,哭得稀里哗啦,我们还以为是吴永军对他们特别好,他们怀念吴永军呢,谁知道他们哭完了,抱起李青鸢就要走,一分钟都不肯停,说县政府是阎王殿,吴永军是挨千刀的杂种。
姓叶的办公室主任说,李青鸢家是乡里的,当初吴永军听说李青鸢就远距离聆听的异能,让人把他们一家都弄到县城来,李青鸢的父母第一次看见吴永军时,吴永军和张法林、楚友良在一起,李青鸢的父母就觉得他们不是好人,不肯把李青鸢交给吴永军,楚友良就用左臂化出的蛇勒住了李青鸢的哥哥,后来,吴永军还当着李青鸢的面,杀死过两个人。”
卫不争骂道:“这个杂碎。”
沈危笑道:“好了,那孩子现在没事了,她是真被吓坏了,见到她父母都不说一句话,就是流泪。”
卫不争叹了口气,伸出右手:“半夜了,我给你看一下,你就该休息了。”
沈危伸出左手,手心向上,卫不争把自己的手盖上去。
一股舒适的暖流澎湃而来,从手到心再到丹田,沈危说:“快拿开,要不我会上瘾,等你走了我半天难受得睡不着。”
卫不争说:“那你躺下睡吧,等你睡着我再走。”
沈危说:“我这人不经哄,你再说我就当真了。”
卫不争把手拿起来说:“本来就是真的,你先躺好,躺好了我接着来,等你睡着我走。”
沈危真的起身,脱得只剩内衣钻进了被窝,然后掀着被子一边说:“你坐进来,外面冷。”
卫不争把被子按下去,坐在床沿上:“我运功的时候不会冷,好了,你闭上眼,把手给我,我开始了。”
沈危闭上眼,卫不争重新把手覆盖在他的手上。
一个小时后,卫不争轻轻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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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冲腿上的伤比沈危描述得还可怕,卫不争看见他腐烂成一片的皮肤,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他都不敢想象,这个十五岁的男孩子是怎么忍过来的。
罗冲躺在兑了碧玉湖水的浴缸里,瘦得脱形的脸上,眼神倔强:“我就想着,是我把我爸爸害死的,我不能死,我死了,就没人给我爸报仇了。”
卫不争说:“你爸爸是吴永军害死的,跟你没关系,你有异能,表现出异能,都不是错。”
泪水蓄满了罗冲因为过度消瘦而深陷的眼窝:“如果我不去找我爸,不在吴永军面前炫耀我有了异能,我爸爸就不会死,他就是怕我爸爸有个有异能的孩子,他就没办法把我爸爸掌控在手心里了。”
发现自己有了异能,冒着被丧尸咬伤抓伤的风险,去给父亲报喜,没想到,异能成了父亲的催命符。
卫不争说:“如果换个心胸宽广的好人,看到你的异能,会对你爸爸更加尊重,他们会想到你的异能,能为他们以后的工作带来很多便利,所以,这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