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沈危一把抓住好像犯羊角风的苍鹰,迅速把纯净的无属性清灵输入他体内。
不过,他好像在这方面天生欠缺, 卫不争为他输入时,他感觉无比流畅舒服,他为别人输入时,总是磕磕绊绊, 现在为一只鹰输入, 他觉得就像一个胖子在狭窄的连续“卐”形通道中跑步, 每一步都要被挂、被撞、被挤压撕扯, 让他有种吃米饭被石子硌了牙的酸涩感。
顾家龙却一下就不抽了,绿豆眼晶亮地看着他:“嘎……”
“他,他有癫痫症?”沈危问谢远。
“呃……”谢远用爪子挠胸前的羽毛,“他刚才只是想跟你演示我们被于又龙施加精神控制后难受的样子。”
“……”沈危收起了自己的手。
顾家龙不舍地“嘎”了一声,扑棱了两下翅膀站起来,把脑袋往沈危的手上蹭。
“等我解决了这里的事,看能不能帮得上你,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沈危拍拍苍鹰的脑袋,在地铺上坐下。
小一号的苍鹰听懂了他的话,乖巧地坐在他身边仰望着他,沈危能感受到他的快乐和期待,那是小孩子才会有的、特别单纯的情绪。
沈危拿出几碗胡萝卜兔肉捞面,分给李东源和那三只,自己也拿了一碗,边吃边想刚刚那一趟青安之行。
他和李东源隐匿了气息过去,依然早早就被发现,可能是于又龙手下有像李青鸳那样的听力异能者,也可能是视力异能,或者只是某种夜视能力本来就很强悍的动物,比如猫头鹰,末世后,很多动物的能力也发生了变异,或者说进化,猫头鹰可能就是其中一种。
于又龙的精神攻击很厉害,他和李东源当时距离地面超过五百米,这样的距离,还是从下往上进行攻击,能穿透他制造的临时空间——虽然那只是个隔离气息的简陋空间——也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而他可以肯定,那短短几分钟的互攻战看似激烈,但保留了实力的可不只是他,于又龙也一样。
这个人很稳,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所谋甚大,所以在没有摸清对手目的的情况下,恰到好处地展示实力,即表明了自己不好欺负的立场,也为将来的合作,或者说是招安收服留了后路。
谢远他们是去年春祭后逃出来的,那时候,于又龙的控制能力就已经那么厉害,现在经过一年,进步是必然的,那他有没有可能进步到在一招之间摧毁多个人的大脑?
如果他能够,那沈危就得想办法让于又龙离开军部,否则,于又龙情急之下一个大招把成千上百士兵的大脑摧毁,那沈危这一趟就不是来救人,而是来作孽了。
还有一点,于又龙和冯安娜两个人基本形影不离,所以,高邑和谢远他们都说不清,施展精神异能的人究竟是他们中的哪一个?。
异能的较量都是快如闪电,分秒之间胜负已定,如果于又龙和冯安娜相距很近,沈危有很多种办法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掉他们两个,问题是,于又龙和冯安娜的精神异能是发动最快的异能之一,并且不需要动作辅助,他们完全可能在被杀死的过程中用强烈的意念杀死或摧毁身边很多人。
“真特么头疼。”沈危躺在地铺上,瞪着眼睛算计,“拥有这么好的能力,不好好做人,净给老子添麻烦。”
如果不争……就好了……不争,他现在在干什么?不管干什么,他肯定不会歇着……他比任何人都努力,都想得到认可,可老天只给了他那么短暂的幸运……不,不对,他还有我,有我,他的幸运就会继续……
沈危突然一跃而起:“谢远起来,跟我去找那个青安军部的人。”
谢远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什么?”
“去找你说的,那个从青安军部出来的人。”
“现在?”
“对。”
他必须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他不能把卫不争一个人长时间留在家里,也许,还有被他忽略的危险就潜伏在卫不争身边……
李东源无声地切换成灰雨点,扭扭哒哒地走到地窝子门口,回头看了看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谢远:“咕咕,咕。”
快走吧,楞什么呢?
谢远羞愧:“我晚上看不清啊。”
沈危心里扶额,脸上淡定地拍了拍谢远:“告诉我他的位置,然后你继续睡。”
谢远说:“他特别特别抵触和人接触,你们如果找到他,他估计会和你们拼命。”
沈危顿了两秒钟,拎着谢远的脖子把他推向李东源:“变身,让东源载着你一起去。”
一分钟后,谢远缩着脖子坐在灰雨点背上,因为羞愧而一言不发。
同样是兽化变异,人家就黑白通吃,他就废柴到在自己的地盘上还得靠别人驮着走,真是鸟比鸟气死鸟。
在山林里超低空飞行,速度上不去,一个小时后,沈危才在他释放出去的空间异能中,感知到一个紧靠着山脚的地窝子的形态,但同时他也感觉到了,那里面并没有人。
他问谢远怎么回事。
谢远说:“林叔特别小心,他经常这么干,不睡在地窝子里,防备被突袭,不过他肯定在附近。”
沈危微笑:确实在附近,在距离山脚处地窝子大约五百米外的另一个地窝子里,那附近方圆十公里内,一共有五个地窝子,四个是空着的。
沈危直接来了有人的地窝子。
迎接他的是一连三支直奔他面门的木箭,沈危轻松地接住了那三支箭,心里却忽然涌起巨大的惶恐和悲哀:末世才一年多,这个人已经练就了这么好的箭法,这种脚踏实地、直面困境、又有坚强毅力的人,和平时期肯定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精英,可现在,他的努力在修真者面前,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
现在还只是末世第二年,绝大多数修真者还没摸到真正的修行之道,只是凭本能在使用突如其来的特殊能力,等修真者摸索到与自身契合的修行之法,普通人和异能者之间的距离将被拉到无限大,到那时,普通人和修真者之间将如何相处?
卫不争的脸在眼前一闪而过,沈危强自按下内心的波澜,对着地窝子朗声道:“中洲战区司令部沈危,不告而至,甚为唐突,还请先生见谅。”
鸦雀无声,谢远牌苍鹰连呼吸都屏住了。
“哐当”一声响,用整截树干钉成的门倒在地上,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沈危?中洲战区特战大队沈危?沈从澜长官的公子?”
“是。”沈危回答,“敢问先生高姓……”
“原**军副军长冯程祥。”冯程祥打断沈危说道。
“将军。”沈危马上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军礼。
“呵呵……”冯程祥轻轻一笑,内里满是自嘲,他侧身请沈危几个人进地窝子,“这里没有什么将军,只有一个行将就木的废物。”
没有灯,没有任何照明的工具,不过沈危能够看清楚地窝子里的情况,和谢远他们的地窝子差不多,只是更宽敞些,也收拾得比较干净,虽然这里的地铺也是树叶和破衣服拼凑起来的。
地铺上躺着一个人,沈危可以肯定,那是个死人。
“这是……”沈危看着地铺上干枯瘦小的尸体,试探着问。
“我爱人李桦。”冯程祥坐在地铺边,手轻轻放在李桦身上,话语平静温和,“她是异能者,她的异能是制造幻像,只是,非常弱,弱到感受到于又龙和冯安娜到的时候,她只能把我支开,把她自己幻化成我的样子。”
沈危惊呆了。
李桦知道冯程祥难逃一死,就用自己把他给替换了。
“我很没用,被她支到地下室,却还是被于又龙的精神攻击所伤,差点变成植物人。”冯程祥抚摸着李桦已经风干的脸,喃喃而语,“我能扛过来,就是想着要替她报仇,可是,一个连枪都没有,身体衰败到走路都东倒西歪的人,说报仇,好像是在说笑话。”
“不是笑话。”沈危说,“异能者也不是万能的,我爸就带人伏击过几十名偷袭我们基地的异能者,那些人留下十几具尸体跑了,我爸带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沈长官,也没有异能?”冯程祥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波动。
“我爸是黑乌冲族,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僵尸。”
这次被惊呆的,是冯程祥。
沈危给他留出了半分钟发挥想象的时间,才接着说:“将军,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怎么在保全军部全体官兵的前提下,杀掉于又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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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不争只用了两天半时间,就完成了对乌衣俏村的勘测,所以他提前半天来到了大祭村,然后他就听村长赵孟乾说,报名的已经一百七十多个人,不过,一大半都是其他村的。
卫不争问:“外村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旁边帮忙登记的赵老六说:“我们附近几个村子不是互有嫁娶嘛,现在这天儿,又下不了地,好多闺女就回娘家串门,一来二去的,就都知道了。
一听说是跟随沈长官出征,几个村子里的年轻人都激动得不行,如果不是家里人担心打仗太危险拦着,估计三百人都打不住,哎对了,报名的还有五个女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