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卫不争一句话敲在大门牙上,背带裤眼珠子滴流乱转片刻,美滋滋轻飘飘地跳下来,继续帮忙收黄豆,只要一想起它即将迎来大丰收的小果园,它就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
沈危笑着说:“背带裤其实没说错,那些学员就是虚荣心作祟。”
卫不争说:“我知道,我现在就是不知道怎么改变他们这种观念,男人好像都有英雄情结。”
沈危正在他制造的空间结界里控制着气流给黄豆脱粒,现在到了最后时刻,他把微不可见的细碎粉末吹干净,把黄豆装进丽妈和阿花撑着口的麻袋里才说:“要不,我跟你回去一趟吧。”
卫不争问:“回去?你走得开吗?”
沈危把清竹乌冲族保护基地的建设任务交给了罗东方,然后以清竹县为大本营,派出了劳峥和异能战士带着大部分人收服鸡鸣县,他本人正在准备收服信州的工作。
杜一天虽然死了,但他收服的异能者并没有脱离原中州战区司令部,一些原本就性情暴虐阴暗的人迷恋上了在强大的官方背景支持下肆无忌惮杀戮的快感,自愿为孙晋安驱使,双方各取所需狼狈为奸,从长丰一路走来,孙晋安又强征了很多异能者,也杀死了很多拒绝加入他们的异能者,据丘报春说,他们叛出孙晋安部时,孙晋安手下的异能者大约有二百五十人左右,这其中包括不少年幼的异能者。
所以,收服信州是一场硬仗,需要做许多准备,卫不争以为沈危现在应该忙得不可开交。
沈危说:“一支队伍如果离开最高指挥官就不会战斗,这种队伍不要也罢,带出这种队伍的指挥官也可以剁吧剁吧喂狗了。”
卫不争笑道:“好吧,就算只是为了证明你的价值不是喂狗,明天也得让你跟我回去。”
第二天,修真大学的学员们吃早饭时得到通知,寿星峰基地南征部队今天来学校选拔人,选上的人下午直接跟着走。
学员们一下子像打了鸡血,全都摩拳擦掌准备露一手,就连原本没想过要从军的水系和土系异能者也都兴奋了起来。
学员们被集中起来带到了操场上,他们看到一位身材高挑劲瘦,举止随意悠闲,却让人觉得压力山大的年轻军人正在和他们校长及几位教官说话。
“队长回来了。”特战队回来轮训的战士兴奋。
“是沈长官。”认识沈危的异能者兴奋得为不认识他的人介绍,“沈长官亲自来挑人了。”
“我有点紧张,我怕沈长官对我失望。”
“我也是,我们县二十多个异能者,只有六个推荐名额,我不是最强的,可沈长官推荐了我。”
……
那些不认识沈危的人都眼神热切地看着他,他们也想成为这样的男人,一身的慵懒却让他们觉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男人。
但沈危并没有秒杀任何人的计划,他的选拨方式让所有不了解他的学员一头雾水。
他温和对第一个被叫号出来展示异能的火系异能者说:“点燃那支蜡烛。”
被叫到的年轻人看着三十米外罗冲手心里半寸长的蜡烛:“……”
沈危愕然:“你的异能弱到连一个小火苗都释放不出来吗?”
年轻人:“……”他能放出一大片火焰,可他做不到把一个小火苗送到三十米以外,还正好落在那小小的灯芯上。
沈危失望地看卫不争。
卫不争羞愧难当:“抱歉,是我……的教导有问题。”
年轻的火系异能者急了:“不是长官,不是我们校长……”
沈危看等待的队伍:“能点燃那支蜡烛的出列。”
没有人动。
沈危准备离开时,一个看上去大概十七八岁的女性异能者忽然举起了手:“长官,我有话说。”
沈危停住脚步:“说。”
女孩子说:“我们参加选拔,是去打仗、去战斗的,又不是去玩杂技表演的,你出这样的题目根本就是刁难。”
沈危面无表情:“项臻。”
项臻:“到。”
“让她知道什么是战斗。”
“是。”
项臻今天是做为教官,站在学员们的队伍前面,此刻,他话音落,身边两个年轻的男性异能者已经被他一边一个挟持住,两个人脖子上分别架着一把乌黑的匕首。
两个异能者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突然被当成了人质,虽然他们知道项臻只是在给其他人做观摩教学,可锋利的匕首抵在喉管上的感觉太可怕了,两个人脸色都变了,其中一个甚至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项臻的挟持十分专业,两个人几乎完全挡住了他鼻子以下的所有部位。
沈危对年轻的女孩子说:“用你的异能解救人质。”
女孩子:“……”
沈危叫:“罗冲。”
罗冲跑到沈危面前:“到。”
沈危摆了下头:“解救人质。”
他话音落,两道白色的光如利剑一般笔直地射向项臻的两只眼睛,在半寸外堪堪停住;几乎同时,一根食指粗的葎草缠在了项臻的脖子上。
沈危说:“告诉他们你是怎么训练的。”
罗冲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才说:“路上太冷,凝聚出火焰给东源哥、林雨哥他们取暖,水平太臭,差点把毯子烧着。
给奶奶烧暖脚盆;帮爷爷烧果园里的杂草,但不能影响到土地和果树;给杜樵他们烧暖手用的石头,还帮他们烧水、烧锅做饭;给颂义哥烧热茶;帮奶奶和项阿姨、青鸳她们烘干头发和衣服;高执事他们要盖厂房,我和项臻哥一起把村口的原来的建筑垃圾筛选后煅烧成砖和瓦……嘿嘿,太多了,每天都在练,我也说不清了。”
沈危点头:“继续努力,速度还不够。”
罗冲:“是。”
沈危好像忽然记起了自己的疏忽:“我忘了金系异能,那么,现在有金系的高人愿意来干掉你们项教官吗?”
金系学员们全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某个虚无的地方,坚决不要和沈危的视线对上。
沈危对卫不争说:“本来想多选几个人呢,现在看,就先罗冲一个吧。”
卫不争还是满脸羞愧地说:“抱歉!”
沈危正面面向学员队伍。
现状放了两个充当人质的学员,叫到:“立正。下面,听基地南征部队沈长官为我们讲话。”
学员们不敢再装傻,视线转向沈危。
沈危说:“你们有必要知道,现在的战争,和末世前的热武器战争是两码事,异能的性质也决定了,使用异能来战斗,精确打击十分重要,我不会接受任何一个为了杀掉一个坏人烧毁一座山或者殃及一大片无辜者的异能战士。
我和其他几位长官带领的队伍,也不是一直在打打杀杀,我们的目的是建立一种新的、能让所有智慧生物的生命和生活得到平等保障的社会秩序,所以,在我们征服新领地的过程中,拯救陷入末世困境的弱者、帮助他们活下去才是主要的,歼杀为非作歹残害他人的所谓乱世强者,只是我们解救弱者的必要手段,杀人和战斗,在我的征伐中只占据很小的位置。
我们在外征伐是为了拯救弱者于水火,你们卫校长为民众和我们基地提供干净的饮用水,种植农田收获粮食救助难民和部队,我和你们项教官、罗教官,还有我们的很多战友,都是因为你们卫校长提供的干净的凝聚水和粮食,灵根得以保全,如果说我和其他几位在外征伐的长官和战士是你们中间一部分人心目中的英雄。”
沈危扭头,看了站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卫不争片刻,然后才转回头,看着学员们说:“你们的校长,他是我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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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不争背靠着办公桌,无奈地看着沈危:“快三十岁的人了,要不要那样幼稚?”
沈危抱着他,低头给了他一个深重绵长的吻:“不是幼稚,你就是我的英雄。”
卫不争仰头纵容着他的进一步亲昵,手上却在推拒着:“这里是学校,让学员看到不好。”
沈危不管,在卫不争的脖子和肩膀上啃出一个个红印来:“那咱们进空间。”
卫不争狠心把他推起来:“你只回来一天,还要再进空间浪费几个小时,不去看爷爷奶奶和沈叔叔、田阿姨了?”
“夫夫恩爱怎么能叫浪费时间?”沈危把他的衣领整理好,又用力抱着他,“我做梦都想回到这里,我们两个每天早上一起到学校,下午一起回家,像末世前正常的上班族那样。”
“会有那一天的。”卫不争说,“聂司令和沈叔叔说,把这里所有的土地都划归到我的名下,抵我给基地提供的水和蔬菜以及其他,我打算在这一路上都种上树和花,等你真正归来,这里就能像青玉空间那么美了。”
沈危说:“我现在就觉得朵玉村比青玉空间还美。”
卫不争笑道:“田阿姨说你迟钝木讷,我看你比谁都会甜言蜜语。”
两个人一起走出房间,看到学员们三五成群地站在附近的几棵大树下,一边小声说话一边对着这厢瞄,
卫不争看到了一个人站着的梅寒,心下无奈,一视同仁地冲他和其他学员点头微笑,和沈危并肩出了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