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温红失笑道:“怎么会?师兄还在我身边,我若想搏命,也要他让才行,你说是吗?师兄”沈温红看向季渝,问道。
季渝点头:“你放心吧。”
“让别人照看你,还不如我多唠叨几句。”花醉想了会,道:“此一战并非你死我活,打不过我们就退,命还长着,总有可扭转的契机,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孤注一掷。”
沈温红无奈道:“我有时候总会觉得你说话喜欢把一切说得非生即死,花醉,这世道不一定非黑即白,是非不定,所以天道之下,才有三千道可走。每个人不可能在活在别人的建议下,他要有所追求才不枉此生。”
花醉摇头道:“你总是有道理能反驳我,可是祖宗,正如我担忧你,你也担忧别人,有时候还真不是放任他人去走他想走的道就是真的归宿,你就当这是我的害怕吧。”
“那么就此别过。”
荒漠天际见黑,酒娘背着行囊走到一半,回头看时,在那乌黑的天底下见过微微惊雷而过。同行的人推着酒娘往前走:“别看了,快走吧。”
顾鹤之将裙摆撕裂,露出白皙的小腿,她踩在砂岩之上,微微下垂的左手上系着几根细线,倒映着锋利的光。
普僧双手合十站在她的对面,身后巨大的佛像隐约。
顾鹤之手微微一抬,普僧周围凭空出现七个傀儡。傀儡半脸黑白,浑身穿着黑白相间的劲装,只是露出来的手脚僵硬,身后高高悬着紫色的细线。顾鹤之单手捏法诀,那七个傀儡随着她的动作也做出了同样的法诀。
普僧眼神一凛,先一步退后,躲开了傀儡手中爆射而来的紫色光团。他随手凝聚成偌大的黑色佛印,直直往傀儡身上拍去。
顾鹤之站在高处,一心七用,她手猛地一抬,那傀儡跟随她的动作一个跃身,躲过了普僧的攻击。
普僧身后佛像突然涨变,普僧右手一抬,那闭眼佛像忽然睁开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珠,巨大的右手跟着抬起,凝聚着大量魔气,狠狠地往傀儡所在的地方拍去。
那手印大而广,顾鹤之的傀儡无处可逃,被手印压在地上。顾鹤之赶忙断裂手中细线,却来不及被傀儡反噬,喷出一口黑血。
她目光微沉看着普僧,道:“半步同生境,普僧,你是个难得的对手。”
“顾少主傀儡术出神入化,才神魂境修为便可操纵七个同修为傀儡,你比你父亲更具天分。”普僧回道。
顾鹤之轻笑一声:“那多谢夸奖,只是大师可曾听闻,傀儡道最精髓的地方在哪?”
普僧闻言微微抬头。
“这三千大道可不止剑道能越阶杀人,大师,既然我区区神魂期修为不能击退你,但若是同生境修为呢?”顾鹤之话刚说完,身后虚空裂开,荆一身黑衣站在她的身后。
普僧脸色一变,他惊呼:“同生境傀儡?”
话音刚落,荆以迅猛之势从砂岩之上飞跃而下,手上短刀割裂了普僧的僧袍。普僧后退数十步,紧接着一个手印拍出。
那手印直直穿透了荆的躯体,普僧目光微沉,那穿透的躯体不过瞬息就化作幻影散去,普僧大意了,眼前这个傀儡,身法流畅,他的攻击完全没法准确地往傀儡身上招呼。
他双手一凝,脚下展开一个巨大的佛印。隐藏在暗处的荆见到这佛印,身法轨迹皆被看得透彻。荆先发制人,持短刀迎面而上,普僧抬手相接,刹那间气势荡开,天空闷雷作响。
顾鹤之收件凝成三线,紫色的傀儡线像是源源不断的灵气一样,打在荆的后背上。他不知疲惫地接连出击,锋利的短刃直逼普僧的眉眼。
两人相击数十下,普僧节节败退,他对上这身形灵敏的傀儡来说,着实是劣势,而且这傀儡看似傀儡,其实身上威压应是同生境修为的修士,也就说眼前这个傀儡在未成傀儡之前,也是叱咤一方的同生境强者。
于战斗阅历而言,普僧认为,这个名为荆的同生境傀儡,是个身经百战的刺客。
黑色劲装男子持着短刃袭来,普僧双目一闭,两手合十,巨大的法印从他四周接二连三乍开。顾鹤之一见,暗道不好,那乍开的法印形成一个巨大的佛印,而荆就被困在了佛印中间。
普僧微微抬眸,眼底沉寂,他对着佛印中的黑衣男人躬身,默念一句“阿弥陀佛”。
黑色惊雷从天而降,如同九天雷劫一般直直轰击在那法印之中。顾鹤之猛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细线在一瞬间断裂,荒漠飞沙之中,她从砂岩上一跃而下——
“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卡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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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险之外
极北天险之外。
沈温红与季渝走到事先约好的地点,便见着东海老龙王背负着手站在雪岩之上。他见着沈温红两人来了,道:“等你们许久了。”
沈温红与季渝作揖道:“龙王。”
老龙王摆手,“不必多礼,跟我来。”
他们几人去世外之地几日,这外面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天虚剑阁内乱,后是各门各派纷纷表态,但基本上,那些底蕴颇深的名门都选择观望。真正能前来援助的,不见有几个门派。这极北天险外只有东海深海的鲛人族,以及天虚剑阁内门部分弟子,竟只有区区几个周围小派前来协助。
老龙王道:“我们这边情况不大好,我与西府那边通过书信,那边因为有顾家跟妖族皇族领头,情况比起我们更好一些,至少兵力强盛,能抵挡住魔族的进攻。只是我们这边,算上你我三人,也仅有三个同生境,若遇上更强力的战力,我们可能守不住。”
沈温红沉着眼神,他问:“若是取巧呢,这极北天险地势险要,如果我们兵力不足,那么借用地势也许能赢得几分胜算。”
季渝摇头道:“正如你之前所说,这太冒险了,若是对方比我们更熟悉这地势,那么弄巧成拙,我们担不起这样的损失。红红,不要太急。”
沈温红确实着急了,之前所有的准备,被三族之约实际上的真相完全打乱,若是那些老家伙手持真相,那自然不会冒险站他们这边,他们这方阵营着实是在与现在的世道作对,无论输赢,若未能想出真正的做法,那险中取胜也是虚妄。
所以徐雪遥会选择观望,沈温红拿不准,他的复仇放在这样的大道面前根本没法比,他要么舍弃所谓的复仇,要么殊死一搏,搏出盛世。
过了许久,沈温红道:“我再想想。”
老龙王跟两人介绍这极北天险外的兵力分布,沈温红强迫着自己从徐雪遥的话中走出,他纠正布兵上的几处错误,又与老龙王商议多加几层阵法作为协助。待安排妥当,他才于季渝从那临时拉好的营帐中走出。
季渝侧目看着他,沈温红面露疲态,即使在走路也是心事重重。
“红红,你怎么想的?”
沈温红一愣,“什么?”
“你对这场战役,怎么想的。”季渝重复问。
沈温红回过神,脱口而出道:“当然是打,先将万魔殿打回去再说。”
“为什么?”
沈温红想了一会,“如果一定是要说出为什么的话,若是之前的我,赢了这场战役,我就去把万魔殿踏平。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季渝看他,对他的想法很是好奇,“怎么想?”
沈温红放松着肩膀,道:“我不止要踏平,我还要彻底粉碎这狗屁造魔计划,我也许创造不了盛世,但是我就是看那群自持己见,将莫名其妙的想法强加在修士之上的老东西不顺眼。然后等这些做完了,我再修个传送阵,把那玉衡峰跟太古魔渊我那山头连起来,看着那群魔崽子,约好友去玉衡阁喝酒。”
季渝停下脚步,看着他,“那这挺好的。”
沈温红失笑:“我说着玩呢,未必能有我想得美好,也许败了,也许万魔殿的殿门阵法太强盛了……”
季渝认真道:“那先这么做吧,红红,不要怯弱,往前走。”
沈温红一愣,他轻笑几声缓解这短促的尴尬,“师兄你这样,我总觉得你老把我当孩子看。”
季渝目光微沉,一切来得突然,又渐渐走向他们茫然的阶段,任何人侠者大义,也做不到拿天下来开玩笑。若此事他为局外人,保不准他也会去观望此间战局。他们担忧的不是这场战局谁赢谁败,而是胜者为王,会采取怎样的策略来应对之后的状况。
“红红,天虚剑阁推你至如今地步,你怎么想?”季渝突然问。
沈温红微微蹙眉,他没想到季渝突然提及此事,他毫不犹豫道:“师兄,我并非愚昧只知寻仇之人,长老会害我是其一,我恨过,也怨过,可仔细想想,除却这糟心地方,天虚剑阁还有师尊,还有诸多师兄师妹,可还有你。”
季渝担忧地看着他,他却爽朗无畏道:“我总不能因为过去仇恨绊住脚步,并非世道不容我,而是我困于一方之地不愿清醒。我在过去千年里,无数想过我出来时,我要做些什么,最难过的时候我连屠门灭派都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