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访小姐吧?”
白访一默,“你是谁?”
“今天在地下仓库的时候,多谢两位的搭救,不然的话,我估计会死在那个女人手里吧。”那头响起的声音,温和平静,丝毫看不出恶意,要不是刚刚听过录音里的内容,根本联想不到是同一个人。
白访沉默着没有应声。
“地下仓库是我的秘密,是我年轻时候犯下的错,这么多年来,为了不让它暴露,我时时刻刻都看着它,一直都没有人闯入进去过,直到最近为止。”
“关于夜来河女鬼的事,我一直都听说过,这种事总是会有人好奇注意,我一直在打压,才没让更多人好奇,但这个谣言我相信是真的,我也从来不敢出现在公园里,不知道哪天就会被拖进湖里。”
“你们这两天总是偷偷潜到夜来河边,知道你们是为了抓到凶犯,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放松了警卫,但如果是想把夜来河的秘密公之于众,我就不能放任不管了。”
白访默了两秒,轻声回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跟着朋友误入了那里而已。”
“有计划的将警卫引开,我可不觉得这是误入,整个夜来河我一直都在监控,人流多也不会妨碍我对它了如指掌,你们是不是在地下仓库里找到了什么重要的证据?”
“……”
“沉默也没关系,不管你回答什么,我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我打这个电话来,只是来跟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白访悄悄地瞥了一眼旁边的余瑶,从电话打过来之后,她就一直紧张地瞧着这边,贴纸那边也没有任何声响。
“我有钱,也有权,夜来河在这个城市里非常有名,也是经济流通最大的一个公园,虽然这都是那个女人奠定下的基础,但也有我后面的努力在里面,只要你把你们找到的东西交给我,不管你们提出什么条件,我都会满足,同样的,夜来河的事,你们就当做不知情。”
白访沉默,缓缓地道:“你以为钱能买些什么?在我看来,你跟几十年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你的所有行动都是在保全自己。”
“可能你说的对,但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这个交易,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认为命比钱重要,我们这边可是有个随时都能要人命的女鬼呢。”
“那就是不愿意了是吗?”男人在那边波澜不惊,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可能性,淡定地继续道:“也没关系,你们尽管拿着那个证据去警局吧,只不过我要提醒你,我这么多些年来,并没有坐以待毙。”
“我赚到的钱足够喂饱很多人,让他们听我的话,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人证,没有凶器,指纹脚印,在现场全部清理,不管你们拿什么指证我,陈年旧案,现在巧舌如簧的律师很多,你们可以坚持告我试试看,看看谁会愿意为一个对不上身份的人跟我耗上许多年。”
“退一万步,你们成功了,但只要我稍微打点一下,你们猜猜,我多久能出来?”
“除了我这个人的名声变差了,对你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我可以跟你们说明白,我有钱,我有人脉,我养了很多人,它们足够保护我这个秘密了,而你们找到的东西无足轻重。”
男人的一字一句从电话那头传来,冷静沉稳,没有一丝慌乱,跟录音里那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截然相反。
本性没变,但人已经成长了,案子被发现的实在是太晚了,他甚至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白访始终沉默着,没有应声。
“白小姐是个聪明人,我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不管你在地下仓库里找到什么,我都不在意,只是为了省去一些麻烦,我才提出交易,对你对我来说,这个交易没有坏处。”
“我更希望这个秘密成永远的成为一个秘密。”
白访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那边的贴纸,“交易我是不会做的,但你这个电话倒是点醒了我,看来想要扳倒你,真的很不容易。”
“不是不容易,而是不可能,我调查了两位的身世,以及另外一个小姐,她或许有点背景,但她的家世根本不会插手这样的事,在我看来,白小姐还是接受这个交易比较好。”
白访沉默地注视着那张贴纸,从她接到电话开始,屋子里的气温就越来越低,已经是清晰能够感觉到露出的手臂起了鸡皮疙瘩,还隐约透着一股潮湿气,“交谈就到此结束吧,有一点我想提醒你,或许你养的人以及你的钱权能保护你的秘密,但肯定保护不了你这个人。”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余瑶也早就感觉到了屋子里的温度不对,她搓了搓胳膊,小心翼翼地看向贴纸,又看向白访,“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白访悄悄地扫了一眼贴纸那边,“……录音里的那个男人。”
余瑶一愣,“他怎么知道你电话的?”
“他大概还知道很多,只是没威胁到他,就没有动而已。”白访放下手机,拿起一边的外套搭在了余瑶身上,若有所思地盯着桌子上的贴纸,“电话里的内容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贴纸那头没有应声。
白访淡声道:“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刚才那些话确实是个问题,在他做好了完全准备之后,这支录音笔感觉也是白找了。”
余瑶没听到电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访跟她简单地说了一遍。
她听完一脸懵地坐在那,忽地反应过来女鬼的处境,紧张兮兮地盯着那张贴纸,能够感受到屋子里的气温越来越低,女鬼在那头的怒意,已经被逼到散发出怨念的地步。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点理智保持自己的人性,老老实实地待在夜来河里,等待仇人出现,等待能够帮助自己的人出现,现在这通电话是彻底击碎了她最后一点理性。
翻涌的恨意跟怒气光是透过这张小小的贴纸传递过来,就让两个人如坠冰窖,整个屋子都散发着寒意跟湿气,简直像是整个客厅落入了夜来河湖底,高压的怨气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然而在某一瞬间,这些气息陡然消失的一干二净,一点残留都没有。
显然是女鬼离开了这里。
余瑶愣愣地坐在原地,环视了一眼四周,“她……走了?”
白访皱着眉,神情紧张,“恐怕……她不是冷静下来所以走了,而是彻底失去理智要去复仇了。”
余瑶瞬间站起身,“她要想去找那个人,肯定得离开夜来河,以她的状态,只有附身什么人才能离开,梁雨白说过,她的鬼气一般人承受不住,随便附身是会死人的。”
白访缓缓点头,“失去理智的她估计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保持理性那么多年,终于等来了希望,结果却难以复仇,她也没有理由再等待下去了。”
余瑶立即慌慌张张地拿出电话,“不管怎样,一定得找到梁雨白,只有梁雨白才有办法了。”
她匆匆地在通讯录里翻找了一圈,找到了舒文的电话,拨通了过去。
“舒文?”
“嗯,什么事?”舒文那边轻声应着,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隐隐约约有些声音。
余瑶将自己这边的事,原原本本地跟她交代了一下,“你认识的人多,路子广,帮我找一下梁雨白吧,她身边保镖多,没接电话多半是出事了,现在这个情况又很需要她。”
舒文在那头沉默了一会,随后轻声地叹气道:“嗯,好,我帮你找找看。”
“谢谢你!”余瑶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的要求,我当然会努力办到,希望你们这件事能尽快结束。”
“嗯,我也希望吧。”
“我这边还有事,那我先挂了。”
“好。”余瑶点头,电话挂断。
她回头看向旁边的白访,她也正拿着手机在发消息。
说要找人的话,混混们那边肯定也消息多。
“夜来河有限制,她白天行动的可能性不大,估计今晚上就会动,我们一定得在天黑之前找到梁雨白才行……不然就得去夜来河拦人了。”白访发完消息之后收起手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余瑶点点头,神情有些复杂地纠结在了一起,“真琴小姐的仇人……真的没有办法吗?”
白访往沙发上靠了靠,安静地盯着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的资料。
“我们是平民,这个城市说不上特别大,但也不小了,夜来河在这里几十年,就像一棵老树,上层的关系盘根交错,那个男人出生的家庭本身就有权有势,加上这么多年来,他是有目的有计划的赚钱收买人心,凡是这一类相关事务范围内的人,他估计都交际过了。”
“再反观我们这边的处境。”
“我们两个普普通通,梁雨白独自在这边,那种职业的家族也不会插手这种事,真琴小姐的案子还是在几十年前,那个地下仓库里,血迹没有,脚印没有,凶器也没有,而尸体在湖水里泡了几十年,当时的监控或者人证估计也全部被他处理过了。”
“加上他本来的背景跟人脉,我想不到能有什么办法帮真琴小姐把这个事件跟真相公之于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