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未见过这种相驳的情况,都觉得有意思,于是跟在几个游客身后,和大家一同循着鞭炮声往里走。
陆望知将周围的一切看在眼里,老实说这村子看起来维护得不错,路的两边栽满了桂花树,秋风送来馥郁花香,他轻轻打了个喷嚏,眼睛微亮,闻到花香之下一丝隐约的臭味。
转过一个弯,面前便出现了一片石板铺成的小广场,广场上有二十来个人正围着一条五十米长的东西打转,好些游客则围在旁边好奇地拍照。
庄随和陆望知看了几眼就明白了,这是村民在扎火龙。他们从人群边绕过去,走到一座三四米高的砖塔旁,正好听见有游人在讨论这塔是用来干什么用的。
“哎你们看这塔,它为什么外面都是窟窿啊?”
陆望知回头看,身后那小塔底盘宽、顶部尖,外墙全是用半圆拱形的瓦片和砖块垒成的,两个半圆对叠为一个整圆,能透过这些圆窟窿看到塔里的情况。
庄随说:“看来刚才那年轻人没说错,这村子还真的准备要舞火龙烧番塔。”
舞火龙陆望知是知道的,但后面一个他就没见过了:“什么是烧番塔?”
“就是中秋那晚提前往这塔里堆满稻草枯枝,然后点火,等塔烧红之后从风口往里扇风,火花就会往塔顶窜去,现场跟喷火一样壮观。旧时南边很多地方都有这个习俗,不过现在还保留这习俗的村子很少了。”
有这习俗的村子庄随记得有好几个,都分布在东云山周边区域,老实说这烛溪村他也有些印象,但东云山周边村落实在是太多了,他就顶多记得有这么个名字而已。
两人东看西看的,在村子里绕了一个小时,这一圈找下来,没见到叶天双和周淮,但村子里有多少户人,陆望知倒是搞清楚了。
“怎么说?”庄随问。
“我粗略数了一下,这村子大概不到一百五十户人。”陆望知说,“但凡是个人我都仔细看了,全是活的。”
这时要是有游客走在他俩旁边,听到这话肯定得吓一跳。
什么叫都是活的?不是活的难道还是死的不成?
庄随脸上现出兴味之色,他挥手扇去风里的桂花香,轻轻吸了吸鼻子:“那就奇怪了,既然都是活的,那为什么这些人身上都有一股臭味。”
——那是一阵很淡的腐肉臭味。
普通人可能察觉不出来,但他和陆望知都久经风雨,尽管有浓郁花香掩盖,那味道还是没能逃过他们的鼻子。
“要随便抓个人来问问吗?”庄随松动着指骨,关节哔哔啵啵地轻轻响动着。
陆望知摇头:“先别打草惊蛇,这村子古里古怪的,咱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问了也是白问,况且天双他们也不知在哪里,我担心他们是陷进什么事里了。”
“行。”庄随点头,“那咱们是先离开村子再作打算,还是在这里找个地方住下?”
这问题很快就有答案了,就在他俩重新走回到那个小广场上时,天上忽然乌云聚顶下起倾盆大雨,村民合力将扎到大半的火龙挪进祠堂收好,然而没过几分钟,雨势便即收住,改成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有几个游客怕雨又下大了,连忙往村外走,想顺着小路出山,但约莫十分钟后他们又走了回来,脸上表情都不是太好。
“山上起了大雾,看不清山路,地又特别滑,我们有同伴扭伤了脚。”
一个在祠堂门口休息的村民看了看他们,道:“咱们这村子就是这点不太好,只有一条通出去的路,一下雨就起雾,一起雾就看不见路,这个时候上山挺危险的,你们再等一等吧,得等雾散了才能走,不然容易岔到偏僻的小路上,那就更加出不去了。”
游客还在那喋喋不休的,说了一会话,大家都有些饿了,见短时间内没法上山,便问了村里哪家饭馆饭菜好,又一窝蜂地先去吃饭了。
陆望知他们倒没急着吃饭,先回到村口顺着小路上山。
山上雾气缭绕,秋风夹雨,气温骤降。两人走到一半发现眼前确实伸手不见五指,硬是凭感觉踩着石阶走的话,走了一阵就会莫名岔到另一条小路上,怎么走都走不回光涧寺。
两人都意识到这是鬼打墙了,破解此局对他俩来说不难,但对还在村里的那些游客却不太友好了,想到还有两个小伙伴不知跑哪里快活去了,陆望知只好和庄随又踩着石阶走回村里。
小广场附近有一家饭馆,人多热闹,几乎今天来玩的游客都聚在店里,陆望知进门时扫了一眼,感觉里头坐了有三四十个人。
他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就见庄随转身去了厨房,这人也不知道是去干嘛,去了就不回来了。陆望知一头雾水地等了十来分钟,才见庄随两手各端了一个盘子从厨房出来。
“吃吧。”庄随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交叉拿着磨掉了筷子上的小碎尖,这才递给陆望知。
陆望知翻了翻面前的菜式,一盘脆笋炒肉,一盘丝瓜浸鱼,都鲜香得很。
“你做的?”陆望知一尝就知道了,必须是庄随的手艺。
“这村子有问题,我怕吃的东西不干净,干脆自己去厨房做了。”庄大爷理直气壮,又进厨房盛了两碗饭,全然不顾饭馆里众人奇怪的目光。
庄随做点心一绝,做菜也还不错,讲究色香味俱全,坐在附近的游客看得直流口水,幸好这饭馆的厨师手艺也还过得去,大伙在山里走了一天,饿起来狼吞虎咽的,吃着吃着也就不觊觎陆望知他们桌上的菜了。
吃过饭出来,前后不过二三十分钟,但外面天色居然全暗了下来。
还想赶着出山的游客见状吓了一跳,都有些懵。有人试着往山路那边走,但很快就被一片漆黑的景象给吓回来了,实在是小命要紧,这乌漆嘛黑的一头栽山沟里谁都上不来。
有人试着打电话,但那信号断断续续的,跟外面下着的雨一样,没有人成功联系上山外的亲朋好友。
有个穿灰衣服的中年男人跟饭馆的老板发牢骚,老板一脸见怪不怪,敷衍道:“你们要么就在村里住一晚吧,咱们村里的住宿就几十块一晚,明早再出山就是了。”
灰衣男还要嚷嚷,几个在旁边看电视的游客却插话进来问那老板。
“老板,你别诓我们,这村里招待所都住满了吧,哪还有地方住啊。”
陆望知听他们说话得知,这几个人居然真的是专门过来看村里的中秋庆典的,这庆典似乎挺受欢迎,招待所都住满了人,他们去了没找到房间。
老板于是说:“有些村民把自家改成了民宿,你们等会出去看看,觉得条件能接受的话其实可以考虑考虑。”
灰衣男是和老婆小孩一块出来玩的,他老婆似乎对村里的庆典有些感兴趣,问了其他游客细节,就有些意动。
众人付完饭钱就先后出去了,灰衣男拗不过老婆,勉强答应先看看村里的住宿条件。
等人都走光以后,陆望知和庄随这才跟上。两人缀在一众游客后头,刚出饭馆,就见小广场供人休息的榕树下坐了一排举着价目牌的村民,看见游客出现,他们就拥了过来。
庄随一看,这些人手里还拿着自家房间的照片,一群人围在那里挥舞照片的样子,跟相亲角里大妈大爷差不多。
这可是比拼抢客功夫的时候,那些特别热情的村民很快就成功领走了几个游客,庄随看了一会,发现了一个挺奇怪的情况,这些村民家里除了自己住的房间,居然都只有一个单人间,母亲带着小孩还能挤一挤,其他同行成年游客往往就选择相连的几户人家住了。
庄随看得眼睛微微眯起,注意到榕树下有个男人虽然手边支了个牌子,但围拢的村民似乎有意无意在孤立他,那人垂头丧气的,愣是没能挤进人堆里。
挤了几次见都挤不动,他也就不干了,坐回到树下叼着根烟望天。
庄随想了想,拉着陆望知往那人走去。
“兄弟,你家能住宿?”
那人没想到会有客人主动招呼,愣了几秒才慌忙站起身:“有有有……四十块一晚,单间,住吗?”
四十块一晚确实便宜,庄随又问:“有双人的吗?”
那人注意到他旁边的陆望知,摇摇头:“没的……只有单间。”
有个热情的中年妇女看见这边的动静,忙举着照片插进来:“先生,咱们村里地少房子多,都是单间的,他那住一个,剩下一位过来我家住吧?”
陆望知左右各看一眼,不知庄随打的什么主意,干脆默不作声地看着。
庄随却没看那中年妇女,盯着先前那人继续道:“我不想和他分开住,你家单间就单间吧,我给你八十,我俩都住进去,行不?”
那人还没应声,中年妇女就又要分辩了:“床那么小,哪能挤两个人哦,那不得人叠人抱着睡吗?”
那人也讷讷出声:“对啊……挺挤的。”
但庄随却已经打定主意了,摇头道:“不了,还是一起吧,我和他平时也是抱着睡的,完全没问题。”
陆望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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