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不行不行,不可以想了,羞死草了。害羞了的夏枯草在钟杭指间开始摇摇摆摆,像个摇头晃脑的孩子。钟杭觉得略有点奇怪,大夏天哪来的风?但没有深究就被豆芽菜的“汪汪汪!”打断了,一转头,原是店里来人了。
却倒是一个挺标致的大娘子,怀里抱着个孩子急慌慌的冲进门,孩子在她怀里不住的哭,因为哭泣的久了有点没力气,一点点的在抽噎,钟杭赶紧起身“这是怎么了?”这时他才注意到女子还穿着孝服。“钟大夫,您快给看看我家孩子吧,自前两日我当家的过了后,没怎么注意照看这孩子,今日发现他突然不住的哭还发热了,都快哭撅过去了,听这两日照顾他的邻家大娘说孩子已经两天没排泄了。”
钟杭弹出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复又把了把脉象“孩子多大了?最近是否吃了什么生冷的食物?”女子一一答道“三岁,据照看他的大娘说昨个儿吃了生水井的水。”钟杭复又伸手按了按孩子的左侧下腹,孩子的哭声一下提高了。
钟杭皱了皱眉头,“孩子应该是里急后重引起的腹痛,大抵是的了痢疾,是因为现在的暑气湿热,加之饮食生冷了些,积滞于肠中所致。你别担心,我这就给你开药,回去煎了晚上吃一副,明日早晚再吃两幅就好了。”说道拿出纸写下:夏枯草、半枝莲各一两、高粱根一个、枳壳、黄芪......然后自己再对照着抓了药,虽然药铺就他一个大夫兼职抓药的,药方还是要写下来给家属的。送走了哭哭啼啼的女人,钟杭伸了个懒腰又躺下了。
夏生树惊叹的看着钟杭,虽然这几天已经看过好几次了,但是每次看到钟杭认真给人治病的样子,都觉得整个草都又想开花了,虽然已经开了很多朵花了,不过债多人不愁嘛!钟杭轻轻皱眉的时候可真俊啊,虽然他还不太能分辨两脚人类的长相,但他就是觉得钟杭这样很俊!像是会发光一样,声音也好听,比隔壁的野山鸮叫的好听多了,哦不,比百灵鸟还好听!他想听钟杭一直叫喳喳的,可惜钟杭在店里没人的时候只会和豆芽菜自言自语几句。
又躺了会儿,钟杭从钱柜里掏出今天女人付的20文诊金和10文药钱,打算在今天猪肉铺关门前买点肉回来,虽然他不会做,但是就是好馋肉啊,内心哭唧唧的钟杭想了想,白水煮肉切了蘸酱油吃也行啊,这样做出来应该就和镇上酒楼的白切肉没啥区别了吧?应该?
管他呢!三十文买了三斤红肉回家,本来是十五文一斤的,但是光红肉没一点肥的猪肉比较便宜,而钟杭又是个不爱吃肥肉的,就拎了回家。哪知道,晚上开饭的时候,没有加任何佐料白水煮的肉被他煮的又柴又老,光蘸酱油也就吃到个咸味,钟杭苦着脸把肉分了一片给豆芽菜。豆芽菜哼哼唧唧半天才叼走了肉片,遂了还看了钟杭一眼“汪!”了一声。钟杭放下筷子骂了句,蠢狗。
心里叹气,明天还是得去鸿源楼打包点饭菜改善一下一人一狗的伙食啊!要知道阿爷在的时候他的一手好厨艺可都是自己享受的,不过可惜的是自己半点没有遗传到这方面的天分。洗了碗关了门,钟杭点着油灯在算账,由于他废厨艺又挑嘴巴的影响,进账一有空余就被他拿去酒楼打了牙祭,他诊金和其他大夫比也是便宜的不得了,别人50文,他只收20文。基本上算账的结果就是刚好养活自己,多的没有几个铜板,就爷爷老爹以前攒下的二十两银子,办了丧事也只剩下五两了,这笔钱钟杭也不敢动用。
夏生树看着钟杭对着本小册子叹气,感受到了眼前这个人的愁绪,默默运转妖力,将自己的一丝草木之气送过去围绕着钟杭。与此同时,正皱着眉头看账本的钟杭突然感到一阵心旷神怡,胸中郁气一散而光。
钟杭有点奇怪的挠挠头,默默收起了账本,抱起了在他腿边咬裤脚的豆菜,“哎,豆芽菜啊豆芽菜,你说爹爹这么穷,什么时候才能哄个会做饭的回来给你当阿娘呢。”豆芽菜蠢兮兮的咬住钟杭的手指头,抬头看他,大有我今晚要咬着它睡觉的意思。
“松手,不,松口!”“呜~汪!”我不!“松不松!”“汪!汪!汪!”
夏树生羡慕的看着豆芽菜,哎,他也有点想咬住钟杭漂亮的手指头,那会是什么感觉呢?一定比晒月光要舒服,可恶的豆芽菜。钟杭想要个会做饭的配偶吗,夏树生悄悄把,会做饭,女孩子这两个关键词记到了自己脑子的小本本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夏枯草是不需要授粉的,这里就当是蠢作者的一个自定bug吧QAQ
还有就是,指望小FW草草君是个厉害的妖怪什么的大概是不可能了,没有太大的金手指
第3章 三
转眼间,镇子里的桐花都落了,槐米开始散发成熟的清香,燥热的六月总算捱了过去。古同镇每逢每月十五的大集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街尾的钟家药铺也不再每日泡些免费的凉茶放在门口了,门前一下就变得清净起来了。
钟杭难得的没有瘫在躺椅上,而是在柜台前坐着,专注的捧着眼前的画着游鱼的白瓷花盆,眼神不错的观察着这株不同寻常的夏枯草。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株夏枯草还和他刚刚种下去时别无二样,连小瓣的花瓣都不曾掉了一片的那种别无二样。
钟杭觉得奇了,便开始在闲暇时有意无意的观察这株草,甚至他也怀疑过这不是夏枯草,但是他由于过低的诊金,和镇上另外两位大夫,王大夫,柳大夫关系有点微妙,他也不曾找过去让老资格的大夫瞧瞧。
夏生树被钟杭凑得极近的脸弄得又是整个草都在烧似的躁动,他对于自己一个多月还处于开花这种奇怪的感觉中是欲哭无泪。这里又没有合眼的草,钟杭他倒是挺中意的,可惜不能帮帮他。前些日子他是想趁着晚上离开的,但是他又喜欢上了观察每天给人看诊的钟杭这件事,他想要更了解人一点,这样也许就能明白为什么山上的大家虽然都说人很可恶很可怕,最后还是会变成人的模样的问题了。
“哎,紫紫啊,你说我中午吃什么好呢?”钟杭对着夏生树念叨“豆芽菜这个没良心的,已经被对面屠户家小母猫的咸鱼收买了,都不肯吃我做的东西了。”夏生树悄悄的把身体靠近了钟杭一点,没关系,它嫌弃,我不嫌弃啊。“你说说,豆芽菜是不是太过分了,让我沦落到捧着花盆和一株草在聊天了。”夏生树觉得有些被冒犯了,抖抖自己的紫色花花,我不是一般的草哦!“你说说你,怎么能开那么久的花,等你花谢了我都不敢拿你入药了。”夏生树陡然一惊,他还想拿我当药材?!随即就想起了刚来第一天院子里一筐的老草们,立刻便有些明白了它们的去处了,瞬间有些害怕。
有些怂的夏生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度过花期,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最好在近期内离开这里比较好。夏生树暗自下决定,今天晚上就要趁钟杭和豆芽菜睡着的时候离开。虽然开花花会影响他使用能力,但是他觉得离开钟杭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夜里,用妖力听见了一人一狗均匀的呼吸声后,夏生树悄悄的发力,让自己连盆从柜台上浮起。晃晃悠悠的撞了下大门,发现被钟杭关的很严实,他会用妖力开门,但是他不会开锁啊,又不想暴力破坏钟杭家店铺的门,于是他只好回头试图推开往院子和钟杭卧房的门。他观察过的,钟杭一般不锁这扇门。
果不其然,夏生树成功推开了门,就当他要飘出墙头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他到了钟杭房间门口,往里看了一眼。熟睡的钟大夫看起来格外的,怎么形容呢,就是让夏生树整棵草都软了,从心里软到外面的那种感觉。钟大夫真好看啊,凭着自己在夜里也和白天一样看的清楚的优势,夏生树将躺在床上,面朝房门睡下的钟杭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虽然每天都很仔细的在看钟杭,可是这是第一次看睡着的钟杭呀,为了不虚草生,夏生树当然要多看看啦。
挺挺的鼻梁,翘翘长长的睫毛,几缕发丝落在了唇边,唇形姣好似乎自带一丝上扬,一派恬静的样子。夏生树不知不觉的就看的出了神,等想起来自己要走的时候飘到了钟杭家房顶后就觉得体内妖力一空,竟是直直的掉到了房顶发出了“砰”的一声,屋里的钟杭听到动静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倒是豆芽菜机警的一抬头,听了会儿动静后又趴了回去。夏生树和花盆在瓦片上滚了几滚,在即将掉下屋檐的时候堪堪停住了。
夏生树觉得懊恼又松了口气,既懊恼自己偷看钟杭竟然看的呆了害的妖力都用光了,又觉得还好不是掉在钟杭房间正前方的房顶,有个拱起的顶梁做遮挡,只要钟杭不绕到卧房后头抬头看就不会发现自己。夏生树发现自己这个位置旁边刚好可以窥见钟杭邻居,卖豆腐的胖大娘家的厨房,他前几日还见到过钟杭的这个邻居来他药铺抓了点川贝,说要回家炖给公公吃。想着想着,夏生树又想到了钟杭抓药时候白生生的葱段一样的指头,啊啊啊啊,糟糕,有点想变成药材让钟杭来抓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