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花田搂着钟离的肩膀,急着喝酒,他早就馋这一口了。
“小点声,小点声。”钟离看向兰子君离开的方向。
“啊!我懂我懂。”花田压低嗓音,跟着钟离偷摸的去了大堂喝酒。
孟婆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阎王大人还真是与众不同,喝个酒还要偷偷摸摸的。
打开门后,兰子君看到了和原先卧房一模一样的配备,心中的不爽消减了几分:“还不错。”
舒舒服服的躺进了被子中,很快进入了睡梦中。
第十五章 黑无常
“钟离,我跟你说。”被钟离和鬼役一左一右架着回卧房,花田手舞足蹈的说着胡话。
“我在这儿呢。”钟离强行将花田的头掰向自己,他错把鬼役看做钟离,已经说了半个时辰的废话了。
鬼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隐忍不发,钟离看不下去,这才跟花田搭话。
花田捏着钟离的脸,凑近仔细瞧了瞧,确定是他后,又咧着嘴道:“钟离,我跟你说啊。”
“你说你说。”钟离敷衍。
“我,我难受,我的小青梅,‘砰’的一声就这么没了。”说到痛处,花田受不了这苦楚,将脸埋在钟离胸间,磨蹭着钟离衣襟,求安慰。
钟离看花田黏上了自己,又将他掰回到了鬼役身上,“你别把鼻涕甩到我的身上。”
鬼役一脸生无可恋的接受着花田鼻涕一把泪一把。
“这不是鼻涕。”花田抹了一下脸,将湿漉漉的手放到钟离面前展示,“这是圣洁的泪水。”
“是是是。”钟离搪塞着花田,想着尽快将他送回卧房。
回到卧房,花田还不老实,抱住一团被子,把它当成是兰子君,道:“子君兄,你跟他们说,我这是什么样的泪水。”
“……”没人回应,花田不依不饶,坐起身来,义正言辞道,“子君兄,你说,你为什么不说话。”
看花田要跟这团被子说一晚的打算,钟离赶紧应付道:“好了好了,我知道这是圣洁的泪水了,你快睡吧。”
听到钟离的认同,花田嘿嘿两声,这才心满意足的睡下,很快打起了呼。
“酒量不好还喜欢喝酒。”钟离不禁抱怨一句,这已经是第二次狼狈的将花田送回房间了,心中暗自打算,以后坚决不让阎王大人碰酒了。
盖上被子,熄了烛火,掩了门,钟离回去继续喝酒,
夜深人静,喧嚣躁动退去,地府进入了睡眠模式。
“尿尿。”半夜三更花田突然惊醒,坐直身子,被尿意侵扰,迷迷糊糊的穿上鞋子,解决大事。
一泡尿后,花田清醒一些,抬头望月,今晚的月色皎洁,很像一个人的眼睛。
嗯?
“不对呀,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一拍脑袋,花田想了起来,“房里的活无常呢?”
收敛醉态,忙不迭的回卧房找无常。
掀了被褥:“没有。”
找了床底:“没有。”
翻了衣柜:“没有。”
“能去哪儿?”花田坐了下来,仔细回想,“对了,牲畜棚。”
睡意全无,花田直奔牲畜棚。
稍微靠近一点牲畜棚,听见了无常的咳嗽声,这一声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顿时让花田火大,冲着棚内吼道:“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卧房吗?怎么又跑出……”
花田本想对黑无常强硬一点,好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卧房里,可是看到棚里的黑无常,花田脑子空掉了,话在嗓子眼又咽了回去。
黑无常的双手被麻绳捆了起来,整个人被吊在房梁上,宽大的上袍被扒了下来,露出满是伤痕的孱弱身子,涂了厚厚胭脂粉的脸上多了几道泪痕,脏兮兮一片,嘴角似有非有的笑容,与这场景格格不入。
对于无常来说,笑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是有不打笑脸人这个理,可是笑多了也不行,让人觉得好欺负,即使被打了还不生气,反而招惹更多打。
“别打脸,别打脸。”黑无常低着头,声音沙哑的求饶,他把花田当做施暴者。
看到这副场景,花田双目赤红,用割草的镰刀将绳子割断,活无常摔了下来。
花田张开双手,接住了活无常,抱在怀中更加觉得活无常轻的可怕,骨瘦嶙峋,一条条外显的肋骨硌得手痛。
黑无常下落的那一刻才看清来的人是花田,落入花田怀中时,一向不在乎脸面的活无常,竟然因为被花田撞见感到了窘迫,羞怯的用手捂着脸。
花田是唯一不嘲笑,不低看他的人,现在见了他这一副破落模样,怕是要失望了。
算了,都已经习惯了,每个刚来地府的人,都是先可怜他一番,然后被大众同化,或冷漠的视而不见,或觉得因为同情他而受到他人嘲笑,羞辱的更加厉害。
还不如让失望来的彻底点,活无常推开花田,蹲在地上,低声下气道:“妆花了,别污染了大人的眼睛,大人你快走吧。”
花田脱下外袍,披在黑无常光着的上身上,没有理他的反应,语气低沉,强压着怒火,问:“是谁干的?”
没有转身离开,反而事一件温暖的衣袍落在身上,活无常不敢抬头看花田,他这拙劣的演技骗不了谁。
“大人,没有谁,没有谁。”黑无常像一只无头苍蝇,低着头乱窜,好不容易找到花田的位置,将外袍递塞还给他,“把你的外袍弄脏了。”
还没等花田反应,活无常跑没了踪影。
“唉。”花田叹了一口气,明白黑无常的小心翼翼,花田没有去追他,拎着衣服去了钟离卧房。
钟离睡觉一向不锁门,这给了花田发泄怒气的机会,没有敲门,花田一脚踹开了钟离的房门。
钟离警备很高,在花田脚触到门的那一刻,还没有出响声,钟离已经醒了,快速起身,随手抄起一根木棒,连带着起床气,狠狠的砸向了花田。
用力用的很恰当,让对手无力反抗,但又不至于昏迷,钟离点上蜡烛,看清了在地上捂着脑袋抽搐的花田。
“大人,怎么是你?”钟离惊诧,连忙上前扶起花田。
“钟离,你个王八蛋是不是想敲死我,再来代替我的位置。”花田晕晕乎乎的,身体摇晃不停,伸出的手颤颤巍巍的对不准钟离的鼻子。
“哪儿敢,大人夸奖了,我可没有做阎王的脑子。”钟离将花田扶到椅上坐,半开玩笑道。
花田笑不出来,压根就没听清钟离说了什么,脑子嗡嗡叫,钟离绝对是练家子,下手快准狠,敲得花田脑中一阵空白。
钟离带着困意,打着哈欠,等着花田恢复过来,早知道是阎王大人直接敲晕就好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啦。
真是一个好下属!
估摸着花田差不多了好了,钟离开口问:“大人,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帮我找个人。”脑海中闪现活无常被吊起来的场面,花田清醒过来。
以为是有什么重大案子要查,钟离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你等等,我去大堂找找灵册。”
灵册是记录阳间活人的名册。
“我找的不是阳间的人,而是阴间的鬼。”
钟离停下了迈出房门的步子,用一种你怎么不早说的眼神看着花田:“你就说是找地府的鬼役呗,绕这一大圈。”
花田瞪向钟离,刚才那一棒还没找他算账呢。
“你是地府的老大,你想找谁,难道他还敢不来吗?干嘛让我找。”钟离还不知死活的来了一句。
“你给我找就行了,哪儿这么多废话。”花田吼道,这黑炭真墨迹。
“行行行,我找。”钟离问倒要看看和找的是谁,“叫什么?”
花田摇了摇头:“名字不知道。”
“那我睡觉了。”钟离做要上床的假动作,地府少说有三千鬼役,连名字都不知道,如同大海捞针。
“他睡在牲畜棚里。”花田拦下钟离,说出关键。
“哦。”提到牲畜棚,钟离就明白了,“是兼坚。”
“兼坚……”知道这个名字后,花田反复念着,好像这两个字是一篇晦涩难懂的千古长诗,需要细细琢磨。
钟离跟在花田身后,看他神神叨叨,也不知在说什么,以为兼坚做错了什么事,便替兼坚开解道:“大人,他生性低贱,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花田反应出乎意料,突然指着钟离的鼻子,愤然道:“钟离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人哪有生来就低贱的。”
钟离也不跟花田急眼,他初衷虽是为了帮兼坚,但话中还是有几分原本的真实,平淡的说:“大人,被人打得半死,还能笑得没心没肺,好像要邀着别人来打似的,你说低不低贱。”
“你生前应该活的顺风顺水,怕是没低声下气过。”花田出了房门,不想再与钟离纠缠这个话题,不是生气,而是没有必要,没有共同经历的人,只会是各说各话,说多了也是白费口舌。
“你睡觉吧,明天把他给我找过来。”留了一句,花田离开了。
钟离被搞得睡意全无,世上怎么会有顺风顺水这个词,恐怕也只能从他人口中说出来,自己是用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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