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寒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者。
那老者的双眼成白色，从外表看去浑浊极了。
他的手上甚至还拄着一根拐杖，大概是一个瞎子。
瑟维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向林天寒的方向瞄了几眼，若只是一个普通的瞎眼老人，那六个修士的反应没必要那么大。
然而，他却有些惊骇地发现，林天寒的身体竟然大幅度的颤抖起来。
好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般。
紧接着他便看到林天寒神色一冷，浑身上下顿时也弥漫起刻骨的冷意，也不见林天寒做什么动作，似乎就一个瞬间，他便被林天寒带着离开了地下的陵寝。
但瑟维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还没有迈出一步，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瞎眼老人又再次挡在他们的前路，动作甚至和之前一模一样。
那个老人似乎带着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那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林天寒的方向，道：“孩子，这一招踏雪寻梅还是我教你的，你在我面前使用未免有些班门弄斧。”
林天寒的神色顿时更冷了，但那双素来木然的双眼，却划过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绝望，道：“我也没有想到两千多年过去了，师尊你依旧健在。”
瞎眼老人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追忆着什么：“你是我最看重的弟子，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站在他的身边，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有恨，可这怪不了任何人，这都是命啊。”
这都是命啊。
瑟维那铅灰色的眼眸划过一抹猩红，他踏前一步，将自己还有些单薄的身子牢牢地挡在林天寒前面，顿时黑色的焰火从脚底开始蔓延，紧紧缠绕着瑟维的周身，与其身上那些陨星相互辉映。
瞎眼老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慢慢地将注视着林天寒方向的眼神转移到瑟维的身上，旋即惊疑了一声。
瑟维冷冷道：“没有什么东西是天注定的，人定能胜天，当然亦能改命。”
瞎眼老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道：“放轻松，孩子，你打不过我的。不过你也放心，我是不会动他的。毕竟……”
那老人有些怅然的抬头看了看天，嘶哑着声音说：“时间过了这么久，我认识着的、珍视着的人全都走了，毕竟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了，早已物是人非。现在的老头子我早已知了天命，也就只想在临终之前看一下平生，最对不住的、亦是最疼爱的弟子过得好不好。”
林天寒不屑的冷哼一声，声音更是带着刻骨的薄凉：“托你的福，我到现在依然活在这个世上，不说与天地同寿，但我却能看着你们每一个人死去，这就足够了。”
瞎眼老人咳嗽了起来，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似乎是咳出了血，不过老者依旧神色如常，只是那脊背却有些佝偻。
“果然啊，还在怨我。”老者再次叹了一口气，看向瑟维的方向，紧接着低低的笑了起来，“孩子，你说人定胜天亦能改命，的确是啊，若是我没有在他的身上看到我那早已死去的儿子的影子，再从佛修口中得知他就是我儿子的转世，我也不会抛弃你啊，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天意。”
林天寒似乎是磨了磨牙，看着老者那老态毕现的脸，若不是他已经没有鲜血，恐怕那双眼早就充满了血丝。
“现在说这么多没有任何意义，若是大限将至的话，立刻离开此处。不要在我的坟头等待最后的腐朽，免得弄脏了我的陵寝。”
说罢，林天寒再也没有管那个瞎眼老人，带着瑟维远远地离开了此处。
这一路上再次安静的要命，但瑟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到了现在，哪怕是粗神经如他，也察觉到了林天寒那刻入骨血般的悲伤。
但林天寒却一反常态，不用瑟维问，自己反倒开口说了那个老者的来历。
“他是天瞎老人，是我的恩师。我以为两千多年过去，他也会死去，然而却没想到……”
林天寒摇了摇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僵着一张脸，转过头看着瑟维道：“那接下来就是去见你的母亲吧，希望你到时候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瑟维也回望着林天寒，一双铅灰色的眼满都是诚挚的光芒，他道：“我会遵守我的约定，被你炼制成活尸，成为那些修士的一员。”
“那便好。”林天寒闭了闭眸子，嘴角再一次挑起，不过这一次眼底中有了真正的笑意。
“那便好。”他重复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还是没有写，不过这一章也很长啦嘿嘿嘿。
爱你们哦，啾咪啾咪。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察觉到林天寒的心情好了一点，瑟维下意识便想松口气。
谁知气还没有松完，林天寒前辈又变得情绪低落。
瑟维问道：“怎么了，前辈？”
林天寒低下头去，一脸的难过：“我的味道一点都不好，还很恶心。”
说罢还极有暗示色彩的舔了舔唇，瑟维的大脑宕机一下，不明白林天寒前辈为什么何出此言？
旋即一想，他便明白了可能是最开始舔了一下前辈的血然后大吐特吐，让前辈有些不舒服，然后这种不舒服的情绪被今天见到的那个天瞎老人勾出来了。
瑟维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没有错，脑袋缺根弦的他就像是急于求证什么似的，竟然直勾勾地吻上了林天寒的唇，还伸出舌尖描了描对方的唇形。
他扬了扬眉，嘴还是没有移开，道：“林天寒前辈，没什么味道啊。”
林天寒墨绿色的双眼闪过一丝笑意，可还是用委屈地口吻道：“那应该是舌头？”
瑟维不疑有他，还真得趁着林天寒开口的空隙，将舌尖探了进去，还是没有什么味道，反而有一种植物的清香。
林天寒看着对方皱着眉思索，呆呆愣愣地样子，不由得低笑出声。
听到笑声，瑟维这才惊觉，他刚刚到底做了些什么。
瑟维的耳尖瞬时间红了起来，满脸都是羞赧之色，当即便退后几步，一双铅灰色的眼含羞带怯地问：“林天寒前辈，我……，你……”
林天寒还是笑：“就当给你盖章了。”
瑟维有些愣愣地，更有些难堪：“那也不能这样啊，那可是……”
瑟维还想说下去，可是先吻上林天寒的可是他自己啊，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傻傻的。
林天寒的手指轻轻一勾，瑟维之前离开梅林沃斯学院收到的情书，全都飞了出来，然后在他的眼前被烧得干干净净。
瑟维的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但他这才发现了林天寒前辈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但具体是哪里，瑟维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扫了眼地上被烧完的纸灰，林天寒的嘴角扬了扬，什么也没有说便拉着瑟维一起上路了。
在途中，林天寒似乎是不经意间地问：“你之前不是说过还有一个宏大的理想吗？说说看。”
瑟维有些呆，转过头惊愕地问：“前辈，你不是说……”
林天寒挑了挑眉：“怎么，不想实现了？”
“不，不是。”瑟维被这突然而来的好消息冲昏了头脑，笑嘻嘻道，“谢谢前辈。”
林天寒看着少年那无忧无虑的脸，精神有些恍惚，他无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眼前这个少年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之前的挺身而出给了他多大的力量。
在遇到这个少年之前，他似乎就是逃避着一切，不再相信任何人类。
林天寒微微闭了闭眼，这个和他相似却又完全不一样的少年，他不忍心伤他分毫。
他的炼尸之法虽说可以保留神智，但那说到底没有灵魂的存在，只能说和幼儿的智商差不多。
那样的后果并不是林天寒想要的，他想让这个少年一直这样开心地活在阳光底下。
就当做……
当做连他的份一起，把曾经没来得及实现的那些梦想，全都实现。
林天寒是这么想的。
——
话分两头，在龙魂小千界的苏落白三人更深层次地进入了那座黄金巨龙的坟墓中。
途中，自然有很多的机关。
然而这些对于墨离来说都是战五渣，完全不值得一提。
按理说，墨离应该是轻松的，可不知为何，自从踏入这座坟墓，他的表情却是愈发的凝重。
就连那一只一直拽着的苏落白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下来。
紧紧地、紧紧地抓着。
苏落白有些疼，可当他看到墨离愈发严肃的脸时，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至于白胖子，也是反常的厉害。
之前在探寻其他坟墓的时候，一路上甚至还不怕死地和苏落白插科打诨，从天南说到地北，可谓是无话不说。
然而一进到这座坟墓，不，更准确地说是进到这座坟墓之前，就有些不一样了。
一路上也变得沉默寡言。
就算途中有很多在外界少见的天财地宝，白胖子全都硬生生无视。
和他一样有如此表现的还有一人，那便是墨离。
墨离在前方开着路，一路上不知道破坏了多少机关，可他还是没有停下半分，一直脸色僵硬不自然地前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