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明白。
可苏落白知道,这一刻,他想见墨离。
迫不及待的,见到他。
世界真知之树并不知苏落白的所思所想,在说完刚才那番话后,自己倒先否定了。
“所以说,估计是你的本体在化形的时候陷入了超长的睡眠中,而你对此没有任何的流逝,其实这种情况也是存在的,而且概率要比那劳什子血契要大的多。”
苏落白平稳了呼吸,嘴角处慢慢扬了起来,也是轻轻笑道:“估计是的。”
“这就说的通了哈哈哈哈。”世界真知之树似乎恢复了精神,绿色夹杂着金色的光芒一瞬间就变得大亮起来,道,“本体是植物的话,寿命的确长久的多。
再加上老身的能力上限也就一万年而已,光老身认识的其他植物化成的精灵,超过一万年的也有的是。不过像你这般,即便过了一万年,生命气血还保持在巅峰的可不常见了啊。”
苏落白垂下眼帘,勾了勾唇,笑说:“是这样吗?”
“对的。”世界真知之树肯定道,“第一关血脉的测试,看来难不倒你,那下一关可要注意了,毕竟灵魂的重量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到这,世界真知之树的声音凝重了起来:“我会窥视你的记忆,毕竟人是很难改变的,改变的唯有环境。在我的窥视之下,你的一切将无所遁形,若是善我会给你结下善果,若为恶我便会摧毁你的灵魂。
你做好准备了吗?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苏落白沉吟了一阵,想了想在现实世界加上游戏世界里做过的所有亏心事。
苏落白叹了一口气,那可太多了。
但都到这个地步了,要退缩可能吗?
再加上,苏落白可是玩家,是这个游戏世界的天选之人。
他头铁,怕个鬼!
苏落白应战:“来。”
就在苏落白的话音刚落,那碧绿中又夹杂着金色的光芒又开始包裹着他的周身。
紧接着,苏落白便感受到灵魂深处的记忆被人翻了出来,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扒光后站在众人眼前,让苏落白感到一阵阵不适。
与此同时,在这树中的空间里,开始出现了一张张黑白默片。
就如同走马灯一般,一幕接着一幕,在眼前定格。
一个躺在床上,穿着缝着补丁、一脸病态却不难看出其天资国色的女人。
一个战争频发混乱不堪的国度。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刽子手。
……
……
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的黑白默片越来越多。
苏落白默默地看着,除了最开始那一张女子的图片会让其的面部出现点点的变化外。
在其他的,不管是出现多血腥的场景,苏落白那嘴角上扬的弧度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那个世界真知之树再次发出了惊疑:“不对呀,若是年龄超过一万年的话,出现的图画怎么可能这么少?”
苏落白挑了挑眉,看了看自己的走马灯,再次回顾了一下现实世界的自己。
似乎……
见到了很多人,可是出现在上面,对他的灵魂进行烙印的,也才仅仅只有眼前这十张。
即便如此,有很多事情要不是这个走马灯拉了出来,苏落白自己甚至都要忘记了。
苏落白觉得有些无趣了,想要迫切见到墨离的心情,让他没有功夫继续沉浸这无聊又没有意义的回忆杀中。
苏落白挑了挑眉,笑道:“第二关通过了吧?我的灵魂绝对干干净净,就连走马灯也只有十张。”
世界真知之树却不愿意这么简单就放过他,颇有和苏落白杠到底的架势。
他有些愤愤地道:“只有十张是没错,可这十张没有一个人是你!”
在其话音刚落,这方空间弥漫起白色的浓雾来。
这白色的浓雾遮挡了苏落白的视线,他眯了眯眼,心中不受控制地有些烦躁。
就在此时,那白色的浓雾散发开来,苏落白向其看去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出现在苏落白眼前的,正是那走马灯最后的一张黑白默片。
其的主人翁,是一个穿着军靴,有着一头亚麻色卷发的少年。
那个少年皮肤是一种经常受到阳光照射,所形成的健康的咖啡色。
一张笑脸也是极为阳光的,丝毫不受周围战火的影响。
这是苏落白在现实生活中的竹马,一起长大的人。
幻化成少年模样的世界真知之树缓慢的向着苏落白靠了过来,离得很近很近,似乎就要帖在苏落白的身上。
少年微笑:“为什么在我以后,就没有出现过任何图画了呢?是不是因为?”
少年的眼珠子转了转,充满挑|逗性的离苏落白的唇越来越近,他诱|惑地笑道:“是不是……爱我。”
苏落白垂下眼帘与其对视,心中的烦躁感却越来越甚,他叹了一口气:“就是同情弱小而已,为什么总是要和爱情扯上关系,不觉得一个大男人成天情啊爱啊的,特别惹人嫌,老子可是纯爷们!”
少年的身体似乎僵了僵,紧接着更往前进了一步,眼看着就要贴上苏落白唇|瓣上,他再次诱|惑道:“我才不信呢,如果对你而言,仅仅只是弱小的话,为什么没有其他更弱小的存在呢?”
苏落白其实很想说怎么没有,不过这个空间似乎只能看到现实世界的记忆,梦中的一切都复制不出来。
苏落白叹了一口气,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扬起了下巴错开了对方的嘴唇,道:“前辈,你知道亲吻是一种什么行为吗?嗯,别看是两张嘴巴贴在一起,上嘴唇贴着下嘴唇完事了,还要将对方的津液吸到自己的嘴里……你确定要继续吗?”
世界真知之树化成的少年,在听完苏落白说得话后身体更僵了,立刻就与苏落白拉开了距离,紧接着他干呕几声立刻变回了最初的发光体。
他不可思议道:“你……你还能再恶心一点吗?”
不过他也确信了,苏落白对这个少年一点意思也没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个人太无趣了。”
苏落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看见世界真知之树似乎还有一点不甘心,苏落白善心大发便对其进行了解释。
“其实,我应该是那种讨好型人格,永远把别人看的比自己重;若是见到弱小的,我也不会置之不理,竭尽所能帮助他,所以我才喜欢年龄比我小的,因为我想照顾他。
你所幻化的少年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在到处都是战争的地方,要找到一个处得来的和我一样的遗孤难上加难,可以说彼此扶持吧,所以才能长大。”
说到这里,苏落白笑了笑,看起来似乎没有将一切放在心上,道:“不过……就算是一起长大,也不能将后背向着对方呀,尤其是你有利可图的情况下。”
这一段过往,要不是走马灯出现了一张黑白默片,苏落白早就将他忘得干干净净。
不,就算记起来了,也难让苏落白的内心有任何波动。
反正后来,两个人分道扬镳,苏落白独自一人回到了母亲出生的故土,又成为独自一个人。
这一切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又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苏落白依然会到处发发善心,做做鸡毛蒜皮的小事,沉迷于故土的和平与喧嚣,但这一切不管是人或者事,都对他而言是过往云烟。
世界真知之树这下是彻底没辙了,认命道:“算我输了,没想到真有你这种怪物。据我检测到的,能帮你的实在有限,不过,你似乎还没能掌握本体的技能吧,那我就提升你这方面的能力。”
话音刚落,那种神圣的光辉又再次落了下来,极为轻柔地包裹住苏落白的全身,在他的体外形成了一个碧绿中夹杂着金色的茧。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那个茧慢慢地裂了开来,露出了苏落白有些消瘦的身体来。
苏落白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再微微感受了一下后背。
苏落白确定自己没有长出翅膀,也没有变成莹白如玉之类的。
他沉默了。
嘴角的笑容终于垮了下来。
早知一点用都没有,何必浪费这么多时间!
世界真知之树似乎察觉到苏落白的失望,他有些暗爽:“你也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现在你只要想着变成草,你也能把自己给埋了。不仅如此,我还帮你增加了修炼魔法的魔幻世界体系中的形态,现在的你已经成了真正的精灵王,绝对没人有任何异议。”
然而,这还是不能让苏落白高兴起来。
苏落白叹了一口气,果然不该给这简单的支线任务中,能得到的好处抱太大的希望。
世界真知之树看着苏落白的背影,发出了最后一声提问:“你所出生的地方是哪里?”
苏落白没有转身,精神还是恹恹的,不过还是回答道:“是一个存在于世界,不存在于地图的地方。”
说到这,他转过身有些危险地笑了笑,道:“住在那里的都是精神病,而我——是那里最神经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