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把我师尊吹得再怎么天花乱坠,说到底不就是一个……糟老头子罢了!
当初把我带到朝阳剑宗的时候,还只是一个臭屁大叔,但后来,师尊他……声威渐起,被无数人传唱讴歌。
他便留起了好长的胡子,明明有着超绝的修为还有磅礴的生机,却留了胡子,有了老态!”
谢清秋咬了咬牙,继续道:“我们师兄弟都心疼极了,但是师尊他还一脸的满不在乎,说什么……是为了看起来仙风道骨正气凛然,这一切统统都是狗屁不通的玩意。那个时候若谁敢不服他老人家,不用他动手,我们师兄弟几个打得他服!”
看着谢清秋一口一句狗屁,像极了泼皮无赖般,这种姿态带给邢越的震撼程度一点都不比其大义灭亲少。
谢清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像是出了口恶气般,恶狠狠道:“他不是要留胡子吗!后来我每一次闭关,突破筑基期失败后就会拿他的胡子出气!失败一次,拔他的胡子一次,把师尊的胡子拔得那叫一个奇形怪状。
我也经常让师尊在众人面前丢脸,师尊就开始追着我打,但即便抓住了也不怎么忍心惩罚我,每次都是打几下装装样子,一点都不疼。
于是我就更加无法无天了,若是你遇上那个时候的我,看你还敢不敢天天在我面前装乖,有事无事都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不把你打到哭才怪!”
谢清秋看着邢越先是一脸冷笑,可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低下头看着左胸那道疤痕,本来还有些锐气的脸多了几分怅然。
“我本以为师尊会留下来,直到我成功筑基的那一天。可终究,还是我不争气啊。
师尊他放心不下我们,即便到了飞升的边缘,也一直忍着和天道作斗争。
刚开始还好,但是越到后面越难以坚持。
师尊无法,他就将全身那堪称恐怕的灵力全部封印起来,连一丝一毫的灵气都不敢泄露。
我们本以为这就行了,可是却不知师尊为了做到这一切有多么痛苦!
若不是师尊因为全身灵力被封印,所有的生机慢慢减退,头发胡子全都开始变白,要不然我们所有人都还蒙在鼓里。
这道伤痕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我师尊他太伟大太倔强更太固执,无论我们怎么劝说,他非要等到我们羽翼丰满的时候。
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师尊他,拯救了全天下的那个男人!
那个时候他能不能活下来,这一切都不可知!
我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师尊因为我们自身的不成器,明明飞升不就好了,却偏偏这般无休止境的折磨自己!
所以我以命相搏,拿着他给我的苍雪对着自己心脏,若他还是不肯飞升,我就了解此生的性命,以死谢罪!
就算把我们师兄弟的命全都加起来,也没有师尊他一个人的命重!”
邢越张了张嘴,一双猩红的眼紧紧地锁住了谢清秋,身体不可控制的颤了颤。
那是后怕。
谢清秋说完,便看向邢越,伸出手揉了揉之前被他打的地方。
“他原本以为我像之前无数次一样是在开玩笑,所以也没有阻止,直到我将苍雪刺了进去……
师尊他真得很在乎我啊,被天道捕捉灵气波动的那一瞬间,就是在为我疗伤啊。
看到我的血终于止住并且苏醒过来,师尊他在飞升的前一刻,抱着我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直到他走后,我才知道之前的自己到底有多混账,于是我收敛起所有的锋芒,直至将你收入旗下作为弟子。
那是我第一次当人师尊,没有任何经验,再加上你一直……带着假笑的面具,但是却很听话,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
前天我问了落白,他就说你这人欠管教,什么打是亲骂是爱的我也不懂,但他却很肯定地说,只有我打你骂你,你才能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谢清秋抬起头,忍住了眼睛的酸涩,旋即看向邢越,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之前打你的那处,疼吗?”
邢越摇了摇头,看着谢清秋的脸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明白,一双猩红如血的眼睛更是前所未有的茫然,就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孩般懵懂无知。
他摇了摇头,声音艰涩地道:“师尊,我难受。”
谢清秋在听到这句话后,那眼泪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掉了下来,可是心中涌起的却是无边无尽的狂喜!
他激动地将比他还要高上一个头的邢越,紧紧地抱住,道:“……早说,不就好了,这一句话你可知我等了多久?”
若你觉得,
你的双手染尽鲜血,配不上我,那我也在你的面前染尽鲜血!
若你觉得,
无情无欲像个怪物般的你,不配被我放在心上。
那我便在你面前大义灭亲,就算是负了整个朝阳剑宗也绝不负你!
在师尊飞升之后,我此生唯你一人,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先给大家为这三天的断更道个歉,然后还有一堆作(废)话,明天在续到这里。
然后在正文再给大家写一个小小的番外,这个篇章是彻底结束了。
感谢!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番外·倘若
邢越从小就是一个奇怪的孩子。
他在出生的那一天就压根没有哭过,两个眼睛还睁得大大圆圆的。
邢越的父母看到后,觉得这孩子是被邪祟附体,内心深处毛毛的,连抱都不敢抱抱他。
母亲是一个传统的女人,甚至在邢越出生不久,就想着将邢越这个不详的孩子丢在荒郊野外。
可这个建议被丈夫严厉制止,即便这个孩子再怎么不详,可也是他唯一的孩子。
但她没有放弃这个打算,伺机等待着机会。
她甚至差点成功了,在丈夫睡着后,将躺在床上的幼儿偷偷装在了麻袋里。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谨慎而又小心的,将碰触小幼儿的所有位置都洗了个遍。
做完这一切,还双手合十,向着满天神佛祈祷,希望借此得到救赎。
就在她将装着小邢越的麻袋提起来准备出门时,她丈夫却做了噩梦醒来。
那个梦是关于邢越的,非常可怕的噩梦。
丈夫醒来后,满头大汗,看着那个麻袋立刻便抢了过来。
他将邢越小心翼翼地从麻袋里拿出来,但是额头上的冷汗却越来越多。
小邢越即便在睡着之时被母亲如此对待,醒过来后还是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壳子。
双眼睁得大大的,既不哭也不笑,若不是其还在呼吸。
甚至都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娃娃。
丈夫心里发毛,也不敢动这个孩子。
可是之前将他惊醒的噩梦告诉他,若不善待这个孩子,将来等待他的将是无边无际的厄运。
于是,在那天起。
丈夫和妻子,就将小邢越像祖宗一样供养起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小邢越就这样一天天长大,还是漆黑的没有灵魂的双眼,还是既不哭也不笑的性子。
甚至就连话也没有说上一句。
在其他孩子偷鸡摸狗时。
小邢越呆呆地看着。
在其他孩子上房揭瓦时。
小邢越呆呆地看着。
他就这样一天天长大,没有感情没有欲|望,没有亲情更没有童年。
但他有思想,也有感觉。
看着父母害怕又敬畏的眼神,看着周围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容。
邢越只觉得空洞,就像是这个世界的看客,将自己脱离在世界之外。
邢越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他知道——
他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怪物。
在小邢越八岁那年,家里遭了祸事,一群强盗闯进了家里。
在他的面前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看着父母临死前绝望的眼神。
在他的脸上甚至还有迸溅过来的,来自于父母的温热的鲜血。
邢越目睹着这一切,依旧是没有哭,黑黝黝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
连一丝恐惧都没有。
看着这个孩子,那伙强盗的头子也是觉得心里发毛,满脸狰狞地向着小邢越挥起了屠刀。
而邢越,依旧没有露出害怕的情绪,就这样看着刀离自己越来越近。
眼睛依旧还是瞪得大大的,连眨也不眨一下。
他本以为这个刀会砍断他的脖子,会剖开他的胸膛。
然后。
他就解脱了。
离开这个无趣的世界。
然而。
就在那个染上他父母鲜血的刀,即将接触到他的皮肤之时。
一道碧蓝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个风姿卓然的少年。
风度翩翩,犹如神祗。
与他,与他接触的所有人。
都不同。
那个少年看着一室的血腥,微蹙着眉头、极为的憎恶。
他执起了碧蓝色的长剑,替他报了仇,杀了这些恶贯满盈的强盗。
在阳光的照射下,全身都被碧蓝色包裹着的少年,是那样的强大,那样的完美。
小邢越有些看痴了。
那个少年,皱着眉擦着碧蓝剑身上染着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