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话风一转,“出了这不周山,陈年旧事也就作罢,不过在此前,长琴还有一事未了,希望几位能帮我。”
【主线任务:长琴之愿,是否接受?】
系统的提示声准时响起,澜九听着耳边提示,十分想翻个白眼,他几乎要怀疑这些涉及到当年旧事的家伙都是故意拿捏着他们使唤。
慕深可不在乎这什么提示,见澜九没吭声便大方道:“长琴只管说就是。”
长琴微微一笑,手指在杯盏边沿摩挲,似乎在整理语言:“这或许是个有些长的故事,要从许多年前讲起。”
慕深:“洗耳恭听。”
长琴叹了口气,娓娓道来:“世人盛传榣山太子长琴沉迷音律,无暇事故,只可远观,难以为友,我自认非是如此,却也无心澄清什么,只道这世上定有知我者。”
“后来我等到了,那是我此前唯一的知交好友。”
“她说,她本是听闻‘乐神’之名,见猎心喜,路经榣山忍不住登门切磋。可能是惺惺相惜吧,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对于她来说,能读懂彼此音律的人太少了,后来她常来找我,我们渐渐的也就成为了朋友。”
澜九听到这,觉得这可能是个动人的爱情故事,心道傻凤凰那个五音不全的,只会搔首弄姿跳什么劳什子凤舞,实在是比不过这位独一无二的灵魂知己,估计要凉。
“再后来,我们关系愈发融洽,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有了心仪之人,”长琴续道,“我很为她高兴。”
澜九:“……”
“又过了两年,她和心仪之人在一起了。”中间的故事长琴没有细说,“那是个清冷的人,一手剑术出神入化,世人皆传他是个冰冷无情的尊者,可世人多爱以讹传讹,我从他看向好友的眼神中知道,他们会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说到这,他停住了。
慕深猜想,这可能不是个好的故事,还是问道:“然后呢。”
“就没有然后了。”长琴摇摇头,苦涩道:“洪荒毁了。”
慕深失语。
“我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一天,好友孤身来找我,她看起来难过又决绝,她本什么都不想说,只说要和我合奏一曲。”
“最后那曲也没能完成。”
“我不知她为什么忽然改了主意,和我说了许多,讲他们两个人的故事,最后她说,若是有一天发生什么大事,让他们分开,希望这世上还有人记得,他们是相爱的。”
“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拜托我说,如果他们二人都死了,还得托我将他们葬在一起,若是侥幸未死,她也不知道会发什么,只是……”
长琴闭上眼,似乎不忍再说下去:“只是恐怕也不能在一起了,还请我想办法让她再见他一面。我当时只觉疑惑,她却什么都不让我问了,现在想来,她是知道什么的,可能早料到今日了吧。”
慕深其实不怎么懂这些爱情故事,更何况长琴语焉不详,不像想讲给他们听,更像是在回忆,实在很难教人共情,只是见长琴这般再想到洪荒破碎的惨烈,也不免有些感同身受的叹息。
“那人是谁?”澜九的声音有些沉,慕深有些惊讶的看他一眼,他直觉澜九猜到了什么。
“红鸾。”长琴闭了闭眼,调整好情绪:“我的好友红鸾,她的爱人是紫微。我能感受到你们身上有他们的气息。”
慕深大惊:“师尊?”
长琴一愣,歪头仔细打量慕深,微微试图玩笑道:“这么说来,我和云生竟也算是忘年交了?”
慕深压下惊讶,淡然回道:“确实是忘年交,不过我还虚长些年月。”
长琴扶额:“这么算来,还得归结为我当年高攀了红鸾星君。”
慕深犹觉不可思议,他也想不到红鸾星上那个躺在屋檐晒太阳的小姑娘会是这般风月故事中的主角,摇摇头道:“我实在没想到。”
长琴叹口气:“谁又能想到呢?都说星君随星辰亘古不灭,我原本以为他们会一直相伴到天地归于寂灭的那一天。”
一直在旁喝茶当个安静看客的澜九忽而插话道:“你又怎知这天地没有寂灭过一次呢?”
长琴愣怔,只觉难以置信,又觉得这或许才是唯一的解释,呐呐不能言。
慕深听澜九话中之意,只觉脊背发凉,侧头看向澜九,却见澜九食指抵唇摇摇头,似是往上指了指,讳莫如深。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原该与天地同寿的星君变成了如今幼童的模样,澜九又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不能与人言,又或者说,为什么经历过当年的人都是如此,他们在惧怕什么?或者说,规避什么?
慕深只觉脑中闪过千头万绪,却什么都抓不住,他对当年之事的印象不过是都广之野万里晴空上轰然炸响的闷雷、突然破开的“惧”这一窍和缠绵数万载的断体之痛罢了。
人心七窍,喜怒哀惧爱恶欲,生而有灵。草木之流天生能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开智成妖自然要困难许多。
一窍开智,三窍成妖,七窍大成,当年开了两窍的建木因缘际会又开一窍得以死里逃生,也是因此他曾将那天崩地裂的一天还有此前重重记忆细想过无数遍,翻来覆去,却没有任何痕迹。
长琴先一步消化了这堪称惊悚的消息,长出了口气道:“逝者已逝,长琴不过一介乐神,当年之事当年没有资格知晓,如今再想去追究也是不自量力罢了,所想不过完成旧友的愿望,也算不愧所托了。”
慕深回过神来,也顾不得考虑长琴的心情了,正色问道:“长琴,你可知道当年,火神与水神为何忽然决战?”
他始终觉得之前种种都透着蹊跷,尤以这不周山之战为最。
长琴神色不变,似乎料到慕深会问起:“事实上,决战之事发生的很突然。不过要说原委,或许还要从不周山之战好多年前说起。”
“我父曾和我说过,很久以前,他和水神大人也是好友,自幼一起长大,虽说水火不容,可他们两个的情谊,说句亲如兄弟也不为过。”
“直到那一年,黄帝陛下与蚩尤大人的战争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红鸾:没想到吧!
第18章 第十八条守则
话要说回很多年前,在慕深初开灵智的数万年前。
姬轩辕和蚩尤分别占据了洪荒大片的土地,原本相安无事,直到有一天,或许是出于野心,也或许是什么别的,总之两方势力不出意料的打了起来。
这在当年的洪荒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和动乱,哪怕慕深当年只在都广之野舒张这枝叶晒太阳,也略有耳闻。
“这天下只允许有一个共主。”太子长琴摇了摇头,“水神效命于黄帝陛下,我父效命于蚩尤大人,决裂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几乎将整个洪荒都卷了进去,直到二位大人相约决战,同一天,水神和我父也相约在不周山。”
“那天我父很奇怪,他向来不愿意让我卷入战争,我也所幸就在榣山研究乐理,那天却一反常态,让我和他一同前往约战地点,我看出他有话没说,也只当他是紧张或者不忍面对故友。”
说到这长琴补充道:“对了,虽然水神和我父亲对立,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关系始终很好,这也是我最疑惑的一点,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决战。”
慕深点点头,示意长琴继续。
或许是心情太过大起大落,长琴说到这里时意外的平静:“我本以为这只是一场点到为止的切磋,可自那天以后,我想了三千年也没想清楚,为什么他们会选择同归于尽。”
慕深蹙眉,觉得长琴的用词似乎有某种太过明显的倾向,忽而想到什么,双瞳一缩,不可置信道:“他们是故意的?”
长琴看慕深一眼,郑重点头道:“是的,他们想死。”
“我记得很清楚,当年我父与水神旗鼓相当,战了一天一夜,直到次日天明,十只金乌飞出汤谷的刹那。”
说到这里,长琴微微仰头,似乎想透过屋顶,透过不周山缭绕的云雾望向天际那只仅剩的金乌
“他们一起停手了,我看见我父朝着我笑了笑,我觉得不妙,正犹豫要不要上前,他已经转回了目光,看向水神,他们似乎说了什么,我眼睁睁看着二人一齐向不周山柱撞去,水神更快一步,可我父也没慢上多少。”
“传说共工怒触不周山,可其实被撞了两次才断了个彻底。”
长琴语气平静,眼中却分明有了湿意,他说:“然后天塌了。”
天塌了。
慕深不自觉反复咀嚼这三个字,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
似乎是想到当年的都广之野,似乎不仅仅是如此,他觉得仿佛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却受困于记忆的泥沼不得而出。
长琴话落后,场面一时安静,慕浅修他们三个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细想的话,似乎在见过皇鸟之后一直不约而同安静的出奇,慕深一直接收着各种信息,脑中一团乱麻无暇在意,倒是澜九暗自瞥过几眼,只当什么都没发现,至于暗自在心中有什么计较就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