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玄空在时梦令怀中开口。
温子睿无奈地看了一眼玄空,将人放了下来,一把揉乱了他的头,“放心,我不信那些。”
时梦令低下眼,双手紧紧抱住玄空不放。
“走了。”温子睿在前面招呼道。
时梦令跟在他身后,十岁的孩子手里紧紧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咬着牙,吃力地跟在一个大人的后面。
温子睿在前面笑弯了眼,福星和灾星相遇,自己也算功德圆满了。
十七年过去。
玄空在书房读书,一枝桃花从窗子里伸了进来,紧接着一只白皙的手露了出来。那只手撑在窗台上,一个红色的身影翻了进来,露出那张带着笑意妖艳的脸庞。
“如意。”时梦令笑着唤着坐在窗前读书的玄空,将手里的一截桃花献到他面前,“今天是你的冠礼,你带着它及冠如何?”
玄空抬眼,眼前白皙的手臂和粉色的桃花互相映衬,更显得桃花娇俏。
时梦令见他不再看书,笑着挤到他的怀中,将这一截桃枝插在他的发间,撩起青丝,在他的脖间映下一吻。
“如意,你要成人了。”闷闷地声音传来。
“嗯。”
“可以娶妻了。”
“嗯。”
“我不准。”
“嗯。”
时梦令被这敷衍的语气气恼,眯起眼危险地看着玄空,“我现在修为比你高,若是你成亲,我就劫亲!”
玄空笑了,安抚地摸上时梦令的头,从上往下,一下一下。“我已和父母说过。”
“说过什么?”时梦令眼皮一颤。
“我和你的事。”玄空笑着说,“不然你以为母亲之前罚我是为何?”
时梦令笑容盛开,在玄空脸上吧了一口。
“还有——”
“还有?”
玄空将时梦令推开,“我和你修行的事,也和他们说了。我应允,若是族内有修行的人,可以收为弟子。”
“你不是不喜麻烦?”时梦令打趣着玄空。
“若不这样,如何让父母应允?”玄空笑着说,“有修行在前,他们对你我的事就不会再多加干预。加冠之后,我们便离开。”
“你舍得?”时梦令看向玄空,他看得出来,玄空对这一段亲情是留恋的,就连他自己,也忍不住留恋。
“已经够了。”玄空笑着叹道。若不离开,亲眼看着他们老去?还是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儿子长生不老,自己却慢慢老去?已经够了。他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会慢慢忘掉他。
“好,”时梦令环上他的脖颈,“如意,今晚,我们……”后面的话被吹散在风里,只有他们
自己才能听见。
忙碌一天之后,时梦令和玄空一家人坐在一起,玄空说是去换便服,到现在还没出来。
温子仁用目光看向时梦令,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时梦令在温子仁的目光下低下头,双手在身侧紧紧握起。
“叫三叔。”温子睿出声解围。
时梦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狂喜,“三叔。”又看向温子仁和他旁边美貌的妇人,“父亲,母亲,祖母。”
温子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还是应了。自从三天前儿子在他面前展现了不是凡人的力量后,他就知道,自己已经管不了他了。罢了!
“父亲,母亲,祖母,三叔。”玄空挨个唤道。
时梦令抬头,玄空难得地穿上红色的衣服,鲜艳的红色穿在他的身上却显得格外沉稳。那截桃枝挽起他一半的头发,剩余青丝披散在肩头,沉稳中又带着一丝放松。他手中也拿着一截桃枝,朝着时梦令走来,抚上他的头,将这截桃枝插进青丝中。
“这是聘礼。”玄空轻笑道。
时梦令也笑了。
“新房已经备好,吃完饭就送入洞房。”温子睿笑着打趣。
时梦令抬起头,“多谢父亲,母亲,三叔。”
“吃饭。”温子仁出声,夹了一筷子菜。
这顿饭吃得寂静无声,有人开心,有人悲伤。但总归是开心的。
是夜,时梦令与玄空携手踏进新房。
新房连一个喜字都没贴,只有一对红烛,两杯酒,一床红色绣着两条金龙的棉被。如此简陋,时梦令却笑得心满意足。
笑着坐在床榻上,却被被子下的硬物咯得生疼。掀开被子一看,下面放着的是桂圆和玉如意。“这是圆满如意的意思?”
玄空带着笑意坐到他身边,“是,母亲置办的。”
“我们还未喝交杯酒。”时梦令笑着环上他的脖子。
玄空一笑,将两杯酒凌空摄来,一杯一饮而尽,一杯喂到时梦令嘴边。时梦令笑着叼起酒杯,一饮而尽,有多余的酒便顺着白皙的脖颈流了下来,流入衣领中。一转头,将叼着的酒杯扔到一边,对着玄空的唇印了上去。
玄空轻笑,手指顺着时梦令的脖颈一路滑下。时梦令的衣服被一层层解开,露出白皙的身体。将人推倒在床上,白皙的肌肤被床铺下的桂圆和如意咯出一道道痕迹。
时梦令轻笑,也不甘示弱,手一挥,玄空的衣物四分五裂。两具身体毫无缝隙的贴合在一起,青丝缠绕,肢体相交。
☆、番外(一)
万象山脚下的小镇上,一家倒闭已久的医馆最近又重新开门了。
“你确定没算错?”时梦令笑着趴在玄空的背上。
玄空任由他趴着,一只手随意挥着,将不同的药草招到空中投入药炉。另一只手单手结印,不停打入炉中。“卦象显示,机缘就在此处。”
“温大夫,有人——”匆忙的声音传来,一个人冒冒失失冲了进来。
空中悬浮的药材全部落入药炉中,药炉中“砰”地一声响。玄空不用看,也知道这炉丹药废了。
时梦令在他背上笑得前俯后仰。
玄空看向阿福,“什么事?”
阿福将张大的嘴合上,别开眼,结结巴巴地说,“有,有人受伤了。”尽管知道温大夫喜欢的人是个男的,但亲眼所见还是有点奇怪。也不知道温大夫喜欢他什么?或许是那张脸吧?想到那张脸,阿福心神开始恍惚起来,就算是个男子……
“阿福。”玄空唤道。
阿福打了个哆嗦,将头低下来,急急忙忙地说,“就在外面,温大夫快去看看吧。”
玄空起身,朝外走去。
时梦令跟在他身后,路过阿福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阿福浑身一哆嗦,这次是害怕的。
玄空掀开帘子,视线落到院子里躺着的人身上,眼里惊讶一闪而过。
“机缘来了。”时梦令笑着和玄空并排。
“什么意思?”阿福迷惑地问玄空。
“他与你的关系是?”玄空问。
“我今天打水的时候,在水井旁边看见的。见人还没死,就给拖过来了。”阿福搞不懂,这一个个怎么都神神秘秘的?
“他无事。”玄空笑着说。
“那我就走了?”阿福摸着头疑惑地问道。
“嗯。”
当阿福站在医馆外面的时候,还有点懵。
时梦令随手一挥,井中的水飞出泼了地上的人一身,没有丝毫反应。扬了扬眉,向后一仰。玄空向前一步,站在他的身后,让他靠着。
“怎么办?”时梦令问道。他可没学过如何救人。
玄空蹲下身,从袖子里取出一副金针,灵气注入金针,快速扎在几个穴位上,帮助他疏通体内乱窜的真气。
一挥手,刚刚炼制的一团废药渣从屋内飞了出来。玄空抓住他的下颌,强迫他张开口,那团药渣就落入口中,顺着喉咙滑下去。
“你真会医术?”时梦令诧异道。他看这几天玄空没有一次炼丹炼成功的,还以为他在炼着玩儿打发时间。
“曾经学过凡间的医术。”玄空点头,他曾经作为几大朝的吉祥物,医术是唯一被允许接触的实用之学。
“凡间的医术。”时梦令品味着这几个字,嘴角微微勾起,“那刚刚的药渣?”
“这几天我将你默给我的《丹书》看得差不多了。我炼制的这种丹药,纵使失败了,药渣也可以发挥一些作用,只是不多。他体内真气失控,我用金针将关节处堵塞的灵气给打通了,药渣有助于梳理灵气。剩下的,就得看他自己了。”
时梦令看着他侃侃而谈,笑着环上他的脖子,“还会医术?小和尚,你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嗯?”
“很多。”玄空平静地说,如果忽略他眼中的那一缕笑意。
“比如?”时梦令在他的唇边轻轻说。
“比如——”玄空也凑近他的唇。
时梦令手中一道黑光射出,钉在地上躺着的人的耳边,“耳朵不想要我就帮你割下来。”
玄空低头看去。刚刚还躺着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目光清明,一脸坦然地笑道,“两位前辈之间的感情真令人羡慕。”
羡慕?时梦令轻轻一笑,转过头去。
前辈?玄空心中思忖着这两个字,对着地上的青年问道,“你可好些?”
“多谢前辈相助。”地上的青年爬了起来,艰难地说道,“晚辈青云子,不知两位前辈早已守候在此,妄图抢夺机缘,望前辈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