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去?”
“无处可归,”玄空的目光一寸一寸往上抬,直到对上时梦令故作冷酷的眼神,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如威严的佛祖突然拈花一笑,瞬间动人心魄,“求施主收留。”
时梦令眼神中的冷酷片片碎掉,害怕和倔强毫无遮掩地显露在玄空面前,他弯起眼眸,眼睛里重新盛满星光,“好。”
“若是我不答应呢?”玄空笑着问道。
“那我就会说,五花大绑也要把你绑去。”时梦令斜靠在岩壁上,笑着说道,“现在的你可打不过我。”他指的是道主对时梦令的压迫。当然,他自己也没好到那里去。他的肌肉经脉都在向他抗击,一阵一阵的疼痛从全身传来。玄空若是真的不想去,他肯定打不过,说不得就要来场苦肉计了。
“那是个什么地方?”玄空问道。
“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时梦令笑着说。
“那我们快点去吧。”玄空起身。
“好。”时梦令也起身,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怎么了?”玄空扶住他。
“脚麻了,不如你帮我揉揉?”一只手趁机攀上他的肩膀。
“起来。”玄空平静地推开他,向前走去。
“哈哈哈哈哈哈。”时梦令在后面笑得畅快,另一只手深深挖入岩壁中,不停地颤抖着。快了,快了!
“砰!”一支箭朝他射来。他的右手还嵌在岩壁中,只能用左手,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就要用左手赤手去抓那只箭——
一道白莲将那支箭打落,抱着时梦令滚向山洞内,躲避更多的落箭。时梦令的右手被他的身体顺势带出,沿着岩壁擦过,与手腕全然相反的方向让他的右手呈现不自然的扭曲,手背也被碰得鲜血淋漓。
“为什么——”不躲。玄空看着时梦令的鲜血淋漓的右手,脸色轻变,眉头皱起,“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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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佛(七)
“有埋伏?”时梦令打断他。
玄空点了点头。
时梦令勾起唇,“我们走,他们在魔气中坚持不了多久,能够撑到最后就算我们赢。”说着,他用右手在空中划出一个阵法,他体内的魔气快消失了,但他还可以用血。而且他刚好受伤了,丝毫不会引起怀疑。
玄空在他身后,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他上前,握住了时梦令的另一只手。这只手在他的手心里一抖,随后反过来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交叉。
阵法已经成型,时梦令几乎快站不稳,体内的血液由指尖迅速流出,在流出指尖的那刻便消失在虚空中,玄空看不见,他却清楚,这具身体已经不行了。现在只是靠他的神识在强撑着罢了。
小傻子。玄空在心中叹了一句,将时梦令打横抱起,踏入阵法中。
时梦令一僵,几乎怀疑小和尚已经知道了。随即放松下来,双手攀上他的脖子,用脸轻轻蹭了蹭他的胸膛。
熟悉的感觉传来,一片黑暗包围了他。玄空低头看向时梦令,就见他对自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消失在他的手里。
瞳孔微微放大,玄空立在原地,良久才抬起头,看着大殿上方的白骨王座,平静地说,“出来。”
“小和尚,”一团魔气在白骨王座上凝聚,化作时梦令的身影,一身红衣,青丝如墨垂下,白皙的肌肤和白骨王座交相辉映,“我可是听出了你声音里的颤声。”他从白骨王座上起身,朝玄空走去,“知道你是在诈我,但我就是不忍心看你失望。”他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你的身体?”玄空没有被他转移话题,直视着他说。
“死了。”时梦令叹了一口气,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说,“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死的时候的样子。”
“不丑。”玄空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慰到。
“他看不到的,因为他到时候会和你一起死。”熟悉的声音传来。
“谁!”时梦令一道魔气朝着声音传来处砸去。在魔宫里,他体内的魔气无时无刻不在恢复着,他已经与魔宫融为了一体,或者说,魔宫就是他,他就是魔宫。
时梦令砸出去的那道魔气在白骨王座处自动绕过王座,砸在了王座后的深邃的黑暗中。王座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现了出来,朝着二人笑着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季玄尊。”时梦令眯起眼,“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逃?”季玄尊笑了,笑得猖狂,“你真的以为我被道主抓住了?”
“那具也是你的分神。”玄空看着他,“你的真身一直都在这儿,借助时梦令的魔气来掩盖自身的存在。”这才是季玄尊让他救时梦令的最大的目的。
“狡兔三窟,”季玄尊撩了撩眼前的头发,“我怎么会把自己放在一个危险的地方。”
“那具分神几乎是一大半的灵魂吧?”玄空识破了他的外强中干,“不然骗不过道主,你现在应该很虚弱。”
季玄尊眼中闪过一道暗光,笑道,一只手抬了起来,“那又如何?在这魔宫里,你打不过我。至于他——”他看向时梦令,抬起的那只手轻轻一握,无数魔气从时梦令身体中窜出来,回归这具魔宫本身,“我挥手可灭。”
“现在该你做出选择了,”季玄尊看着玄空,眼神微眯,“听话还是死去。”
玄空看着时梦令,只有少得可怜的魔气本源支撑着他的身形,他脸色苍白,随时可能消逝。将时梦令虚弱的魂魄拥入怀中,他看着时梦令眼中的狠厉,对他轻轻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季玄尊,“做什么?”
季玄尊随意地挥了挥手,“先双修吧,你们两个。”
玄空眼中一道光闪过,看着他轻轻皱起了眉。
“我说的可不单是灵魂双修,而是完完整整的双修,由肉体到灵魂。”季玄尊看着他补充到,“怎么样?”
“别这样看着我。”季玄尊对上他怀中时梦令喷怒的双眼,别有意味地说,“我可是在帮你。”
“不需要。”时梦令眼神瞥过他,眼里是绝对的自信与傲慢。
“怎么样?”季玄尊再问了一句。
“好。”玄空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季玄尊猖狂地笑声由近到远,他们两人已经换了个地方。他身边的时梦令已经不见了。
这是一间红色的屋子,红色的帷幔自房梁垂下,窗上贴着大红喜字。还有一架木雕花的床,床上是红色的被子。窗上坐着一个穿红衣的人,头上还盖着红盖头。
“出去。”玄空没动,而是轻声斥道。
房间内一声轻笑传来,一道魔气从窗中飘了出去。
“好好享受。”季玄尊的声音在玄空耳边响起,随后门窗开始蠕动,变成一堵堵白墙。这间屋子变成一个没有门窗的密闭的空间。
玄空手边,红色的衣服摆得整整齐齐,两杯交杯酒放在衣服的旁边。他低头,自己身上还穿着白色的僧袍。
他将身上的僧袍脱下,穿上红色的喜服,拿起交杯酒朝时梦令走去。一朵白莲从他袖中伸出,将床上人的红色的盖头揭开。
时梦令抬眸,大红色的喜服与他手中的交杯酒映入眼中,他心中一颤,“他在逼你破戒。”
“我知道。”玄空与他一同坐在床上,将交杯酒放入他的手中,“破一戒也是破,破两戒也是破。”
他双眼注视着时梦令,第一次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个人,“喝交杯酒?”
时梦令勾起唇,“佛主要被你气死。”
“佛祖慈悲,人有好生之德,他会谅解的。”玄空平静地说。
“若是他不谅解呢?”时梦令将自己的手弯过玄空的手,将交杯酒放在嘴边,注视着他。
“还俗。师父已经同意了。”玄空平静地说。
时梦令笑得眼睛弯弯,将唇从酒杯中离开,凑上去亲了玄空一口,“小和尚你真惹人爱。”
“只让你一个人爱。”玄空看着时梦令说,将交杯酒也放在唇边。
“只爱你一个人。”时梦令看着玄空,两人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将交杯酒一饮而尽。
将酒杯从玄空手中夺下扔在一旁,时梦令靠近玄空的怀里,笑着说,“小和尚,酒的滋味怎么样?”
“我之前喝过酒。”玄空将他作乱的手抓在手中。
“你还有偷着喝酒的时候?”时梦令也没挣扎,任他抓在手中。
“出家前。”玄空低头问道,“酒的滋味如何?”
“甜的,腻人心一般的甜,但是我喜欢。”时梦令勾起唇,他不是在说酒,而是在说他心里的感受。
“辣的。”玄空说道。
什么?时梦令一怔之后才反应过来玄空是在说酒,心中好笑,却对这不解风情的和尚更加喜爱了。
“由喉咙到心,整个人都暖了起来。”玄空沙哑地声音接着说。
时梦令笑了,剥下玄空的红色的喜服,“你出家前也是这样哄姑娘的?”
“只有你一个。”玄空任他动作。
时梦令的手一顿,顺着玄空的脖子攀上去,双手捧着他的脸,眼睛对上他的眼睛,“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