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清云被他如此一说,浑身都痒了。变小了的师兄在他内袍里岂只打过滚,还……还啃过……但因为小,自己反而不好与他计较,如今他恢复真身,人高马大的,仍腻着他,如何使得?
君烜墨看了看天色,道:“你欲与我在此处争到天亮么?”
宿清云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今日忙碌一天,又惊又险,身体早已困乏,若不是师兄如此这般,他早该躺在床上睡得香甜了。思及此,他觉得拇指小的师兄,亦是有好处的,至少不会与他抢床睡。
“我要休息了。”他搭着君烜墨的肩,想从宝船的栏干上跳下来。
君烜墨却先他一步,揽腰抱起他,宿清云微惊,忙搂住他的脖子,再次丢脸地被他抱着走。靠在男人宽厚温暖的怀抱里,他不由自主地依赖了起来。自来到魔修界后,一直过着紧张危险的日子,唯靠在师兄怀里,竟莫名的心安。
回到卧房,君烜墨把他放在床上,握住他的脚丫子,轻轻一拍,一道魔气抚过,脚底板干净如初。
“多谢师兄。”宿清云把脚缩进被子里。
君烜墨坐在床边,道:“你睡吧。”
宿清云迟疑地拉起丝被,躺在里侧,仰视他。“师兄不躺进来?”
君烜墨伸手摸摸他的发丝。“你睡便是,不必管我。”
以他魔祖的修为,睡不睡无关紧要。
放松地躺在床上,宿清云蹭了蹭柔软的丝被,睡意渐浓,他缓缓闭起眼睛,无意识地呢喃:“师兄……一起睡吧……”
君烜墨没有回答,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静静地凝视他的睡脸。
第60章 你太弱了
清冷的月光洒在荒野上, 将绿色的草染成银白色,一层淡淡的白雾随风弥漫, 朦胧之中,肢离破碎的尸体,格外凄惨,深色的血液染红了这片区域, 死不瞑目的头颅, 狰狞恐怖,如人间炼狱般,草原上的动物都主动远离此处。
众尸之中, 唯有一具身穿银色华丽长袍的白发尸体, 完整无缺,他眼睛圆睁, 神情麻木地仰躺着, 胸前的衣襟染红了一片, 如一朵艳丽的花, 将他苍白的俊美脸庞衬托得异常妖异。
一阵风吹过, 吹散他的发丝, 露出饱满的额头,原本胭脂色的蝴蝶纹印, 吸了眉心的一滴鲜血后,红得发黑, 阴森而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 尸体额头上的蝴蝶印纹发出微弱的光芒, 渐渐地,越来越亮,形成黑色的符文,螺旋着往上转,上升至十几米的空中,逐渐形成一个圆形的阵法,越扩越大,一个繁杂庞大的符文阵法,完美呈现。
忽而,阵法中心被撕裂了般,出现了一个黑洞,蓝色袍摆飘逸,一道人影渐渐地自黑洞里落下,他悬浮在空中,低头往下一看,看到了地上的尸体。
白与红鲜明对比的颜色,令他缩了缩瞳孔。
轻轻落至地面,踩着染血的草,走至尸体边上。
“姬枫涯……”赫连丹唤了一声,地上的尸体毫无反应。赫连丹眼里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蹲下身,手指探到姬枫涯的鼻下。
何人竟敢杀了他的鸾伏?
他脸色阴沉,眼睛落到姬枫涯胸膛上那致命的伤口,解开他的衣袍,露出平整的剑伤,伤口宽约两寸,深约十寸,几乎刺透了他的心脏,手法干净利落,一剑致命。不过,奇怪的是,姬枫涯难道傻了不成,竟未曾挣扎,平躺着任人刺杀?
再观其神情,似乎受了极大的打击,木讷中夹杂中震惊,涣散的眼睛里,怨气浓郁,阴森十足。
原是优雅俊美的人,死相却如此难堪。
赫连丹的手,轻轻抚过他的眼睛,让他闭上眼睛,取出一个瓷瓶,将凝炼的药水倒在他胸前的伤口上,那伤口吸了药水,渐渐地愈合,除了一大片血渍,再无痕迹。
“本尊难得收个鸾伏,岂能如此轻易死去?”赫连丹拉回姬枫涯的衣裳,擦去他脸颊上的血渍,毫不嫌弃地将他打横抱起,掠过四周的尸体,他冷冷一笑。
“能一举杀死二十多个天魔,此人的境界绝不下于无相天魔。”他低头,盯着姬枫涯的脸。“你该庆幸成为本尊的鸾伏,尚有一缕魂魄与本尊的神魂相连,通过印痕逃至本尊身边,躲过了死劫。待本尊重凝你的元神,即可复活,只是……”
他没再说下去,身体倏地悬浮,往天空中的符文阵法飞去,冲进阵法中心的黑洞内,直到他消失后,阵法消散,化为点点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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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宝船在云层穿过,明媚的阳光,将宝船上的桅杆照得发亮,甲板上活动着数人,皆穿着灰色的衣袍,有的在打扫,有的在拉帆调转方向,好不热闹。
宿清云被外面的响动吵醒了,他睁开眼睛,习惯性地往自己散在枕头上的发丝上摸索,却意外地没有摸到该有的“人”。他蓦得清醒,坐了起来,拉了拉宽松的内袍,低头在枕头上找了一圈,毫无踪影,他困惑地搬起枕头,趴在床上寻找。
“师弟在找何物?”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磁性声音突兀地响起,宿清云转头,但见一身墨袍的高大男人靠在卧房的门口,头倚在门框上,奇怪地看他。
宿清云放下手上的枕头,直起身体。“师兄。”
恢复真身后的师兄声音与变小后的声音截然不同,听多了略微稚嫩的童音,再听这成熟男人的磁性,略为不惯。
“可是睡饱了?”君烜墨问。
“嗯。”宿清云下了床,穿上衣袍,套上靴子,整理仪表。从盥洗室里出来后,发丝高高束起,扎了一个发髻,终于不必披散了。
君烜墨盯着他头上的发髻,眼里闪过一丝可惜。
“师弟可是饿了,我叫唐小子送早膳来。”他道。
宿清云摸了下肚子,与他一道走出卧房,来到小厅堂。“师兄夜里睡得可好?”
君烜墨道:“尚可。”
宿清云想问他夜里是否上床睡了,却又问不出口,只能憋在心底。
正想着,房门被敲响,君烜墨挥了下手,门便自动开了,露出唐玉泽那张笑眯眯的脸。
“宿尊主,尊者,二位早。”他提着食盒进来,一如在晋江城的小宅院中般,娴熟地将食盒中的早膳摆在桌子上。
“早。”宿清云温和地道。“阿泽身上的伤可是无大碍了?”
唐玉泽拍了拍胸脯,扬眉道:“宿尊主放心,在下身体已完全恢复了,秦重的医术不错,有他在,小病大病都能治。”
“秦重他……”宿清云沉吟。
唐玉泽懂他的意思,道:“秦重久病成医,数百年下来,医术超群,唯独不能自救,好在有尊者,有宿尊主,让我们有了一线生机。”
宿清云看了眼拿起筷子的君烜墨,问道:“师兄昨夜所言,可是千真万确?”
君烜墨抬眼道:“我何曾骗过你?”
骗?
宿清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君烜墨脸色一绷,显然也是想起他们初见时的情形,为骗清云为自己拔剑,道自己是被魔尊封印的神仙,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才是真正的魔尊,而那封印他的人却是诸界之神。
“我与你坦诚相待后,可有骗过你?”君烜墨问。
宿清云见好就收,他点头道:“我自是信师兄。”
君烜墨脸色缓和了几分,锐利的紫眸看向唐玉泽,唐玉泽立即挺直了背,不敢喘一口大气。被魔尊盯视,压力巨大。
“只要秦重下定决心,一切好说。待早膳后,让他过来,进锦绣天阙图,在玄灵之气浓郁之地,散去魔功重新修炼,事半功倍。”他道。
唐玉泽听到锦绣天阙图,双眼一亮。尊者果真有办法!这锦绣天阙图可谓极品法宝,不但空间庞大,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玄灵之气。
他搓了搓手,高兴地道:“宿尊主,尊者,你们慢用,我先去叫秦重。”
宿清云见他如此迫不及待,笑道:“去罢。”
唐玉泽得了允许,放下食盒,转身急冲冲地走了。
宿清云坐了下来,端起粥,小小地喝了一口。
当两人差不多吃完早膳时,唐玉泽拉着秦重一脸高兴地回来了。相比唐玉泽的毛躁,秦重沉稳许多。他恭敬地向宿清云和君烜墨拜礼。
宿清云搁下筷子,温和地对他道:“无需如此多礼,你与阿泽一样即可。”
唐玉泽虽认他们为主,却并不卑微,会与他们同桌而食,同道而行。秦重如此慎重的拜礼,反而显得拘束了。
秦重是个聪明人,微微一笑,道:“多谢宿尊主。”
唐玉泽见他们用完早膳了,利落地将碗盘收进食盒,拿出抹布擦了擦桌子,把食盒往旁边一搁,拖着秦重坐了一下来。
“宿尊主,我们今日便开始么?”唐玉泽问。
“阿泽!”秦重轻斥。哪有如此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的求人办事?
宿清云道:“只需秦重点头,随时可行。”
秦重迟疑地道:“我们即将进入地藏岛的范围,若在下就此散去魔功,毫无修为,恐怕会拖后腿。”
经他一提,确实是个问题,宿清云问:“距离地藏岛还有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