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徐徐往上走时,宿清云终于开口询问。
“师兄为何饶他一命?”
唐玉泽袭击他时,师兄不惜暴露身形,冲出来保护了他,小小的身体里散发出可怕的魔气,仅是为了从境界上绝对压制,让对手从根本上打消了反击的念头,甚至生出臣服之心。
“他该庆幸自己懂机关之术。”君烜墨道,“我的力量虽被冰魄惊天剑封印了大半,杀一个天魔,却绰绰有余。”
只不过可能后继无力,两败俱伤。
宿清云望着唐玉泽的背影,沉吟道:“师兄欲收伏他?”
君烜墨因释放过多的魔气,精神略显萎靡,好在唐玉泽不曾看见,否则他一旦反击,他们便拿他无可奈何了。
“此人看似浮头滑脑,却能言善辩,能屈能伸,又傲睨自若。他因不清楚你的实力,方委曲求全,做出一副对你心悦诚服的狗腿模样。此处的宝物最能反应人心,他意志不坚定受迷惑,这才露了本性。”君烜墨道。
宿清云感慨道:“还是师兄看得透彻,师弟自叹不如。”
君烜墨笑道:“那是你阅历善浅,道行不足。”
宿清云道:“往后还请师兄多多指点迷津。”
君烜墨拍拍他的头。“你是我师弟,自然由我护着。”
宿清云不禁微红了脸,温柔地低语。“多谢师兄。”
君烜墨紫眸一闪,道:“你只要勤加修炼,便是对师兄最好的报答。”
“是。”宿清云道。经此一事,修炼不单是为了拔出师兄头上的冰魄惊天剑,还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获得至高无上的力量,纵横各界,拥有绝对的实力,方可随心所欲,寻找大哥事半功倍。
这一刻,他渴望得到力量。
望着唐玉泽小心翼翼的背影,宿清云疑惑地问:“师兄,为何你我不曾受到此物的迷惑而失了心智?”
君烜墨盯着祭坛中央散发出来的光芒,道:“你修的道乃是昊天界最强的成神之道,心志坚定者,自然不受影响。至于我?哼,此世间尚无影响本尊意志之物。”
宿清云听着他傲然的话语,不禁扬起嘴角,目中含笑。
唐玉泽一踏上祭坛的台阶后,便感到不对劲了,但他不能退缩,因为身后还有一个更可怕的魔尊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明知这祭坛中央的宝物可迷惑心神,危及性命,可为了取得魔尊的信任,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整个祭坛仿佛一个封闭的空间,他明显地感受到了结界,此结界虽可进出,却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动静,他回头看了一眼祭坛下的恩人,他的嘴巴在动,正与坐他头上的小魔尊在交谈,按理,如此空旷的宫殿,一点声音都能放大十倍,但自己耳朵却像聋了般,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握紧拳头,慢慢地踏着台阶,越往上走,诱惑力越大。当走至祭坛的中间时,他耳朵一动,听到了细微的“咯咯”声,他神色一变,猛地拔地而起,浮于半空,低头一看,只见原先所站的台阶竟冒出一排利剑,他暗叹好险,然而还没有松口气,形势突变,整个祭坛“活”过来了。
对,活过来了!
唐玉泽惊恐万状,迅速地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正是他贯用的武器。
祭坛四周突然竖起八面墙,几乎要冲破宫殿的顶部了,八面墙相连,把整个祭坛包围了起来,形成一个封团的空间。
站在祭坛下面的宿清云往后退了数步,状况突发,令他惊诧不已。
“师兄!”他急道,“唐玉泽被困在其中了。”
君烜墨呵呵一笑。“不必担忧,这贱魔狡猾得很,又精通机关术,死不了。”
宿清云问道:“难道师兄早有所感?”
君烜墨道:“此宫殿建得如此雄伟,分明是大能所为,他设下祭坛,如此郑重地供奉宝物,岂能让他人轻而易举地取走?”
宿清云不解。“既是宝物,为何不留着自己用,放在此处,故弄玄虚,诱惑他人?”
君烜墨露出讽刺的笑容。“发现宝物者或迷失心神,癫狂而死,或彼此猜忌,互相残杀。于大能而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恶趣味罢了。”
“仅仅因为有趣么?”宿清云无法苟同。岂能因此而戏弄他人,漠视生命?
君烜墨拉拉宿清云的发丝,紫眸半眯,语气平淡地道:“但凡修炼者,修为越高,情感越淡,当达到最高境界后,将成为无情无欲之人。于他而言,世间无善无恶,无对无错,一切随心所欲,百无禁忌。”
“竟是如此?”宿清云皱眉。“修炼到最终,抛却七情六欲,与死物有何区别?”
君烜墨从他的头上下来,坐到他的肩上,仰起小脑袋,凝视他的侧脸。
“师弟放心,我定不会让你修炼成为像那家伙般冷冰冰的,无情无欲,高高在上的睥睨众生。”
宿清云微微侧首,对上小魔尊的视线。“师兄一直提到的那位……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君烜墨眯眼,语气冷淡地道:“昊天界诸神之首,众界之主。”
宿清云惊讶。
第27章 宝物现世
君烜墨多次在宿清云面前说到昊天界, 他不曾去过, 只感虚无飘渺。而“那家伙”,君烜墨每每提及时, 皆咬牙切齿,只因那是封印他的人。
可是他万万不曾想到,那人竟是昊天界的诸神之首, 众界之主。
二人曾有约定,他引他入道修真, 寻找大哥后,一起进入昊天界, 向那封印他的人讨个公道。
如何讨公道, 君烜墨没有细说,然而,即使细究, 宿清云也可猜到,他定然要挑战权威,将昊天界闹得天翻地覆,甚至杀了那位。
“……师兄可有把握胜过他?”不是宿清云心存疑惑, 实在是, 如今的君烜墨被冰魄惊天剑压制后,身体缩小, 修为大降, 绝无胜算可言。
君烜墨被问得不开心, 他冷哼。“不是还有师弟你么?”
宿清云有一种扶额的冲动。“承蒙师兄看得起师弟了。”
他刚步入修炼之路, 成仙之路遥遥无期,恐怕难挡大任,不过,这既然是师兄的心结,自当陪他同生共死。但凡有一线希望,亦要坚持到最后。
君烜墨道:“若非我着了他的道,岂会被他轻而易举地封印了?只要我恢复真身,他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所以,师弟还需勤加修炼,早日为师兄拔出这把破剑。”
修炼一事,刻不容缓,宿清云认真地道:“师兄放心,我必助你一臂之力。”
两人的命运,从他在冰洞里拔出冰魄惊天剑时,便绑在一起了。
为何不是别人,偏偏是他呢?
这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昊天界的事过于遥远,宿清云暂时不去想它,眼前还有个魔修被困在祭坛之中,生死未卜。
正想着,祭坛再次发生变化,不用君烜墨提醒,宿清云脚底灌注玄灵之气,往后退了十余米。
“砰——”
爆炸般地巨响,在空旷的殿堂里回荡,似龙吟虎啸般,响彻四方,围住祭坛的八面墙突然龟裂,自裂痕中射出无数道刺眼的光芒。
“这是……”宿清云睁大眼睛。
“那贱魔成功了。”君烜墨老神在在地道。
“啊喝——”祭坛内部传出唐玉泽的大吼声,墙面瞬间崩溃,炸了开来,碎成粉末,一道红影从中窜了出来,似有毒蛇猛兽追逐般,他又惊又惧,还不忘回身划出一剑,剑气击向祭坛,削平了一角。
唐玉泽踏空而行,看到宿清云,急忙冲了过去,在距离一米处时,猛然跌落,扑倒在地,动弹不得了。
宿清云低头一看,只见他法袍破损,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再看那祭坛,土崩瓦解,被包裹着的宝物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万丈金光之中,一副卷轴静静地悬浮着,普通得叫人看不出它有何神奇之处。
这是宝物?
宿清云一脸困惑。
唐玉泽缓过气,撑起身体,回头看向祭坛方向,当看清卷轴后,惊讶地张了张嘴。他千辛苦万破解了祭坛机关,痛不欲生地抵抗诱惑之力,弄出来这么一个玩意儿?
不是神丹妙药?不是绝世武器?不是神功秘法?竟是一副奇奇怪怪的卷轴?
大叹一声,他朝恩人和小魔尊跪拜。“小的不辱使命,终于破解了祭坛机关。”
宿清云收回视线,看向跪在地上的唐玉泽,见他卑躬屈膝的模样,开口道:“辛苦了。”
唐玉泽心中一动,恩人清雅悦耳的声音,令他如沐春风般,抚去了所有的疲劳,他壮着胆子抬头,望着那张俊美的脸,只感圣洁无瑕。
而坐于他肩上的那位小魔尊——
突然一道威压袭来,唐玉泽迅速低下头,不敢放肆。
君烜墨站在宿清云的肩上,双手抱臂,傲慢地道:“尚可。”
唐玉泽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君烜墨对宿清云道:“师弟过去看看吧。”
祭坛消失了,仅剩光中的卷轴,已无禁制,可任人捡取。
“师兄,宝物只有一个,三人怕是不好分。”宿清云道。他与唐玉泽有约在先,如果发现宝物,定要仔细商议如何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