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赫连公子。”俟蔺封面露喜色。
姬枫涯搁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握成拳头,嘴唇抿成一条线,半垂的眼睑敛去了眼内的情绪。
“既然巫帝不便,那么让属下跟随宿尊主吧。”秦重道。
唐玉泽迅速地转头看他。“你境界太低了。”
“你怕我拖累宿尊主?”秦重勾起嘴角,眸若深潭,看得唐玉泽心神一荡,莫名地两颊发烫。
“这……你想跟,也得宿尊主同意。”他闪躲地别开眼,右手的大拇指磨着食指,坐立不安。
秦重望向宿清云,询问意见,宿清云侧首一思,婉拒了。“正如阿泽所言,你的境界最低,还需勤加修炼才是。”
秦重道:“宿尊主一人在外,或有不便,属下跟着,还可当个跑腿。”
宿清云道:“自我成为修士后,一直受师兄庇佑,磨砺太少,反而不利于修行。故此,我想一个人在此界闯一闯,若是遇到危险,我可随时躲进天宫,你们不必担忧。”
众属下倍感惭愧,自恃境界不凡,修为高深,结果到了关键时刻,却毫无用处。
商议得差不多了,宿清云便散了廷议,让他们各自回宫。
待众人皆离去了,他静坐在王座上,望着金碧辉煌的殿堂,感到无尽的孤独。轻叹一声,他从领子里,掏出变成小木偶的师兄,小心翼翼地摆在手心里。
小木偶脸朝下趴在他的手掌上,宿清云用一跟手指,轻巧地把他翻了个面,指腹细细地磨着他的脸颊,突然,他手指一顿,眼里闪过一丝困惑,低头仔细查看。
不是错觉,师兄的包子脸变得柔嫩了,并非木头的冷硬。
他手一颤,差点让君烜墨从指缝里掉下去。吐了口气,他将神识凝成丝,缠上师兄,一丝不苟地检查,半晌,他心中狂喜,捏着小魔尊冲天炮般的发丝,提到面前,仔细地瞅着。
白嫩的包子脸,鼓鼓的,小胸脯细微地起伏,四肢关节都可活动,宿清云不禁湿润了眼睛,双手捧着君烜墨,放在脸颊上,不舍地蹭着。
虽然仍在昏迷,但师兄他……真的活回来了!
只要活回来了,醒来是迟早的事。
宿清云捧着君烜墨,走出殿堂,往寝宫走去。到了寝宫,来到床边,他半蹲着,把君烜墨放到柔软的丝被上。
君烜墨趴在丝被上,初时身体不曾变化,随着吸收的玄灵之气越来越多,他的呼吸平稳了,慢慢地伸展四肢,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抱住丝被的一小角,咂咂嘴巴,呼吸绵长。
宿清云忍不住拭去眼角的泪珠,靠在床边,托着下巴,痴痴地凝视着他。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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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丹将修复神魂的功法刻到玉简里,递给俟蔺封后,便带着姬枫涯,飞回东宫。
一踏上宫殿前的广场,他手一挥,防御阵法亮了起来,整个宫殿防范严密。
姬枫涯抬头望向半空的阵法图腾,剑眉一皱。
“你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寡言?”赫连丹拉着他的手,边往宫殿里走,边问他。
姬枫涯对他的问话恍若未闻。
赫连丹感到他的手挣了挣,竟是不愿让他握着,他倏地停下脚步,侧身面对他,以平静的语气,点破了姬枫涯的异状。
“恢复记忆了?”
姬枫涯一震,抬头望着赫连丹淡然的脸,墨黑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他用力地从赫连丹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数步,俊逸的脸上露出冷傲之色。
“你早知道了?”他寒声问。
赫连丹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姬枫涯瞪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
为何在知道他恢复记忆后,反应如此平淡?
昨日之前,他还是那个失忆的姬枫涯,满心满意地盼着赫连丹尽快回来,时常到中央宫殿等候,次次失望而归,夜晚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孤枕难眠。夜不能寐,他便只能疯狂地修炼,吸收天宫里的玄灵之气,换转成魔气,纳入丹田,滋养经脉。
不知不觉,他的修为达到了临界点,只要一个契机,便可晋升成为魔王,但也正是在这紧要关头,脑海之中突然浮现许多记忆,初时不甚在意,但随着记忆的叠加积累,他头脑欲裂,最后昏倒在修炼室。
再次睁开眼睛,盯着修炼室顶上精美的栋梁,内心如狂风暴雨般,久久无法平静。
他竟然……会那般不知羞耻在雌伏在赫连丹身下……更恬不知耻地向他求欢……
静坐了一天一夜,他方融合了失忆前后的记忆,对赫连丹,更是爱恨交织,不管愿不愿意,赫连丹已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神魂上,永远无法抹去。
正当他纠结之时,赫连丹突然回来了。
“还不跟上?”
走在前面的赫连丹停下脚步,回头对他道,慵懒的声音听不出他的情绪。
姬枫涯抬手抚过额间的蝴蝶印记,缓慢地往前走。
他是赫连丹的鸾伏,无法违背主人的命令。
赫连丹等他走到身边,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在他诧异地瞪视下,若无其事地往寝宫走去。
姬枫涯欲挣扎,赫连丹横他一眼。
“闹脾气,也该有个限度。”
姬枫涯不由冷笑一声,讽刺道:“你当我是傻子么?”
赫连丹眯眼盯着姬枫涯,仿佛在审视一件物品,冷冰冰的,毫无感情。
姬枫涯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调动丹田的魔气,整个人如出鞘的剑,蓄势待发。
“愚蠢。”赫连丹轻吐两个字,魔帝境界威压骤然笼罩住姬枫涯,当下令他呼吸急促,额冒薄汗,双腿打颤得想跪下。
姬枫涯本能地惧怕强者,全身颤抖,他咬破舌尖,硬撑着不让自己屈服,挑衅地看向赫连丹,嘲弄地道:“你除了以境界威压折辱我,还有何手段?”
“手段?”赫连丹稍一用力,把他整个人扯进怀里,单手搂住他的腰,低头贴近他,捕捉到他眼里的骇然,面无表情地道,“你我水乳交融般地相处了百年,我有何手段,你会不知?”
“放……放开!”姬枫涯气弱了几分。两人贴得太近了,近得他本能地想偎进他的怀里。正如他所言,他们亲密了百年,早已有了契合度,单是如此简单地靠在一起,他便想更进一步。
赫连丹捏住他的下巴,轻斥一声:“太吵。”
在姬枫涯的错愕下,嘴唇霸道地覆了下来,稍一用力,舌头便顶了进去。
“唔——”
姬枫涯闪躲,手掌成刀,欲劈向赫连丹的颈项,被一把握住,反剪到背后,他抬脚要踢,却被对方趁机压到了走廊的墙上,背部撞上冷硬的墙壁,站都站不稳了。
赫连丹太了解他的身体了,不过片刻,便撩得他情难自禁,姬枫涯如被驯服的小动物般,被他吻得晕头转向,眼眸湿润,面红耳赤。
“冷静了?”赫连丹低沉地问。
姬枫涯难堪地靠在墙上,腿打颤。
赫连丹轻柔地抚过他雪白的发丝,捏了捏他红通通的耳朵,道:“不要试图惹禁欲月余的男人,若不想被我做到不省人事,便乖一些。”
姬枫涯不敢置信地看他,仿佛他俊美的脸上长了朵花。
赫连丹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一甩袖袍,恢复一贯的冰冷。“自己走,还是要我抱?”
姬枫涯握紧拳头,挺直腰背,傲然地道:“我自己走。”
赫连丹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他,往前走去。
两人很快到了寝宫,姬枫涯踌躇地站在门口,警戒地盯着解下法袍外衣的赫连丹。
他……意欲何为?
赫连丹脱得仅剩内袍,解下发髻,墨黑的长发倾泻而下,为他冷峻的脸添了几分不羁。
“过来。”他对门口的姬枫涯下令。
姬枫涯拒抗,然而额头上的蝴蝶印记发烫,令他无法违背赫连丹的话,艰难地走进来,像木头人般僵硬地站在赫连丹面前。
“你……想如何?”他喉咙干涩地发问。
赫连丹道:“沐浴。”
姬枫涯诧异。
修士的身体脱胎换骨后,纯洁无瑕,根本不用沐浴,偶尔泡澡,不过是感受浸在热水里的舒适感。可是……对他们而言,沐浴,代表着另一件事。
姬枫涯别过脸,表示拒绝。
失忆后有多喜欢,如今就有多羞耻。
捏着拳头,他恨恨地道:“知道我恢复记忆了,你怎能……当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如此的满不在乎?”
堂堂离恨宗的首席弟子,竟被欺辱得毫无尊严,这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赫连丹伸指轻触他的脸颊,引得他皱眉,修长的手指往下滑,摸到他的衣领,熟悉地帮他解开。
“你是我的鸾伏,不管你有无失忆,都属于我。你被魔尊的剑刺得仅剩一缕神魂,是我一点点修补,让你恢复意识。你如今的一切,皆是我给予的,你有何理由闹脾气,用如此仇视的眼神看着我?”
赫连丹不顾姬枫涯的反抗,脱了他的外袍,一把扛起他,往寝宫后的浴池走去。
姬枫涯涨红了脸,是恼的。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