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 蛮族虽身带死气, 却亦是修士。但凡修士皆可隐藏气息,若实在隐藏不了,还有法宝。不知阁下为何有此困扰?”姬枫涯问道。
廖瑾看向赫连丹身边的白发雪衣男子,他境界不高,却敢与帝君并肩而立,且赫连丹十分自然地拉着他的手,两人关系极为亲密。
上次他们一行人来沙漠时,廖瑾便已注意到他了,在圣域内,他一语惊人,看穿邪光神帝无法离开圣域的事实,那时候,廖瑾虽无身体的主动权,意识却清醒,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如此敏锐之人,果然不能小觑。
“不瞒你说,一般蛮族或许能隐藏气息,我却不行,不但不可控,还无法抑制。”廖瑾道。他与邪光神帝一体两魂,死气云屯雾集,浓郁到不可估量,任何法宝都无法掩饰他体内的死气,故尔,一直以来,他只能在沙漠和圣域活动。
邪光神帝迫切地要见魔祖,欲冒险前往无定地界,然而,无定地界这些年好容易荒野变绿荫,他这一过去,踏脚之处便要成为不毛之地了。蔺封这些年的努力白废了,万一哭了,他可是会心疼的。
上次那个叫云逸尘的魔王来圣域,他委婉地向他表述了自己的为难之处,云逸尘道需向主子请示,这不,隔半个多月,魔帝携道侣来了。
赫连丹道:“我有一法宝,可隐藏你的气息,就是不知你敢不敢进。”
“哦?”廖瑾扬眉,好奇地问,“若真有如此玄妙之宝,为何不敢进?”
“难道你不怕被困在法宝里出不去?”姬枫涯问。
廖瑾微抬下巴,傲然地道:“我虽只有化胎境界,但神帝却是天一境界,天一较巫祖还要厉害,区区小界法宝,不足为惧。”
赫连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宝塔,廖瑾见之,金眸一亮,若有所思。
“此乃玲珑白玉塔,为须弥芥子塔,可锁住任何灵气,阁下既然不惧,那便入塔随我回玉鼎山。”赫连丹道。
廖瑾分出一缕死气,倏地钻进宝塔,消失无踪,他讶然地道:“果真是好东西,妙哉。”
他回头对铁甲龟道:“小雷,变小点。”
铁甲龟点了下头,身上发出一道光,瞬间成了巴掌大的小龟,一闪身跳到了他的肩上,廖瑾摸摸它的小脑袋,对赫连丹道:“请帝君开启宝塔。”
赫连丹毫不犹豫,扬手一抛,小塔飘到了廖瑾的头顶上方,绽放出一道光芒,笼罩住他,刹那间便将他吸进了塔内,小塔在空中转了一圈,回到了赫连丹的手里。
姬枫涯盯着他手上的宝塔,道:“这原是我的专属之物。”
赫连丹一顿,侧首看他。“你如今神魂已全,无需再用它。”
姬枫涯道:“此次就暂借他一用。”
赫连丹:……
姬枫涯笑容俊逸斯文,看得赫连丹目光一闪,收起玲珑白玉塔,握住他的手道:“走吧。”
廖瑾所言不虚,他所经之处,死气凝重,令人窒息。
姬枫涯轻点了下头,随赫连丹一起离开了这片死气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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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山林,细雨迷蒙,如烟似雾,飘落在湖面上,激起点点细碎的水花,两道人影如履平地般的在湖面上一来一回地对战,不时响起清亮的剑鸣声。
一身墨袍的君烜墨慵懒地倚在湖边树干上,眼睛半瞌,似睡非睡,飘来的细雨被挡在了他的三尺之外,一只松鼠壮着胆子跳在枝头,好奇地瞅他。
君烜墨似有若无地弹了弹手指,一小团魔气打了松鼠的身上,松鼠倏地被弹飞,瞬间落到了另一棵巨树上,啪一声趴在枝干上,晕头转向。
君烜墨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掀起眼皮,转动眼珠子,看向湖面上打斗的两人,嘴角略微下垂。
这两人切磋了足有一个时辰了,居然还未结束。
今日寅时,清云便醒来了,对他的怀抱毫不留恋,起身要来湖泊,与陆江比拼阵法。君烜墨脸色发黑,却拗不过兴致正浓的清云,陪他在黎明之际上山,哪想那陆江来得比他们还早,一身晨露地立在湖畔边,兴致盎然。
不待天亮,两人就在湖面上布置阵法了。
这一比试,从寅时到卯时,朝阳未露脸,倒下起了毛毛细雨,然而,雨天亦无法阻止他们的切磋之心。
君烜墨双手抱臂,神色冰冷,紫眸里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他在考虑,要不要挑个好日子,把陆江杀了,省得他一直缠着师弟比试。
陆江忽然打了个寒颤,感到一道刺骨的视线落在背后,令他心惊肉跳。这两日与宿清云比试阵法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激昂,许久未遇到如此令他心动的对手了。
宿清云向他请教高级阵法时,陆江即发现他天赋异禀,但当他们对阵比试时,陆江却觉察到他的阵法之中有一个致命缺点。
尽管他的阵法越来越完善,甚至能化虚为实,神乎其神,然而,他的阵法毫无杀伤力。
心中无杀意,只守不攻,如何制敌?
难得遇上一个对手,却是个谦谦君子,令陆江放不开手脚,一直颇为遗憾。但是,昨日与宿清云比试过后,陆江猛然发现,宿清云的战斗方式变了。
若之前他是一只善良的小羊羔,如今他忽然成了一只充满攻击力的野狼,那毫不留情的剑阵,逼得他节节败退。
发生了何事?
不过是闭关了半个月,为何有如此天差地别的变化?
又是一道剑阵袭来,陆江险险躲过,却被一丝剑气刮到,法袍袍摆裂了一条缝,他诧异,抬头看向宿清云那张清俊的脸。
不知为何,他的脸较之前略有变化,可哪里不同,他又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他的眉宇之间,多了一丝凌厉之气,仿佛一柄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陆前辈,莫走神。”
宿清云身穿朱红法袍,手执冰魄惊天剑,神采奕奕,气势如虹,满天飞剑如羽翼般,袭卷而来,逼得陆江措手不及。
此次他仅以简单的剑阵与陆前辈对战,上次那种幻化出实物的阵法,如今看来不但累赘且消耗玄灵之气,实乃鸡肋。融合了师兄的精血之后,他感到自己真正地脱胎换骨了,仿佛天生会战斗般,不但看清了陆江的破绽,还能借势攻击,全方位封锁他的退路,让他无处可躲。
虽然陆江凭着巫尊的境界,屡次脱险,但从他严峻的神情来看,应对得并不轻松。
宿清云不紧不慢,以最少的玄灵之气,发挥出最大的攻击,一改过去那种毫无章法的战斗,如一个身经百战的剑修,锐不可挡。
他长剑一挥,无数小剑呈扇型飞射出去,在陆江诧异地注视下,小剑瞬间分成两拨,嗖嗖嗖地绕过陆江,倾刻间在他身后竖起一道剑墙,陆江身影一闪,脚下踏出一个八卦阵法,人已消失在原处,宿清云剑眉一扬,冰魄惊天剑往上一抛,天空织出一大片剑网,笼罩住了半个湖泊。
陆江的身影在距离他十丈远的湖面上现形,剑网铺天盖地落下,陆江脸色大变,迅速巫气护体,抵挡住一波攻击。
宿清云脚下踏着冰魄惊天剑,悬浮在半空,悠哉地看着陆江轻松地化解剑网,略为可惜地叹气。
若非差了几个境界,攻击力大减,陆前辈恐怕在第一波剑网的攻击下,便要破防了。
终于,剑网消失,陆江满头大汗,抬头看向御剑飞行的俊美青年,一脸复杂。
宿清云嘴角噙笑,优雅地飞至他身边,声音清悦地道:“陆前辈,还战否?”
陆江连连挥手。“不打了,不打了,再战下去,本尊老底都要掏空了。”
宿清云不禁抱拳道:“多谢陆前辈的指教。”
陆江摇头叹道:“你已学得精髓,只要经历几场真正的战斗,不出几年,阵法造诣将在本尊之上。”
宿清云谦虚地道:“陆前辈谬赞了,晚辈仍有许多不足之处。”
“呵呵。”陆江轻笑一声,道,“今日之后,本尊需闭关几载,专研新型阵法,宿公子如要切磋,不如……”
他转头看向湖畔,打趣地道:“不如找尊者。”
宿清云面颊微红,腼腆地道:“师兄境界太高,我与他切磋,犹如蚍蜉撼树。”
陆江笑而不语,微微行礼,便离开了。
宿清云怔了怔,收了剑阵,踩着冰魄惊天剑,徐徐地往湖畔飞去,细细的雨丝落下,在他半尺之外便被弹开了。
到了湖边,他轻盈地跳上岸,冰魄惊天剑化为一道光,钻进了他的掌心,他踩着湿润的小草,走到巨树下。
“师兄。”他轻唤了一声。
“结束了?”君烜墨伸手摸摸他的脸。
宿清云道:“嗯。陆前辈急着走了,似乎要去闭关。”
“闭关?”君烜墨嘴角一扬,嘲弄地道,“他这是怕被你赶超,急着回去提升修为吧。”
“师兄说笑了,陆前辈高我数个境界,如何能被我赶超?”宿清云摇头道。
君烜墨却不屑地冷哼一声,引得宿清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须臾,宿清云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师兄可是等得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