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虞妖姬那边六人全部投以不善的眼神。
所谓见者有份, 既然貔貅用处如此多多, 怎么能让人独占了?这唐玉泽不但厚脸皮地开口要了, 还顺便起了个小名。
秦重轻斥:“阿泽,不可无礼。你将邪风宗的镇宗之宝给了宿尊主,便属于宿尊主了, 而且, 貔貅和尊者乃是旧识,境界修为不容小觑,岂是你一个小小的无相天魔能觊觎的?”
秦重的话说得有些重, 看似责骂唐玉泽, 实则在提醒其他人。这头貔貅原本是唐玉泽从邪风宗那顺来的镇宗之宝, 他给了宿尊主, 宿尊主即是它的主人。它是魔尊大人的旧识,境界只高不低,在座的其他人想将它据为己有,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果然,秦重话一出,巫虞妖姬那方瞬间收了气势,而俟蔺封一直沉默地坐着,手指紧紧捏着椅子的扶手。
殿堂中的暗争明斗,宿清云虽看在眼里,却没有点破。他清楚地知道这些追随者彼此之间谁都不服谁,因有师兄震慑住他们,方和睦相处,其乐融融。
唐玉泽为人精明,一点即透,他把貔貅从身后赶出,让它独自站立在殿堂里,自己则坐回原位。
“我开玩笑呢,如此神兽,指不定胃口大得很,谁能养它?”他摊了摊手道。
君烜墨支着头,懒洋洋地问道:“你当它为何别人不挑,就挑你身后躲?”
“呃?为何?”唐玉泽不解地问。
君烜墨的紫眸锐利地看向瑟瑟发抖的貔貅,勾起嘴角,嘲弄地道:“它被封印在铜镜里,削弱了力量,如今肚子正饿,就不挑食了,虽对邪煞之气情有独钟,但若有魔气也能凑合着,而在座的魔修中,你最弱。”
你最弱——
会心一击,唐玉泽吓出一身冷汗,不敢置信地瞪向那装可怜的小东西。
“它……它……它原来把我当食物了?”唐玉泽抖着手,指着一脸无辜的貔貅,气得差点吐血。
可不是么?在座的魔修中,就他的境界最低。对面的六人是魔王,首座上的是魔祖,而秦重废了魔功不再是魔修,剩下他一个无相天魔,在貔貅眼里就跟小菜一样,对付起来轻松得很。
“噗嗤……”阿玲忍不住笑出声,惹得唐玉泽怨气十足地瞪视她。
宿清云微微蹙眉,看向被揭穿目的而露出真性情的貔貅,不悦地道:“师兄,如此饥不择食的畜生,不如让它回铜镜,以防生灵涂炭。”
貔貅打了个颤,可怜兮兮地望向宿清云,低吼数声。
它不要回铜镜!铜镜一直削弱它的力量,再呆下去,它就真废了。
“师弟所言极是。”君烜墨附和。
貔貅急了,几步跑到宿清云脚下,趴在地上,伸出肉爪,抱住他的小腿,发出哀求的声音。
宿清云冷眼看它,对于它的祈求,无动于衷。
貔貅呜呜呜几声,低下脑袋,使劲地蹭着。
半晌,宿清云道:“我听不懂你想说什么。”
貔貅磨蹭的动作一顿,竖起耳朵,转头望向君烜墨,咕噜咕噜数声。
君烜墨冷笑道:“它在求饶撒娇呢。”
貔貅稍稍松开宿清云的腿,凶恶的脸,配上可怜兮兮的眼神,十分喜感。
宿清云道:“你若乖乖听话,任我们驱使,自然不会让你回铜镜,否则我就让师兄再次封印你。”
貔貅猛点头。
见它真乖巧了,宿清云柔和了神情,轻拍它的脑袋。“此地死气浓重,到处是荒芜之地,沙漠里更有蛮族,想必都可成为你的食物。”
貔貅眼睛一亮,吸了吸口水,一副贪吃的模样。
宿清云看向殿堂中的人,道:“你们谁有时间都可带它出去觅食,如此也能帮助无定地界清除死气,减轻巫王的工作。”
“是。”众人应声。
俟蔺封松了口气,他放开扶手,向宿清云作揖。“多谢宿公子。”
宿清云真挚地道:“你身上的死气,每日让它帮你食吸一些,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定能根除。”
俟蔺封颤了颤唇,轻轻地点头。
宿清云又看向巫虞妖姬等人。“不知诸位这百年间有何打算?”
巫虞妖姬妩媚一笑:“宿尊主放心,我等早有安排。”
齐二眯眯眼一弯,道:“自然是做老本行啦。”
所谓老本行,正是开茶楼。每座城市都开一间,慢慢地形成一张庞大的网,便可轻而易举地掌握整个修真界的信息。
宿清云见他们已经计划妥当了,便不再细问。
一刻钟后,众人陆续地告辞了,巫王为他们安排了院落,尽地主之谊,而貔貅屁颠屁颠地跟在唐玉泽后面,想他带它去找好吃的。
打从知道自己差点上了貔貅食谱,唐玉泽看它的眼神就有些微妙,生怕一不小心,哪天被它一口吞了。不过被宿尊主驯了一顿,它应该乖了。
须臾,整个殿堂安静了下来,宿清云支着头,靠在椅子上沉思。
君烜墨问道:“师弟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何昊天界的神兽、神帝,以及我手中的锦绣天阙图,会散落在各小界?而在机缘巧合下,皆被我们遇上了?”宿清云困惑地问。
君烜墨兴灾乐祸地道:“那必是昊天界出事了。”
宿清云一惊。“出事?会是何事?”
君烜墨转眼看向一边,盯着附近的柱子,冷笑道:“谁知道呢?”
宿清云皱眉。“莫非……是那位出事了?否则不会连神帝都被封印了。”
他口中的那位,自然是诸界之神,君烜墨所恨之人,凌。
“不可能。”君烜墨摆手。“便是昊天界的神全都陨落了,他都不可能出事。除非……”
“除非什么?”宿清云问。
君烜墨晃了下头,道:“师弟不必纠结这个问题,待你达到天一境界,飞升上了昊天界,便能探个究竟了。”
宿清云见他脸色微沉,眼里有不愉之色,便不再问了。舒展眉头,他道:“但愿在那之前,我能找到大哥。”
君烜墨摸摸光洁的下巴,问道:“在师弟心中,我与你大哥,熟轻熟重?”
宿清云一震,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这……岂能比较?大哥是我的兄长,是亲人,而你是……”
他倏地没声了。
“是什么?”君烜墨凝视他,追问。
宿清云被他看得心慌,不自然地移开眼,吞吞吐吐。“是……是……”
是了许久,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君烜墨不满了,他猛地起身,来到宿清云面前,身体前倾,双手分别撑在宿清云坐着的椅子扶手上,充满侵略性地盯视他,紫眸里星光点点,呼出的热气,喷在宿清云的脸上,两人近得只隔一寸,只要宿清云微微往前凑,便可吻上他的唇了。
“师……师兄……”宿清云不由自主地把头往后仰,拉开两人的距离。
“说啊。”君烜墨低沉地问,“我是你的谁?”
宿清云不甚明显的喉结上下滑动,鼻息间尽是君烜墨的气味,整个人被他困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处可躲,被如此逼问,他臊得紧。
“你……你别靠这么近,我无法好好说话……”他眼神闪烁。
“那师弟倒是说说,我是你的谁?”君烜墨轻笑,笑得宿清云全身发热,那自喉咙间发出的愉悦声音,隐含着暧昧的意味,令人浑身燥热,心猿意马。
“这……唉……你明知……”宿清云抬手,按住他的胸膛,想推开他。
“你不说,我怎知?”君烜墨微微侧首,一副要吻他的架式。
宿清云微微启唇,按住他胸膛上的手,情不自禁地揪住了他的衣襟。“师兄你——”
君烜墨稍稍一顿,伸舌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充满了诱惑。“我想听你亲口说。”
宿清云颤了颤浓密的睫毛,咬牙道:“你是我……心悦之人,是将来要生……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人……”
“为何要加个将来?”君烜墨皱眉。
宿清云深吸口气,正色看他。“我如今的修为境界远不如你,哪有资格与你并驾齐驱?”
君烜墨道:“你便这么在乎修为?”
“是。”宿清云道。如果没有拥有相等的力量,他只会觉得自己不过是师兄可有可无的附属品,现在他对自己情有独钟,若他沉浸在温柔乡里,不思进取,迟早有一日两人因不对等而发生分歧,最后徒增悲伤。
君烜墨不禁佩服宿清云,明明已迷情意乱了,却仍能及时清醒,保持冷静。
他放开椅子扶手,往后移了几分。
宿清云长吁一口气,正要放松下来,忽然身体一震,视线模糊,待反应过来时,他居然头朝下地被君烜墨扛在了肩上。
“师兄!”他挣扎了起来。
这……这成何体统!
“安静。”君烜墨轻松地把他扛在肩上,拍了拍他的臀部。“此宫殿里有一浴池,不若我们去洗个鸳鸯浴。”
宿清云整张脸都红了,不知是害羞红的,还是因头朝下脸充血红了。
他就知道,师兄一旦恢复真身,心思就多了。他不是不能制住他,只要唤出冰魄惊天剑,便可让他变小,但若次次如此,怕伤了师兄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