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八却没先回应,而是往赤身躺在桌上的邵子笛打量了一眼,笑着调侃道:“勺子,没想到你没穿衣服的地方还挺白的嘛!看上去皮肤也不错啊!不过没我大,嘿嘿。”
邵子笛,“……”
老板,“……”
梁九八倒像是来观光的,又开始观察起一旁的东西了,“哎哟,这么多刀啊!得有二十几把吧?唉,这是绞肉的吗?这么大!市面有这么大的吗?难道是定做的?”
说完,还问了依旧保持压脖子姿势的老板,“老板,你这绞肉器买成多少钱啊?你介绍我去,能打折吗?”
“打折?!”
老板本就对梁九八的出现有着惊讶和一丝害怕,现在又被这般忽视,怒气腾起,把着刀就往梁九八冲了过去!
“你他妈找死!!!”
只是离的还有几步,邵子笛侧头亲眼看见梁九八的嘴角划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下一秒,冲过去的老板就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飞了!
“嘭!”
老板重重的摔在了墙上,一手握着刀,一手撑地,惊恐道:“你……”
梁九八收回了脚,走过去,“你什么你啊,这么没脑子,也就只能开个小饭馆了!”
躺着也中枪的小饭馆的小厨子,“……”
老板眼神狠厉,抬刀就往梁九八的腿上刺去,却被梁九八一脚踢去,不止小刀被踢飞,自己的腿也被梁九八狠狠地踩下。
“啊!”
梁九八似有些抱歉,道:“没刹住脚,不好意思啊!”
这一脚估计力度挺大的,老板连犀利的眼神都没释放,只双手抱着右腿痛嚎,好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邵子笛见此便喊了梁九八一声,想让他先给他松绑再说。
却瞄见哭嚎的老板居然趁梁九八分神,从腰间摸了把匕首出来,狠狠往梁九八身上刺去!
“小心!”
梁九八虽然侧身躲过了,却没想老板的目的不止是伤人,见对方躲过,立马从地上抓了一把积灰,撒过去。
趁梁九八背过身时,撒腿就跑,就是背影有点一瘸一拐的。
邵子笛见老板跑了也挺急的,“梁九八!他跑了,你快去追啊!”
梁九八眨了眨眼,庆幸自己躲得快,眼睛里没进多少灰,便不慌不忙的道:“追什么,就他那样子能跑远吗?”
“万一有车呢?”
“这附近偏僻的很,连个人影都没有。”梁九八过来,就站在邵子笛头旁边,说,“而且我来的时候把他车胎给扎破了。”
邵子笛哦了一声,然后两人便相望无言。
直到小风吹过,邵子笛打了一个冷战,才道:“你不帮我松绑?”
梁九八摸着下巴,却开始打量起邵子笛来,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那眼神虽不带任何猥亵,但还是另他浑身不自在。
“你有点瘦啊。”
邵子笛一懵,“蛤?”
梁九八摸了摸邵子笛消瘦的胸口,以老母亲的口吻道:“该多吃点肉,补补。”
邵子笛咬牙,“梁九八!”
梁九八笑着说,“你脸红什么?唉,还瞪我!好好,我这就给你解开,你着什么急啊!”
还是被绑的时间太久,邵子笛一下地,差点没给跪了。
梁九八及时抱住了邵子笛,大掌揽住了那把细腰,然后就是那熟悉的语气,“瞧你这腰,比女的还细!”
邵子笛瞪了梁九八一眼,推开了对方,找他的衣服穿上,结果只在墙角找到一堆破布。
估计是老板毁尸前的灭迹,毕竟没打算留活口。
梁九八倒是翻了一件工作围裙出来,应该是老板肢解尸体时候用的。
邵子笛有些嫌弃,“这穿着……”
梁九八笑了声,眼睛很露痕迹的往邵子笛双腿之间看了一眼,说:“那就得看你是愿意露鸟,还是露屁股蛋儿了!”
邵子笛侧身,避开梁九八的视线,立马接过围裙套上了,在找到能穿的裤子外,这块遮羞布只能勉强先用着。
然后就是追人,梁九八在前面,速度极快,邵子笛追不上,再加上他背后还光着,就只能在后面追着,而小风撩过时,那挂空档的感觉不要太爽!
老板果然没跑多远,好像是先去发动了自己的车,结果发现车胎泄了气,就跛着脚又往其他地方跑,刚好碰上追来的两人。
眼见距离拉近,老板突然往一处杂草有半个人高的地方跑去,似乎极其熟悉地形。
梁九八自然没犹豫,紧紧跟上。
邵子笛就是犹豫,也刹不住了,只能任由杂草刮过他的小腿,大腿,还有,咳咳……
就在这些草刮的邵子笛都快起反应时,总算出去,到了一处宽阔地。
跑在最后的邵子笛,刚好看见老板跑进了一栋楼里。
那是一座废弃的建筑,在黑幕下有些模糊不清,再加上四周杂草丛生,更生浓浓的恐怖。
如惊悚片里最常见的闹鬼旧楼。
邵子笛停了下来,直到梁九八也跑进了这栋楼里,才咬咬牙,跟了上去。
第十六章 明朗,人自燃
旧楼不高,也就五六层,等邵子笛气喘吁吁的爬上了顶层。
便见梁九八站在中央,而老板,站在了顶楼的女儿墙上,身子不稳,双手展开着,就像是要向天空飞去。
自然,唯一的可能只有坠楼。
邵子笛脱口而出,“老板,你千万不要干傻事啊!”
梁九八回头看了邵子笛一眼,表情在黑暗中有些模糊,说:“他是没路跑了。”
“这种情况才容易畏罪自杀啊!”
邵子笛飞快的回了一句,又往前走了一步,说着,“老板,有什么事下来再解决好吗?”
老板本来面朝外,听这话,转过了身,吼道:“你不要过来!你要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邵子笛立马停下来,点头说好:“老板你先下来,死是解决不了事的,再说,跳楼很疼的,这楼层还不高,要是死不了,植物人还好,要是高位截瘫怎么办?你一辈子都得躺在床上,屎尿都得在上面解决,连死都死不了!”
梁九八忍不住笑出声,“勺子,你这是在威胁他吗?我怕他会忍不住自杀哦!”
邵子笛,“……”
闭嘴吧梁九八!
老板也不知道是被邵子笛威胁了,咳咳,还是真的意识到从这儿跳下去不会百分百死,总之,他已经没有跳下去的意思,但还是没下来。
“子笛,你恨我吗?”
邵子笛,“……老板,你是指你准备把我做成叉烧包,还是凌迟我啊?好像都挺招恨的。”
“噗哧!”梁九八又笑了。
不过这次邵子笛没瞪梁九八,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个毛病,越是关键时刻,就越容易说胡话。
他本意真不是这样,但话就这么不过脑子的说出口了!
老板也笑了笑,好像松了口气,道:“子笛,你一向心大,看来今天的事应该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心理阴影。”
这时,邵子笛才感觉老板是平时的那个老板,虽谈不上老实厚道,却十分随和,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
有时候遇上蛮不讲理的客人,邵子笛都忍不住发怒,老板却依旧平和的笑着,说做生意讲究一个和气。
邵子笛忍不住道:“老板,你不是这样的啊,你,怎么会做出……那些事啊!”
连野狗都不忍赶走的人,怎能做出杀人的事!
甚至还将人肉做成叉烧包,面不改色的卖给那些顾客吃。
今夜是有月的,先前不过是被云给遮住,此时云散去,露出那一轮皎洁的月,也让邵子笛看见老板的脸上流露出极其复杂的表情。
悔恨,痛苦,悲伤,愤怒,癫狂……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脸上会有这么多情绪表现。
“子笛,你只知道我老婆女儿死了,但你不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吧。”
邵子笛摇头,“老板你没说过。”
虽然在饭馆工作时间不短,但毕竟是家事,邵子笛对中年丧妻丧女的老板已经很难过,肯定不会再揭老板疮疤,去问这么仔细。
“七年前,我也是开个小饭馆,不过是在其他地方,那时候我女儿才十三岁,刚上初中,附近的邻居都夸她聪明可爱,周末放学回来,还帮忙店里的事……”
邵子笛有些不明白老板怎么开始回忆起来,懵逼的视线和梁九八对上,结果对方小声的说了一句。
“跟你介绍杀人缘由呢,你还不认真听着?”
邵子笛,“……”
老板其实并不像在给邵子笛说自己作案原因,更像自己说给自己听,“店里生意越来越好,我也越来越忙,虽然我老婆经常跟我说钱挣不完的,但看我辛苦,还是会来帮忙,本来一切都好好的,都好好的!”
说着说着老板突然激动起来,邵子笛知道,重点来了。
“那天晚上!店里来了几个熟客,喝酒喝到半夜,把店里东西吃的差不多了,我就回家拿,店里只剩我老婆和女儿,我不该去的!我不该去的!”
老板猛的蹲下,双手抱头,声音满是悔恨和痛苦,不断重复着,“我不该回去的!不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