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章芸并不满足,整天柴米油盐不是她想要的日子,她想往上爬,她想过上更好的生活。
所以重新遇见陆荣俞的那天,他们就滚上了床。
一个月后,章芸觉得不舒服,恶心、反胃,而且月经一直没来,她买了验孕棒,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以为孩子是陆荣俞的,见面,就告诉了陆荣俞这件事。
然而事与愿违,她去医院检查,时间对不上,孩子是许柳的。
她要重新跟陆荣俞在一起,所以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她偷偷跑去了医院,想要拿掉孩子,但签完保证书后,又猛的意识到,这样不行。
她不能自己动手。
章芸从医院跑出来,站在风里想了许久,想到了一个主意。
章芸将怀孕的事告诉了许柳,许柳高兴得不行,搂着她,贴在她耳边说了很多承诺。
许柳不怎么会喝酒,那天晚上,章芸说要庆祝一下,故意买了度数高,却不容易察觉的鸡尾酒,不知不觉,许柳喝多了。
章芸的胎位不稳,身体也没做好怀孕的准备,医生叮嘱她好好养胎,千万不能再跟人发生关系。但她却故意勾引醉酒的许柳,十分主动,事情结束,她直接进了医院。
孩子自然没保住。
因为许柳喝醉了,章芸就把责任都推到了他身上,说许柳强迫她,自己清清白白,盛世白莲。
许柳没有去拿文件夹,而是警惕地盯着陆尧,“你想做什么?”
陆尧没再说话了。
许柳移开视线,转到文件夹上,眼里闪过恐惧和退缩,他似乎有所预感,看完会颠覆他的认知。
陆尧不催促他。
许久,许柳终于伸出手,将文件拿了起来,打开前,他咽了咽口水,又安静了会,才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切仿佛静止了。
突然,“砰”的一声响起,是椅子被踹翻在地的声音。
他扑到栏杆前,一双眼睛通红,表情都有些扭曲,“这些都不是真的,是骗我的,对不对!”
陆尧默不作声,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许柳的歇斯底里渐渐停下来。
“啪——”是文件夹掉到地上发出的声音。
A4纸张撒了一地,许柳犹如困兽,蹲在地上,紧紧抱着头,不停在深呼吸,发出“呼呼呼”的声音,他泪流满面,然而哭了会,他又笑了,仰头大笑。
笑声诡异凄厉极了。
怪不得,怪不得。
他明明那么珍惜章芸,怎么会强迫她?
原来一切,都是设计好的,是章芸设计好的!
自己只是她往上爬,勾上陆荣俞的垫脚石,可笑他还一直心里有愧,为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许柳又哭又笑,像疯子一样,好半晌,他终于停下来,只是整个人都变得颓唐、萎靡。
安静地扶起倒地的椅子,他重新坐下来,眼底空空荡荡,是彻底绝望的眼神。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离开警局时,陆尧抬起头,天空瓦蓝如洗,阳光明媚,他闭上眼睛,眼角滑下一滴泪,消失在鬓发中。再睁开眼,他恢复了面无表情,对人对事都淡漠的模样。
不远处,迟小圆从车上下来,看到陆尧,就扬起了笑脸,挥着手朝陆尧跑了过来。
“陆尧!”他的声音软软,尾音拖着小调,自然地染着撒娇的音。跑到陆尧面前,迟小圆抱住陆尧的一只手臂,仰起头冲陆尧笑,笑容如天上的太阳,治愈又明亮。
“你忙完了吗?”他语气藏着迫不及待,“我们要赶去机场啦,快到时间了。”
陆尧周身气场软化下来,冰封的眼底,也重新有了温度,他垂眸,语调柔和,“嗯,我们走。”
换成牵手的方式,迟小圆关心问:“他今天说了吗?”
顿了顿,他又压低声音悄悄说:“哥哥说,他已经教训了许柳一顿,你刚才有看见吗?”
想起许柳苍白的脸,痛苦的神情,陆尧点头,“有。”
迟小圆一只手握成拳,在空中挥了挥,口吻凶巴巴的,“让他坏,报应!”
陆尧的脸上浮起一抹浅笑,他紧了紧牵着迟小圆的那只手,掌心跟掌心相贴,暖意传到四肢百骸。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小圆。
—
警察上门的时候,陆荣俞正准备带着陆恒去找陆爷爷。
陆恒把事情告诉陆荣俞以后,陆荣俞气了个半死,但他舍不得打,又舍不得骂,只好想办法帮忙善后。养伤住院的几天,他算是想明白了,现在唯一还能劝得动陆尧的,只有他爸。
一开门,看到门外站了四个人,陆荣俞皱起眉,“你们是谁?”
“警察。”为首的警察出示了证件,“我们找章芸和陆恒,他们在吗?”
“你们搞错了!”陆荣俞冷着脸,一手背在身后,对陆恒摆手。
陆恒听到声音,瞳孔微微张大,恐惧的后退一步,撞到了听到声音出来的章芸。
“小恒你怎么了,慌慌张……”话还没说完,章芸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四名警察,脸上的血色,瞬间退的干干净净。
拿出照片对比,认出陆恒跟章芸,为首的警察上前一步,拿出手铐,扣住了他们。
“带走。”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陆荣俞一手拉着章芸,一手拉着陆恒,“你们凭什么抓人!”
“章芸涉嫌与十八年前一起谋杀案有关,陆恒则涉嫌绑架。”说完,他们就带走了章芸跟陆恒。
陆荣俞听完,震惊地望着被带走的妻子,绑架他知道,儿子都跟他说了,但章芸杀人……
反应过来,他连忙抓起钥匙,追了出去。
一路追到警察局,局长被陆尧叮嘱过,见他过来,直接将他请到审讯室的隔壁。
“你自己听听吧。”
审讯室里,两名警察坐在章芸面前,章芸掐着自己,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她本来是个聪明的人,只是许柳被抓后,她开始接连做噩梦,总是梦到傅雅的鬼魂来找她索命,因此说话时,各种小动作不断,撒谎撒的毫无技术可言,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我跟荣俞真心相爱,傅雅才是那个第三者。”
“我没找人杀傅雅,傅雅的死是车祸,你们凭什么说我杀人?”
“许柳在报复我,他恨我!”
时隔十八年,突然再听到傅雅的名字,陆荣俞已经怔住了,又听到询问的警察指出许柳指认她雇佣他杀死傅雅,脚有些软。
他茫然地看着审讯室里的妻子,仿佛第一天认识她。
审讯还在继续,章芸说话颠来倒去,明显不是真话,陆荣俞呆呆愣愣,只觉得浑身冰冷。
局长看了看他,又将陆尧交给他的文件,转手递给了陆荣俞。
陆荣俞手指颤抖,抿着唇翻开文件,从第一个字开始,脸就沉了下来,看完一页,已经怒到极致,两颊的肉都在抖动。
他咬牙切齿,纸张被他捏的,完全变了形。
他不惜为章芸抛妻弃子,被赶出家门,失去所有,但一切都是假的。
他以为的一见钟情,根本是章芸的刻意而为,他以为的再见倾心,更是章芸有意勾引。
她根本不如他想的那么美好、善良,他们第一次遇见,就是她有意计划的接近。
他被最爱的女人骗了大半辈子。
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陆荣俞气到险些昏厥,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怒不可遏,眸底迸发出狠厉的目光,穿过镜面,想杀死对面的那个女人。
她居然一直在骗他!
继续往后,翻到最后一页,在看到章芸曾经掉的那个孩子不是他的,而是许柳的,并且是她亲自设计许柳伤害她流产以后,陆荣俞怒气上涌,大脑一片空白,跟着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章芸也终于经不住压力,崩溃地将事情和盘托出。
—
滨城,影视基地。
办好酒店的入职手续,陆尧接到了周航的电话。他站在落地窗旁,听完周航的汇报,有一瞬的茫然。
陆荣俞被气到中风了。
是报应吧?
就是报应啊。
握紧了手机,陆尧望着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思绪飘回童年,他不禁出神。
忽然,手被另外一只柔软、滚烫的手牵住,陆尧偏头,望进迟小圆带笑的眼睛里,骤然回神。
“小圆。”
“嗯。”
“小圆。”
“嗯。”
迟小圆侧过身,跟陆尧面对面,然后轻轻拥抱住了陆尧。他听到了,周航在电话里说的事。
“我在,陆尧。”他在陆尧耳边,说得十分郑重。
怀里是温暖的迟小圆,是他喜欢的人,陆尧情不自禁,更紧地圈住迟小圆的腰,将人拥在身前。他侧过头,如羽毛轻抚一般,吻在了迟小圆的额头。
额头传来的温热的触感,迟小圆怔住了,他抬起手,摸了摸被陆尧亲过的位置,心跳突然变快。
下巴枕在陆尧的肩膀上,迟小圆又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神情茫然极了。
为什么跳得这么快?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