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反击:“那你还不是一样,尿在我酿了大半年的桂花酒上!”
龙西狡辩:“我那是童子尿,喝了有助于身体健康!倒是你,趁我受伤,夺走了我的初吻。”
玄抱胸:“那你亲回去好了。”
龙西:“……”
第8章 第 8 章
第二天,龙西是被外面捣东西的声音吵醒的,同时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草药味。
趴在硬木板上睡了一晚的龙西,全身都僵硬了,他动了动身子,后背传来的撕裂感让他紧皱眉头。
一边是饿,一边是痛,外面的人不知道在干什么,一直传来奇怪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龙西都快睡过去了,感觉有人把盖在他背上的衣服掀开。
一股冰凉的东西敷在了他的背上,很舒服,而给他敷东西的人,动作及其温柔,害怕弄疼他,也害怕吵醒他。
咕嘟~
就在这时,龙西的肚子不适时地叫了起来。
给他后背敷草药的玄明显动作顿了一下,让他更加尴尬地脸红了起来。
玄敷完草药后,起身出了门,又不知过了多久,端了一碗粥进来。
“我自己来吧。”龙西说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
“别动!”玄按住了他的肩膀,勺了一匙粥,吹了吹上面的热气,送到了他的嘴边。
既然都这样了,龙西也不在意有多难为情了,张嘴就吃下送过来的粥。
“你经常这样照顾别人么?”龙西见玄动作娴熟,心思又那么细腻,忍不住就好奇地问出了口。
玄的身子一怔,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
他已经快忘记那个人长什么模样了,唯独记得对方特别爱笑。
玄没有回龙西的话,继续喂他喝粥,导致他嘴巴一直空不出来说话。
喝完粥以后,龙西继续趴在床上闭目养神,而玄则在木屋外面给他煎药。
有那么一瞬间,龙西感觉自己穿越到了古代,没有电没有网络,还和一个古代妖怪待在一起。
就这么和玄相处了几天,龙西基本上吃了睡睡了吃,像只被圈养的猪一样,日子过得及其舒适。而玄,每天会一大早去山里采药或者摘点野果子,顺便猎个野兔什么的回来,然后煎药做饭,忙活完以后,剩下的时间就一直坐在月桂树上眺望着远方发呆。
天气越来越炎热,龙西的后背也越来越痛痒,想用手去挠,又忍住了,还好玄比较注意卫生,每天都会给他擦背,因此伤口没有烂开化脓之类的症状出现。
这天,龙西照常一个人躺在木屋里,胃部开始隐隐作痛,导致他额头开始冒汗。
他已经几天没吃止痛药了,现在胃一痛起来,比后背的伤还难以忍受。
“咳……”又是一口血控制不住地喷了出来。
龙西擦拭了下嘴边的血迹,痛到昏厥了过去。
采药回来的玄习惯性地会去先看看屋子里的龙西,可当他推开门看到地上的鲜血,再看了一眼晕过去的龙西,心里一惊,丢下竹篓上前伸出手指探了探对方的气息。
气若游丝,已是到了生命的尽头。
玄一直都知道龙西活不久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有些不甘心,然后用妖力给龙西度了一口气,至少能让龙西捱过今晚。
醒过来的龙西眼里没有丝毫生气,无神地看着前方窗户外面的月桂树,淡淡地说到:“我已经没救了。”
玄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上个月,我被查出了胃癌晚期,医生说我顶多能撑到把这个年过了。我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孩子,在医院待半天都是在浪费家里的钱。我怀念在白尾岛无忧无虑的日子,选择了回到这里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光。我很害怕自己突然就在爷爷奶奶面前走了,害怕地有时候晚上睡不着……”终于,龙西向玄吐露了自己埋藏在心底堆积了很久的心事。
“其实,那天你不用救我的,我原本就打算死在那个洞里。”
“现在你的命已经是我的,是死是活也只能我说了算。”玄说完,掏出袖中的匕首往自己的左手腕割了下去。
顿时,鲜血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龙西呆呆地看着他这一连串的举动,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曾经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千年妖血,可以续人类的命,今日我就来试试。”说着,玄含了一口自己的血,捏住龙西的下巴,俯身贴了上去。
龙西死死地咬紧牙关就是不接受玄喂他喝血。
见打不开龙西的牙关,玄转而用力地咬了下对方的下唇,果然对方吃痛了一下,玄趁机把舌头伸了进去以防他又合上牙关。
喂完以后,玄又连续用同样的方法喂了好几口才罢休。
此时的龙西,满嘴都是玄的血,气喘吁吁地趴在床上像经历了一场恶战。
玄从自己身上扯了块布给自己的伤口包扎,然后又出去给龙西煎药去了。
龙西不明白玄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救他,若真如他所说的,他的命已经是他的了,那么为何不直接吃掉他的灵魂反而在这既浪费精力又浪费自己的血。
妖怪的血,果然是起到了效果,到了晚上,龙西就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身上的疼痛减少了很多。他下了床,走出了木屋,就看到玄在月桂树上高高坐着,天上的那轮明月投下的银光披在了他的身上,婉如误入凡间的谪仙。
这样的玄,是有多孤寂。
龙西无法想象,这上千年的日夜里,他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要等的那个人,一定对他非常重要吧。
觉察到龙西出来,玄转过了头垂下了长长的睫毛,望着龙西。
恍惚中,龙西的脸与那个人重叠在了一起,让他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吧。”龙西搬了条放在屋檐底下的板凳,坐在了树下开始找话题。
树上的玄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回想过去的事。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想那些过往的事了,现在再去想,都快记不得当年发生的事了,而那个人的长相,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模糊了。
“那个人,是男是女?”见玄一直不说话,龙西主动问道。
“他……曾救过我一命。”玄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那时候的场景。
千年之前,刚刚修炼成妖的玄,法力还很低,却被白尾岛一只一直称霸的熊妖抓了去,打算拿他来修炼更高的法力。
玄忘了当时是怎么逃脱出来的,受了很重的伤,只能变回原型逃离那只熊妖的追踪,不知不觉跑到了一个村庄里,奄奄一息地躺在了一间庙宇里。
“伤的好重啊。”突然,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内,他警惕地睁开了眼睛,就见一个白衣少年一脸怜惜地望着自己。
见少年并不像是坏人,玄也放松了警惕心,没去理会。
“很疼吧?”少年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玄的毛,然后起身又不知去了何处。
本没放在心上的玄,却见那少年再次回来时,手上多了个木箱子。
“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少年将他抱在了怀里,走到后院的井里打了桶清水开始为他清洗身上的伤口,等洗掉那些瘀血后,又拿出了一把剪子把他受伤的地方附近的毛小心翼翼地剪去,再次用清水洗去粘在伤口上的碎毛,这才开始往伤口上敷药,包扎。
从不知温柔为何物的玄,却被白衣少年的举动给感化了。
他们作为一名妖,从来就不需要感情的羁绊。
养伤的这段时间里,少年每天都会到庙宇来看他,给他带新鲜的食物。
玄渐渐得知,少年叫龙西,每天负责打扫庙宇,空闲的时间里就看看书练练字。
那时候的庙宇还是很干净的,里面不知供奉着哪位仙人,每天香火不断。少年也偶尔调皮,偷偷吃那供奉台上的贡品,为了能有一盟友,不惜强迫玄也一起吃。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少年时常把这句诗挂在嘴边,似乎在感叹着。
养了一段伤,玄能开始走路了,他打算不辞而别,少年却唤他为“玄”。
“黑而有赤色者为玄,从今往后,你就叫玄了。”如此,玄的名字就这么来了。
从此,玄静静地陪伴于少年左右,一直到少年科举落榜,抑郁而逝。
那时候的玄,对世俗懵懵懂懂,他以为少年只是暂时的离去而已,就每天在庙宇等少年来找他,可他不知少年早已离开了人世。
他开始模仿少年平日里的举止,给庙宇打扫卫生,把桌上少年没抄完的书学着继续抄下去。
终是忍不住想念,偷偷寻着少年的气息找了去,却看到了一座坟墓。
他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何就这么死掉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庙里,玄在一块石碑上刻下了少年平日里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诗: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抬头望着夜空上的那轮明月,玄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等人还是只是留恋和那个人一起待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