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漆垂下眼眸,假装没看到,打开瓶塞。
他先试着倒了几粒在自己手心,芙蓉润花珠颗颗如黄豆般均匀大小,闪着润泽的光,躺在手心里莹润可爱,散发出阵阵清香。
泽漆起初还不解这药该怎么用,已经找好了工具准备把它研磨成粉再洒在伤口上。谁知珠子遇热即化,很快便在他手心里化成了一滩粘稠透明的液体。
泽漆小心翼翼的轻轻握拳,手腕稍微倾斜,药液便顺着他的手缝滴进了百里钧的伤口处,药液一触碰到肌肤,不出片刻就被吸收掉了,而伤口的血也不再往外渗了。
泽漆一见好用,立刻倒了更多的芙蓉润花珠在手心融化后,尽数抹在百里钧身上。
百里钧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尤以腰腹部最多,泽漆忙着给他擦药,感觉手下之人的身体不再那么僵硬,渐渐软下来之后,心里便知,是芙蓉润花珠的药效开始起作用了。
境灵说的没错,这个药确实好用。只是不知道用的是哪几味药材炼制的,若是寻常之物,他想琢磨琢磨自己试着炼制,看能不能做一些出来,经常备着,有备无患。
他这么想着,没注意到自己的手不知不觉已经移到了百里钧的腰腹部,感觉手下的身体不自觉的躲闪了几下,泽漆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略微不满的轻斥道:“躲什么?不擦药伤口怎么能好?”
百里钧方才纯粹是敏感部位被人触碰到之后下意识的反应,被他这么低声一斥,只好老老实实的爬着,一动也不敢动。
泽漆把他后背腰腹的伤口涂满伤药,待药液全部被吸收之后,便让他翻个身侧躺着,好给他正面抹药。
百里钧本来因失血而发白的脸,轰的一下涨得通红。
他期期艾艾的看着泽漆,小声道:“真的可以吗?我还没做好准备,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今天这个样子……我怕给你留下不好的记忆,要不改日……不不,就今日,你想怎么样,我都可以……”
泽漆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不过最后一句他是听明白了,想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任由他处置的意思呗。泽漆不着急,反正百里钧看样子一时半会也不会回仙门,他有的是时间日后慢慢折腾,把自己受的那些委屈都补回来。
想到这里,他对百里钧说话时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不急,慢慢来。”
百里钧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一把坐起来,拉住泽漆的手:“嗯嗯,不急!我慢慢来!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我,我太高兴了。”说着,忍不住狠狠在他手背上亲了几口,抬起头来,灿金瞳眸里像是藏着星星一样闪着光芒,明亮耀眼。
泽漆微微一笑,眼看着手里的芙蓉润花珠融化的药液就要干了,催促他道:“快翻过去。”
百里钧略显局促的看了他一眼,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把眼睛一闭,翻身侧卧,还没等他摆好姿势,忽觉一凉,一件外袍扔到了他身上,正正将他的重要部位遮掩起来。
他眨巴眨巴眼,有点茫然,这好像跟之前说的不一样?
他转念一想,心道不一样就不一样,不管什么姿势,只要泽漆喜欢就好。
泽漆面不改色的继续给他上药,假装没看到他期待的眼神。他把之前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忽然心灵福至的领悟到了意思,顿觉羞恼不已,下手也不觉重了些,疼的百里钧嘶嘶直吸凉气,看着他的眼神愈发茫然起来。
疼死你活该!泽漆气哼哼的想,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不对!没受伤的时候也不能想那个!
百里钧上完药的那些地方,不出片刻,那阵子抓心挠肺的痒劲就消停了,还没等他喘口气,没上药的那些伤口密密麻麻针扎似的疼痛又蜂拥而至,左右难受,他又不敢随便乱动怕惹泽漆生气,实在忍不住了,一条大尾巴不由的从搭着身体的衣袍里钻了出来,扑通扑通重重甩着床板。
他浑身上下难受,也顾不得心里那点子旖旎的念想了,不停的甩着尾巴扭动,连那双毛绒绒的耳朵都控制不住的冒了出来。
泽漆给他抹完肩头最后一块伤处,刚停下手想歇口气,一抬眼看到一条秃了毛的尾巴,原本蓬松光滑的长毛,现在参差不齐不说,还东倒西歪,像是年久失修的斑驳墙面,让人看了觉得又丑又难受,想给它捋整齐了。
泽漆深深吸了口气,对百里钧道:“尾巴过来。”
百里钧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乖乖的把尾巴卷到前面,放进他手里,眯着眼睛休息,现在身上全部涂了药,瘙痒和疼痛感已经不如之前强烈,药膏抹在上面,还有些许清凉舒爽的感觉,他折腾了一天,这会儿又累又舒服,忍不住闭着眼睛想小憩一会儿。
泽漆低头检查了一番,发现长长的毛根部还有不少地方渗着血迹,尾巴上的毛本就比别处的长且厚,芙蓉润花珠的药液又粘稠不好渗入,若是上药,恐怕要费不少功夫。
他想了片刻,抓过一旁的剪刀咔擦咔擦剪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就把尾巴上的毛剪了个干净,满意的点点头,开始上药。
脱了毛的尾巴粗长长的一条,上起药来也很是容易。泽漆顺利的上完药,拍拍百里钧,让躺他躺好再睡,自己则出去洗了个手。
等他回来,百里钧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泽漆不放心的又察看一遍他的伤口,只这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百里钧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看来等他一觉睡醒,明天起来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泽漆忙活了半天,这会儿也有点疲倦,他本来想叫境灵出来问问芙蓉润花珠的配方,敲了几下墨莲,境灵毫无反应,想来是睡着了,只好作罢。
床被百里钧占着,泽漆和衣坐在床边,靠着床头,不知不觉歪着头睡着了。
·
迷糊中感觉到有人的气息扑在脸上,泽漆猛地睁开眼,百里钧的脸近在咫尺,正与他鼻尖对着鼻尖,而自己则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泽漆被打扰了睡眠,恼怒的推了他一把:“你干什么?”
百里钧像只小狗似的埋在他颈窝乱蹭,他毛茸茸的耳朵冒了出来,蹭在泽漆脖子里痒痒的。
泽漆用力推他:“滚开。”
百里钧吸吸鼻子,舔舔他的耳朵,喃喃:“好香,好热。”
泽漆抬起脚踹他,没踹动。
百里钧浆糊似的黏在他身上,拱着脑袋在他身上蹭。
泽漆被他蹭的满肚子火气,好不容易抽出一只手来摸上他的后颈想要敲晕他,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发现了。
百里钧一个翻身,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背后,另一只手去拽他的衣服,平日里清亮的眼睛这会儿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懵懂又无辜。
泽漆也后知不觉的觉察出不对了,百里钧的体温火热的烫人,连喷在自己耳侧的气息都是灼热的,睡前他扔给对方遮羞的衣袍早不知道滚落到哪里去了,不着一缕的身体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不得章法的崽泽漆身上胡乱蹭。
泽漆僵了一瞬,脸色黑了下来,想都不用想,一定跟那个芙蓉润花珠有关。
他屈起一条腿,费力的将百里钧跟自己隔开,趁着百里钧神志不清迷茫的瞬间,将他推倒从他身下钻出来,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哗啦一下劈头盖脸的泼了百里钧一脸凉水,见他犹没清醒,索性拎起茶壶,整壶的凉水冲着他浇了上去。
百里钧被冷水一泼,打了个冷颤,神志有一瞬间的清明,看着泽漆,张了张嘴:“我……”
一件外袍兜头盖脸扑了过来,泽漆的声音透过衣料传进耳朵里:“把衣服穿上。”
百里钧这边刚无地自容的把衣服穿上,就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无比震惊道:“你们刚刚当着我的面做了什么?”
第50章
境灵一双小肉手捂在自己眼睛上, 偷偷从指缝里看人:“啊呀!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当着小孩子的面这么不收敛,不知羞耻!”
泽漆脸都要绿了,忍无可忍斥道:“闭嘴!”
境灵已然知道泽漆只是嘴硬心软,根本不会拿它怎么样, 咋咋呼呼道:“不知羞!不知羞!”
泽漆只觉太阳穴的青筋嘟嘟直蹦, 捏着它的后颈拎起来,冷声质问道:“那个芙蓉润华珠,究竟是什么药?”
境灵浑不在意的努努嘴:“就是伤药啊。”它眼角余光瞥到泽漆脸色, 见他面色不善,突然福至心灵的领悟到了什么,忙急中生智补充一句:“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好像说过, 是特意给主上炼制的伤药, 特别好用。”它眼珠一转,“有什么问题吗?”
泽漆刚想要继续问它该怎么消除药性, 手臂上忽然传来一阵火热,百里钧踉踉跄跄的抓住他的手臂,金灿灿的眼里似笼着一层雾水,耷拉着脑袋贴在他手臂上,带着浓重的鼻音委屈道:“泽漆, 我难受。”
境灵“啊”的一声捂住了双眼,哇哇直叫:“你们这对……”说了几个字后它就卡了壳,本来它是想说你们这对狗男女的, 转念一想不对, 这两人都是男子, 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