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照见的范围不大,也就几十米平方的范围,但是已经可以看到附近的一些建筑,还有一面有几排窗户的墙壁。
张馨仪和宗子乐都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画面,尤其宗子乐,他的目光落在最近的那扇窗户上。这扇窗户里面挂着厚厚的窗帘,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平白给人一种诡异感。
很有可能就是这里——在那个梦的影像里,鱼是挂起来的,在普通的民居中,窗台上的钩子不正好可以挂鱼吗?而且如果不是为了隐藏里面的东西,窗帘为什么会这么厚?
宗子乐脱口而出:“这是水塘街!快看那边,是白水塘的路牌!”
张馨仪顺着宗子乐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了标志性的路牌,这路牌是很早以前传下来的,所以一直作为水塘街的特色保留,它在镜子里只露出一角,但还是可以轻易认出来。
“对对,就是水塘街!”
水塘街多胡同,跟刚才的胡同也对上了,之后他们就该迅速去确认了。
余道士见几人认出来,就收起法术。
张馨仪因为找到了方法,做事立刻干练起来,她迅速叫人过来,吩咐说:“去准备上好的素斋,给两位大师补补身子。”随后她看向余道士和赵道士,有些迟疑,“两位大师,你们看……”
赵道士担心地看向余道士,说道:“余师叔,你今天消耗太多了,还是先补一补吧。”
余道士摇摇头说:“不知那个施咒者学会了多少,如果正好是个天赋异禀的,我施法时她或许就有感应,我们多留一会儿,她逃走的可能性就很大。以防万一,我们现在就去。”
张馨仪听了余道士的话,很感激地说:“余大师高义。请赵大师放心,如果余大师因为小女的事伤了元气,只要余大师有需要,无论花多大的代价,我都会尽力弥补的。”
余道士摆摆手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受邀于张善人,这些就都是分内的事。”
赵道士知道自己师叔的脾气,只后悔自己学艺不精,接了单子完成不了,连累师叔过来费力……却没有再出声阻止了。
张馨仪就再致电吩咐道:“素斋好好做,用滋补的上好山货。你们注意一下时间,两位大师回来之后吃热的。”说完后,她又拨通山庄的保安手机号,“带十个灵活的好手来,跟我出去一趟。放心,有加班补贴。”
一连串动作堪称雷厉风行,而过没到五分钟,保安大队的副队长就开了辆小巴过来,车上坐着十个魁梧的大汉。
张馨仪把两个道士先请上车,自己才迅速上去。
宗子乐也想跟上,被张馨仪阻止了。
她说道:“蔚羽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子乐,你和岁重替张姨看着她,行吗?”
宗子乐往车上一看,没有空间让他过去了,他一咬牙,答应下来,说:“张姨你去吧,快去快回,把那人给逮住!”
张馨仪一点头,拉上车门。
下一秒,小巴迅速开走。
宗子乐目送小巴远去,回过头,正对上阮椒的视线。
阮椒朝他挤了挤眼睛。
宗子乐没看懂。
阮椒伸手把他拉过来,在他耳边说道:“避开宗学长,找个安静的地方。”
宗子乐:“怎么了?”
阮椒:“进去再说。”
宗子乐对这个学长很信任,也没犹豫,过去跟宗岁重说了几句话。
宗岁重看了看两人,抬手放过了他们。
“西厢后两间都可以。”
宗子乐深呼吸,就带着阮椒走到了最后那间房。
进屋后,两人把门关上。
宗子乐问:“学长,你叫我进来是?”
阮椒回答:“我把城隍爷请过来,直接给你姐除了诅咒吧。”
宗子乐愣住了。
“……学长的意思是?”
阮椒说:“诅咒这种东西当然是越早解决越好。城隍爷之所以同意让张女士请来的大师先作法,是因为不知道她请来的大师真假,如果他老人家给除了诅咒,结果假大师却看不出来,再一通折腾不是让你姐白受罪吗?但既然两位道士都有点本事,还能去找诅咒载体,为免寻找时会有斗法影响到你姐,就还是先除去诅咒更好。”
其实是阮椒自己感觉那个跟踪狂女人可能是个疯子,担心她狗急跳墙。虽然两个道士有正经本事,过去后多半能制服她,可要是万一她想同归于尽呢?还是提前解除麻烦更好。
宗子乐听了,顿时一惊,额头上冒出冷汗。
“对啊,那就是个疯子……”他的想法突然跟阮椒对上了,连忙说道,“真是多谢学长你提醒了。那、那城隍爷他老人家现在就显灵?”
阮椒点点头,说:“我马上请神沟通,然后会像尸体一样躺在地上。到时候你别被吓到,我只是生魂离体跟城隍爷一起进去治你姐了。等事情办完我返回身体告诉你,然后你就可以去看你姐了。”
宗子乐精神一振,严肃地说:“学长放心,我肯定不大惊小怪的。”
于是,阮椒就在宗子乐面前装模作样地步罡踏斗起来。
道士做这些仪式,是为了跟神交感,请神出力,不过阮椒这个装样子,那真的就只有个样子。
做完一套后,阮椒倒在地上。
秒死。
宗子乐见阮椒倒得那么利索,顿时惊悚,急忙冲过去,手指颤抖地凑到他的鼻子下——没呼吸,再立马用手掌摸上他的胸口——没心跳。
更可怕的是,生魂刚离开肉身应该还是温热的才对,可阮椒的身体居然是冰冷的,冷得刺骨!
死死死了?!
不、不对,学长没死,他、他要等着。
宗子乐的手跟触电似的缩回来,老老实实地蜷缩在门口。
他还记着呢,这不能让任何人打扰……
“笃笃。”敲门的声音。
宗子乐被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撞得旁边的凳子一响。
——坏了!他想。
果然就在下一秒,一股大力把门推开,宗岁重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他一眼扫向宗子乐,没发现问题,但第二眼扫视屋里时,就看到地面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宗岁重大步走到阮椒的尸体旁,看着那张惨白的脸,面色一沉,再次问道:“子乐,发生了什么事?”
宗子乐噤若寒蝉,不知道该说什么。
宗岁重的脸色很难看,半蹲下来,要把阮椒抱起来。
“我把他放到床上去,你去叫专家组的人过来。”他的声音很沉重。
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算阮学弟一进房间就猝死,也不至于冰成这样。其中必然有他不知道的原因,必须让专家组过来做个基本检查,或许,还有救治的机会。
但是宗子乐却立刻扑了过来,从后面压在宗岁重的背上,让他无法使力。
“岁重哥,不行啊!不能叫专家组,也不能移动阮学长!”
宗岁重眉头紧皱:“放开,救人!”
宗子乐匆匆忙忙地说:“不是,学长他是生魂离体跟城隍爷去救我姐了!你再等等,他马上就能回来!哥你相信我——”
宗岁重:“……”
·
另一边,阮椒穿着城隍官服,上下两三跳,就跳进了正房里。
床上果然躺着身受诅咒的陈蔚羽,望气而看,她身上的气还是跟以前差不多。这是因为在陈蔚羽还没转移前,每晚不管是否消耗完他都会给盖上个新章子,所以直到现在章子神力都还剩下一丝,情况自然不会恶化——这也是在转移后他没太着急的原因。
不过现在……
阮椒站在床头,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陈蔚羽的眉心,另一只手放在身前,虚虚朝她胸口方向一抓——
刹那间,陈蔚羽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
神力也在剧烈消耗。
阮椒打开神目,看见那黑点在神力逼迫之下疯狂挣扎,但是另一股神力从上而下,朝着黑点推挤起来,黑点负隅顽抗,但不到三秒钟就顶不住了,骤然一跳,就被抓了出来,朝着阮椒的面门弹射过来。
但是这一点诅咒哪能撼动城隍爷?还没真正接近,就被沸腾的神力焚化了。
在陈蔚羽身上,黑气也被进入她身体的神力驱散,黑气散去后,代表重症的浓烈灰气也同样蒸发似的消失了。
现在的陈蔚羽,淡红色的气映着她的苍白的脸,给她增添了几分血色。
陈蔚羽的睫毛轻轻颤动。
好像下一刻……她就会醒过来。
阮椒一看成了,立马收回剩下的神力。
为了能尽快解除诅咒,他使用神力的时候全没吝啬,别看就这么会儿的工夫,神力的消耗都快一半了!幸好他长了个心眼儿,攒够了信仰才着手。
事情办完,阮椒转身跳了三跳,就跟来时一样快地蹿回西厢房里。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第三次被同一个人抓包了。
阮椒:“……”
这才几分钟?都这么快了还被抓,宗子乐这小子也太没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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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有些奇怪。
不过宗岁重还是更相信可见的医学手段,所以他一伸手抓住宗子乐的小臂,把他往下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