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景穿过两排竹子往里走去,只见一架微拱的小桥,底下流水潺潺,溪水清浅,却有活鱼游动,不远处盖了座亭子,亭中摆着棋盘跟板凳,正与梦中一模一样。商时景凑上去看了一眼棋局,上面的黑白子摆得密密麻麻,他看不大懂,又离开了亭子,暗道这次真是侥幸,有人能看出虫子的来历,又有人知道附近陨铁的事。
然而天底下真的有这么顺遂的事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小心过了头,也许这一切当真是巧合也说不准,更何况就算是尚时镜给的诱饵,商时景也只能乖乖往里跳,他们对尚时镜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
哪怕能得到一点消息,也不算坏事。
更何况人已经走到这里来了,总不见得放弃离开,说不准是自己吓自己,反正进也是死,退也是死,还不如做个明白鬼。
商时景定了定心,往亭子不远处的居所走去,尚时镜看起来是个书生的模样,所居住的地方却像个隐士般清幽,看起来只是一间单独的院落,不像是之前遇到那个救祝诚的姑娘那么简陋,可要说富丽堂皇,却也相差甚远。
通行的道路铺满了乳白色的小石子,又潜入了些星虫的尸体,不知封了什么,并不闪眼,散发着柔柔的光泽。商时景踩在竹制的阶梯上,发现走廊上还放着一把摇椅,正随着风打摆,小屋里有好几个房间,主厅空旷,他草草看了一眼就没太在意,书房则与卧室相连,中间并没有门,似是打通了,放了层竹帘,书柜上藏着许许多多的书,排序的奇奇怪怪,商时景看不懂尚时镜排序的习惯,只是翻看了几本,顿时觉得头昏脑涨,仿佛在看天书,便立刻塞了回去。
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还有好几幅不曾打开的画卷,桌案不大,摆得东西却不少,甚至还有盆景与香炉,都清理的非常干净;墙壁上则挂着许多字画跟一把瑶琴,角落里有一张供以休息的小榻,铺着两个蒲团,摆了张小桌,桌上空空的,倒是一旁的架子上摆着茶具。
支开的小窗边可以看到随风挥动的竹林,幽雅安静,倘使到了晚上,明月映室,竹影斑斑,烛火如珠,影随风动,自然又有说不出的韵味了。
尚时镜这人性情不好,品位倒是不差,居所清幽雅致,榻边还放着几本经史,商时景看着就觉得头大,也没伸手去翻。
不光书架上摆满了藏书,旁边还有许多大大的箱子,商时景打开箱子看了看,发现有些是书,有些装得却是画。书看不懂,画到底是看得明白的,商时景把桌上的画一一打开看了个仔细,发现都是些山水与花鸟,落款跟题字都是尚时镜,看来是他自己平日的消遣。
只有几个盒子是锁着的,商时景在芥子袋跟身上找不到钥匙,就想用灵力强行打开,哪知一下手,盒子顿时化为齑粉,还有一个爆炸开来,差点炸到商时景,可见这几个上了锁的盒子都藏着重要的东西,尚时镜在其下了禁制,宁愿毁掉也不愿意被人看见。
商时景只好把这些锁上的东西搬出来,将那些可以打开的简单看了看,之后就把东西重新收拾放好,心中不由得一阵古怪。倘若不是清清楚楚自己在哪里,他险些要以为自己是进了个要考科举的读书人书房里头。
掀开竹帘之后,便是尚时镜的卧室,他的住处东西极少,一张架子床和衣橱,雕花窗合着,盖了小小的纱帘,男子注重仪容,自然也备有梳妆桌,放着铜镜与木梳,还有些首饰盒子。
这些都是寻常的东西,商时景转了半天,却发现尚时镜的桌上有些作画的颜料,摆得倒像是女子的胭脂盒。他对这种东西也是一窍不通,只是觉得奇怪,颜料应放在外头的书桌上,要说是脂粉,也不该是尚时镜要用。
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做什么?
商时景心中古怪,暗道:该不会易剑寒从女孩子变成男孩子,结果女/“男”装大佬这个设定跑到了尚时镜身上了吧。
想想尚时镜平日里会涂脂抹粉,他稍稍发了发抖,搓搓鸡皮疙瘩,在梳妆桌上翻找了起来。
女装大佬自然只是随口的一句玩笑,其实商时景更想知道的是尚时镜难道有个隐藏的情人,既然喜欢脂粉,那肯定是名女子,那么之前自己所以为的巫琅那个猜测,就显然只是巧合的猜测而已;他倒也不是过于在意巫琅,只是比起尚时镜本身,从对方的心上人下手显然更合适。
总不见得尚时镜喜欢的人也是个聪明绝顶的变态吧。
梳妆台上没找到什么东西,倒是有个柜子锁着,不知道钥匙在哪儿,商时景翻了翻芥子袋,竟也没有找到,他知道这柜子里铁定是有什么东西,可是又怕重蹈覆辙,一个弄不好就变成“炸蛋”,便有些束手无策。
来时说要一把火烧了,可那纯属下下之策,倘使实在没有什么办法,自然是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为好;可如果能从尚时镜那得到些什么东西,或是得知他接下来要做些什么,那当然更好了。
尚时镜对勺子陵的住处似是很上心,应当也时有回来,这一年多了也未见生尘,说不准之前他出来时,就又回来了一次,那么这里必然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商时景在里里外外打量着,他并不赶时间,就干脆住了下来,老实推敲尚时镜的心理。
像是尚时镜这种智商的男人,他会把钥匙藏在哪里呢?就算没有贴身保管,那么肯定不会太远。
简单来讲……
就是想不出来。
商时景大半夜睡不着觉,揉着额头坐起身来,却看着月光透过雕花小窗,落在那层薄薄的纱帘上,光线柔和朦胧的像是场梦境。他轻轻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穿鞋,屋子里东西不多,却不显得空荡,鬼使神差的,商时景忽然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了下来,铜镜被擦拭的干干净净,他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铜镜,却见巫琅就站在自己身后,不由得心下一惊,险些从板凳上跌下来。
巫琅?!
商时景急忙转头看去,却见后方只有被夜风微微吹起的纱窗,还有朦胧的月色。
可是待到他回过头来,巫琅又再出现在镜中,看镜子的模样,正坐在商时景的身后,笑容温柔的看着他,似是在等着商时景梳发净面,扫去晨起时的倦意。商时景匆匆站起,巫琅的身影也在镜中消失,可等到他再度坐下,巫琅的影子便又重复出现,既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眉眼柔情的望着他。
小孔成像???
商时景就算把大半的知识都还给了自己的科学老师,也没道理连小孔成像这种常识都忘掉,他里里外外跑了两三趟,最终发现只有自己坐在镜子前时,才会倒映出巫琅的脸,之前未曾发现,一来是他不曾在梳妆台前坐下,二来是他平日束发也懒得看镜子。
肯定不是小孔成像,没有相应的条件。
商时景匪夷所思,他怎么也想不到巫琅会出现于此,仿佛又验证了之前的那个猜测,尚时镜跟巫琅的确就是情人,也许这面镜子是一种留影的法器。他仔仔细细的研究了镜子,越看越觉得巫琅的眼神似是灵动无比,越看越陷入其中,那目光之中似有柔情万种,并不像是个虚影的眼神。
反倒好像是活人……
活着的……
商时景倒在桌上沉沉睡去,再度醒来之时,却已是尚时镜了。
“你竟然能找到这儿来,倒是我低估你了。”尚时镜轻轻动了动脖子,他抬头看了看着熟悉的地方,轻轻叹了口气道,“好奇心这般重,也不怕玩出火来。”
尚时镜微微躬下身,看着镜子里的巫琅似笑非笑,伸手擦去镜上一点尘土,缓缓道:“果然有些真了,不枉费我辛苦这许多年来搜寻造梦生的下落。”他伸手召唤出万长空来,慢条斯理的自傀儡怀中摸出一把钥匙来,轻巧打开了柜子上的锁,柜中只有一幅画,他将这幅画拿起,走到了书案前铺展开来,又去外头溪中取水磨墨。
画上没有别人,只有巫琅坐在椅子上,他微微垂着头,眼波含笑,好像正在望向画外的人,他的头发丝丝缕缕,细密而柔顺;两丸清澈的眼眸宛如琉璃,顾盼神飞,好似真人被藏进了画中,似是下一刻就会跃出画来。
奇异得是,整张画只有巫琅的上半身栩栩如生,胸腹以下的部位就好似只是线条随意作画,虽可见大师功底,但到底不似脸上那么真实。
这世上多得是人用彩烟迷雾来惑人心神,可以撼动人心的毒,可以叫人神志不清的香,也自然有人会拿这种武器来入画。这种摄人心魂的东西,有些人所用是无意炼出的毒物,却也有天地造化,自然而生的植物,比如瑶芳花。
瑶芳花是许多邪道中人喜爱的暗器,它的花粉能令人进入幻觉,癫狂无比,让人在极乐之中死去。
造梦生之名,正是由无数的瑶芳花积攒得来的。
当初尚时镜想完成这幅画,寻找了无数颜料,衣裳有所替代,头发也可以假乱真,唯独只有双眸上的这两点神,任是用尽多少法子,也没有办法,最后他便找上了造梦生,用瑶芳花做调料,果然似真如幻,当初无心之举,倒是没想到会让商时景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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