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脱开了手,少女懵懂的看向了城内。
没了易剑寒在前方挡住所有攻势,宋舞鹤自然更不能支撑,只能勉力将长剑没入地下,自己也喷出一口血来。
海浪来了又退,将一切都抹消了去。
易剑寒疼得几乎不能起身,海水之中,他纵是疼掉几滴眼泪也没有什么关系,他满面湿漉漉的,视野有些看不清楚,伸手将咬破了口子的嘴角擦了擦,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疼,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眼前一阵阵发黑,下意识伸手汲取老龟的灵力,梧叶剑紧握在手中,几乎要勒出血痕来。
“别动。”少女忽然说道,她眨了眨眼睛道,“你这样很伤身体的。”
声音关切,神态纯净,好似刚刚打破结界,伤了两人的人并不是她。
商时景早就放出万长空,叫他开启护罩,将一众城民全部保护在了身后,因此并未受到波及。易剑寒摇摇欲坠,只撑得一口气未散,倘使这口真元泄出,便再也站不起来了,他如何会听这入侵者的话,倒是商时景心念一转,忽然从万长空身后现出身体来,挡在摇摇晃晃的易剑寒身前,也不管水流冲刷,缓缓道:“你家主人是否是个婴儿?你是不是叫做盈月?”
他看似镇定冷静,实则心中慌乱无比,全是在赌。
也是在拖延时间,让易剑寒恢复过来。
少女欢天喜地道:“你怎么知道!是啊!我叫做盈月,你见过主人吗?!”
她口齿清晰,可神态却有些稚嫩无知的模样,商时景心中古怪,驱使万长空抱住易剑寒,谨慎道:“你既是来找你家主人,为什么要攻破结界?”
“因为它拦着我找主人了呀。”少女歪了歪头,皱眉道,“他们俩也不让我进去,我不想伤人的,我这里有药可以治他们俩的伤,你要是带我去见主人,我就给你。”
商时景看着盈月若有所思,此刻却容不得他多加思考,只缓缓道:“这是他家的门,你家主人之前差点被人淹死,是他好心收留了你家主人,你却打破了他家的门,把他打伤了,他当然以为你是坏人了。”
“啊……”盈月掩唇小小惊呼了一声,几乎没有怀疑商时景这句话的真假,脸上立刻流露出歉意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可不可以让我去见见主人?他怎么会被人家淹死呢?是谁这么坏,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他好不好,有没有被吓到?”
“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商时景将宋舞鹤扶了起来,试探道,“我还可以让你留在这里照顾你家主人,毕竟我们不知道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他真的是你的主人,那么他在哪儿,你就应该在哪儿对不对?不过,你如果想要留下,得帮他们俩治好伤势。”
盈月点了点头,声音娇娇甜甜的,她合掌笑道:“是呀!主人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如果你可以让我留下来照顾主人,那我就帮你治好他们。”
她的确有些不通人情世故……
商时景心中悄悄松了口气,他点了点头道:“那你随我来吧。”
盈月自然乖乖跟上,城门再度合上,潮浪退去,破损的结界被深藏海底的老龟无意识的重新修复起来,除了湿漉漉的地面与房屋,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万长空一手一个,带着重伤的宋舞鹤跟易剑寒尽忠尽责的跟在商时景身后,盈月好奇的看了他几眼,不过很快心神就被即将能见到的主人夺去了。
这些天都是沈大娘在照顾婴儿,商时景自然是带着这少女往沈大娘那处走去。
众人都知商时景与易剑寒感情亲厚,见他悄悄摇头,又勒令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因而没有爆发出来,不过都憋屈十分,心中沉甸甸的,紧握着武器不肯放松;沈大娘更是怀抱着婴儿,警惕无比的看着盈月。
“沈大娘,你将孩子给我吧,这位姑娘是他的家人。”商时景伸手去接,沈大娘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婴儿递了过来,小娃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咯咯直笑,他眼睛虽然张得开,但却未必看得清世间万物,自然对方才的动荡也毫不知情。
即便知道,想必也没有任何想法。
盈月倒是没有吵着嚷着要抱孩子,而是探过脸来,婴儿正伸出小小的手来,咿咿呀呀的乱叫,她用完好的那只手捏了捏那只小手,欣喜道:“哎呀!真的是,真的是小小主人!”她笑得欢畅,眼角却无声无息流下了泪来,急忙抹了抹,又抬头看着商时景道,“我终于找到主人了……我在给他们治伤的时候,你可不可以抱着小小主人一起来?”
“自然可以。”商时景笑容可亲,温声道,“请跟我来。”
城民要么是躲在家中,要么是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真正知道有麻烦的也只不过是从城门口进入的这条主道附近居住的人家,好在城主府就在最中心,最好等大家都开始恐慌之前,就治好易剑寒的伤。
商时景看着冷静沉着,事实上冷汗都快湿透后背了,比起人精,事实上他更怕盈月这种力量强大却懵懵懂懂,似乎对世事一知半解的人。
就好像跟一个小孩子讲道理,对方未必会听,而当这个不听话的孩子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时,事情就会变得恐怖了。
好在盈月看到于长策之后就乖巧的像只小羊,温顺的几乎让人怀疑刚刚打破结界,攻破城门,打得易剑寒跟宋舞鹤吐血的强者到底是不是她。她一直侧着头,用一种十分忠诚的目光看着婴儿,无论对方是在含着自己的手指,还是在吐口水,亦或者是在吐泡泡,都完全无法动摇她那种崇拜跟尊敬的心态。
商时景一行人进入城主府时,年事已高的管家见着面色惨白的易剑寒几乎就要晕厥过去,吓得商时景刚想伸手,哪知大爷矫健的扑到了万长空的胳膊上,痛哭流涕道:“城主啊!您是怎么了!你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叫我这一把老骨头怎么还活得下去啊!”
感情之真挚,声音之悲痛,除了过分中气十足,身手灵活两种不足,完美表现出了一个白发人即将面临送黑发人这样人间惨剧的绝望跟苦楚。
盈月脸上的愧疚之色更浓了。
她似乎并不是完全不懂。
商时景暗暗留了个心眼,简单跟管家解释了一下情况,并没有说盈月就是造成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而是说她是大夫,前来救人。管家立刻避开了身体,找了一间最近的房间供以两人休憩,宋舞鹤受伤轻些,还有意识,只是淤血堵在胸口难以言语;易剑寒只剩最后半点力气,迷迷糊糊地看见盈月的脸,还试图挥动胳膊戳她一下,梧叶剑准头偏了老远,轻松没入了墙壁。
盈月从腰上的小兜里掏出两个药瓶来,拔开塞着瓶口的红布,顿时扑鼻而来一阵药香,她将药瓶倾倒,在手心里倒出三粒葡萄大小的药丸来,宋舞鹤口中喂了一粒,易剑寒口中喂了两粒。
那药丸个头不小,商时景看她硬塞进去,有点担心两人会被噎着,好在噎死这种糗事并没有发生,这药丸似乎跟小说里说得相差不远,入口即化,两人不多时就面色红润了起来。商时景让管家抱着于长策,管家年纪已大,对小孩子格外慈祥,便立刻抱在怀里哄了起来,盈月的目光也立刻移了过去。
宋舞鹤早些睁开眼睛,他仔细看了看正在逗弄婴儿的盈月,又看了看易剑寒,缓缓道:“易城主还好吗?”
“他已无事了。”商时景安慰道。
宋舞鹤这才放下心来,商时景却瞧出他气息滞涩更胜从前,不由得问道:“你身体还好吗?”
“还好。”宋舞鹤简洁道,“方才全仗先生援手。”
哦,那就是不好。
商时景本想开口,却听得易剑寒那处发出声音来,便连谦虚都没来得及客套一下,又立刻去看他。
“我的剑呢?”易剑寒咳嗽了两声,手指在床榻上摸索着,他忽得猛然挺起身体,往地上吐了不少黑血,这才缓过气来,将眼睛睁开,脸上与身上皆是湿漉漉的,目光漂移了片刻,落在盈月身上,掐住了商时景的胳膊厉声道,“快走!”
“她是盈月。”商时景缓缓道,“别担心了。”
易剑寒茫然的看了看他,似是在辨别这句话是真是假,又或是努力的分析着每个字的意思,好半晌才慢慢放松下来,睡着了。管家虽然喜欢小娃娃,但是毕竟心头肉还是城主,见着易剑寒昏睡过去,立刻叫道:“盈月姑娘,你快看看我家城主!”
“这药力还需得慢慢吸收,你不要担心,让他好好休息吧。”
众人听闻此言,便一起退出房间,让易剑寒好好休息,商时景有心想叫盈月再看看宋舞鹤的情况,却发现盈月手心的伤尚未愈合,掌心里皮肉卷起,血肉模糊,她竟浑然不觉,只是一直逗着婴儿,看来易剑寒那一剑也并不是无用。
商时景有心打探盈月的来历,与管家简单说明了下情况之后,便将众人支开,抱过于长策,盈月只管跟着她家主人,其他的便都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管。
“盈月姑娘有伤药吗?”
“有啊。”盈月从小兜之中摸出一包粉末来,塞到了商时景的手中,这间客房是特意为盈月备下的,因此屋内有个摇篮。商时景将婴儿放到摇篮之中,让盈月用完好的那只手继续逗于长策,耐心为她上起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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