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苍寒“叮叮当当”挡下第一批羽箭,第二批羽箭又接连而至。他酒醉渐醒,一时沉默。耳边殷迟话语还不曾停下:“暮无他们在搞什么啊,还不将人给收拾了。”
他话一顿,突然自然的问道:“傅苍寒,你觉不觉得这箭来的不对。”
话音刚落,一只羽箭射偏了,直直射中小半个身子都塞在桌子底下的壮汉,一箭射入了喉咙。
殷迟一惊,“糟了。”
不是这寨子里的劫匪,是冲着他们来的。剑术精湛有所过节又有可能知晓他们在此处的除了司徒晴还能又谁。她怕是算准了他们一行五人三个都是散修,无宗无派无靠山,天资再好又如何,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也只是蝼蚁而已。
趁在凡间不能动用灵力的时候不动声色的除掉他们,便是有人来查也只能查到这些山贼的头上。而若他们动用了灵力,那么这件事一定会捅到上头去,谁也不能说明这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箭是司徒家的,反而他们动用灵力一测便知。果然是好计谋。
可他们不能动用灵力,外头司徒家的弟子同样不能,只要有一个人动了,那么事情就彻底颠倒了过来。
司徒家的弟子训练有素,换队交接几无缝隙,漫天箭雨一轮接着一轮,竟似没有中途停顿过。傅苍寒剑锋将房中烛火尽数熄灭。殷迟同一时间放开傅苍寒的手转而抱住他的腰贴近墙角。这个位置刚好离窗最近,却不会被屋檐下的灯火照到。箭雨果然停顿片刻,下一刻他们看似胡乱实则训练有素的转换角度,箭矢近乎波及了房间的所有角落。
殷迟将傅苍寒挤到后背紧贴这墙壁,而他自己紧贴这傅苍寒的胸前。随时如此危及时刻,锁子骨被柔软的东西抵住的殷迟还是差点想跑偏。他时不时动动手精准的抓住袭来的箭矢,几乎不发出一丝响动。
外头的个个都是弓箭好手,不用多久就能猜测出他们所在的位置。此时也不过是拖延之法。司徒家的人敢对他们动手,却不敢对上一禅宗与红袖宗,所以暮无他们肯定正在门外找寻他们射箭过来的位置。
暮无、念虚与袖夏三人亦处于包围圈中。司徒晴想的十分周到,来的司徒家弟子足有上百人,修为弓箭之术都极为相近,且没有带队之人。他们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杀,杀散修。不管是哪一个,只要杀了一个散修就能调到司徒晴的身边作近卫。
近卫啊,司徒家未来家主的近卫啊,那可是宗家子弟也要抢的头破血流才能抢到的位置。而他们不过是些附庸家族的子弟,若能成了司徒家大小姐的近卫,那可就真的是一步登天了。所以明知道来了有可能便是送命,但不拼命哪里来的地位哪里来的利益,敢来这里的人皆是野心勃勃欲取他人项上首级之辈。
修道者杀修道者不会沾染天道因果。这些子弟虽顾忌一禅宗与红袖宗,但也绝不可能放过在他们眼中等同于无上名利地位的暮无。有几个未失理智者举着弓箭同念虚与袖夏道:“四家六宗向来和睦,二位难不成要为这小小散修伤了宗门师兄弟间的和气?”
袖夏脸色白了又红,一面是暗恨自己没有戒心,昨日去见了袖冬师姐便将什么计划都脱口出去。一面又是气,司徒家的一个普通弟子就敢目中无人,对他们趾高气扬。司徒晴卑鄙至极真是令人不齿。
暮无冷笑一声,道:“司徒家好大的威风。她司徒晴还不是家主吧,就做起主司徒家的主来了?你们又是什么东西,四家六宗和睦与否与你们有关系么?”
三言两语嘲讽他们不过是脚下灰尘,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根本没有资格妄言宗派之事,念虚与袖夏的身份若不是在凡间,连多看他们一眼都是恩赐。
念虚神色微寒,沉默不语。他上前一步将暮无挡在身后,足矣说明他的立场。
暮无望了他一眼,突然开口试探,他道:“念虚,我不会留手。”
念虚单手合十:“佛门亦有破戒刀。”
有一句话说,关心则乱。这四个字放在傅苍寒与殷迟身上当真是恰当无比。
他们没等到箭矢停下就先被找到了位置。殷迟也好傅苍寒也好,他们两个都不是喜欢等待的人。师出一脉的喜欢主动出击解决麻烦,比起防守困于原地等待,进攻才是他们最好的防守。
只是梦虽已模糊,感觉还在,面对铺天盖地的利剑身边还是那个人,没点心理阴影才是奇怪。两个人都想护对方周全,才使战局僵持。
黑暗中两人同时破窗而出,殷迟将剑鞘背在身后,手捉住傅苍寒的肩膀,一身为顿。傅苍寒也是同样动作。只是酒这种东西是好是坏自古说不清。对于傅苍寒大概是应那一句酒后吐真言,应那一句醉酒误事。
箭雨在烛火月色下闪现冰冷的寒光,剑刃挥舞出一片凛冽的残影。箭要远,而剑要近。弓箭手被剑客近了身,就没有赢的可能。
剑是如出一辙的锐利。殷迟的剑是杀剑,傅苍寒的剑干净利落一往无前。他们的招简单,直接,剑剑只要性命。
太阳从东边绽放了第一缕光芒,殷迟站在尸体中间,手中握着半截断箭。金属的冰冷的质感被包裹在鲜红的鲜血之下。有他自己的更多是别人的。他摇摇望着另一头的傅苍寒,一潭黑水似的眼眸骤然揉碎了金色的阳光,温软的不可思议。
天亮了,黑暗为光明所驱散,日后的麻烦事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他看着与他一起度过黑暗走入光明的人,如同结束了一场噩梦,回归真实之后,看到满室阳光你我安好。他沐浴在阳光之下,霞光为衣,为他披上了金色的温暖的衣裳。
他吐出一口气,那时而冒出来在心头刺一下的荆棘也随之被拔除。
他走到他身边。傅苍寒垂眸望向他,那一刻殷迟心中生出了无边的勇气。有些话当说则说,拖拖拉拉优柔寡断才会将事情拖入不可转圜的地步。
他道:“傅苍寒,我认得你。在世界上还没有傅苍寒这个人时候我就认识你。你是我师父,你就是我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标准完美3000+【开森~~转圈~~】
迟迟这个性格就说喜不喜欢吧~哈哈,就喜欢这么坦率利落的~
求收藏求评论的小尾巴~
第64章 第六十三章 归途(九)
第六十三章 归途(九)
有那么一瞬间,傅苍寒觉得自己该是跌入他人布局,迷雾幻境。可面前这个眼眸含着细碎星子如怀着无比深重的情感的人,感觉告诉他这就是殷迟。便是稳重如傅苍寒,此刻也生出荒谬之感。既然不是他跌入幻境,那么就是殷迟认错了人。
“你有何证据?”傅苍寒问道。
“你胸口的伤疤。”殷迟肯定道。
傅苍寒冷清的面色倏然冰冷,寒得好似能结冰。他望着殷迟,眼眸中无情无绪却无比寒凉。他将竹君还与殷迟,不疾不徐沉稳从容。
他说:“你认错人了。”
殷迟面色一白,他确定他就是他,他一定就是他。他坚定道:“不可能。你身上有同他一样的味道,冬天的雪晨起的雾一样的冰凉味道。你和他虽性子有少许不同,但我知道你就是他。”
“你未免,儿戏。”
地上是未干涸的鲜血,脚边是未凉的尸体,身后是狼藉的墙壁,头顶是缓缓升起的太阳。他微凉的声音,说着带着雪意的话语。他突然解开衣裳,绚烂的红尘里的轻纱从他的手中滑落在地,女子的装束被他一件不落的脱了下来,唯留一件依旧雪白的一尘不染的里衣。
他伸出手,筋骨分明的手拉开衣襟,他指着自己的胸口,淡淡道:“这便是三月前唐突行事所欲见的。我并没有你所谓伤疤。若当真前世有痕,何至于我生来全无痕迹。”
殷迟眼睫缓缓低垂又缓缓抬起,他伸出手似是要摸一摸可是障眼之法,却又在傅苍寒淡漠的眼眸中被针扎了似的收回手。他摇了摇头,道:“我肯定你是他。不为伤疤不为其他,你曾说过你待我好只觉理所应当。你不是他,何来理所应当,如何一开始就待我不同?”
他捉住他体温偏低的手,一字一顿道:“我喜欢你。活了快两百年,少年情窦还未开呢,就对你这块冰动了情念,吓得我半死。往生幻境,我忘了个一干二净,可还是喜欢你。梦境中出来我喜欢的还是你。你就是他。我......”
傅苍寒推开殷迟的手,在殷迟苍白的面容前,竟也生愤懑之感。他闭上眼睛,转身而去,他道:“将你心中希望加诸我身,将你我过往皆付予他人。殷迟,这于我,未免不公。”
这是他第一次在殷迟面前说他的感受,他的难过与开怀总是浅淡的趋近于无。他总是将他的所思所想埋在心底,无人可窥探,可此刻他说:“你既心悦他人,便莫要牵扯于我。你认错了,日后......”
如你所言,确是我错。可若如我所言,可是你的错?我们,当真是一模一样的固执己见,自以为是。当我们都各自坚持着自己的立场的时候,那么只有确定其中一个人错了,这件事才能真正解决。可我该怎么告诉你,爱上一个人是人不错他的,因为此生此世只要殷迟还是殷迟,那么一颗心就只会在那唯一的一个人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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