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苍寒收回跨过门槛的脚,回首道:“去倒茶。”
殷迟噘嘴道:“有,喝了。”
“解酒茶。”傅苍寒淡淡了回了一声,两步迈了出去。
殷迟呆了呆,晃晃悠悠的跟了上去,喊道:“你,你等等我,我也去。”
他踉跄两下,出门的时候成功的绊到了门槛,直愣愣的往前扑。傅苍寒连忙回头接了个满怀,殷迟也不晓得喝了多少掺水的假酒,硬是将心智喝小了上百岁。傅苍寒还没开口说他,他倒好,先搂着傅苍寒发起脾气。
“哼,你都不等我,混,混蛋。”他还当自己是娃娃大力的拧了傅苍寒的腰一下。
傅苍寒一把握住他的手,望着突然撒起泼来的殷迟说不出话来。他这上百的年岁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是没人喝多了发起疯来冲撞了他,他遇见的醉鬼比见到的正常人都多。只是往往冲撞了他的人不是被他自己打一顿,就是被其他的人拉开告罪临罚。
但怀里这个,他哪里能同他动手。他只得组织着言语道:“你醉了,且在屋中等我便是。我片刻便回。”
殷迟撇撇嘴,要挣开傅苍寒的桎梏。傅苍寒迟疑的放了手,殷迟还是冲他腰间的那块去了。傅苍寒连忙要拦,却闻他碎碎自语:“疼不疼啊,嗯,腰那么硬。我给你揉了揉,呼呼就不疼了。叫你不要我,该。”
喝醉了戏更多了。傅苍寒浑身不自在,偏了偏头,躲过殷迟温热的呼过耳尖的呼吸。他想了想,还是抱起了他。
殷迟脚下一空,惊得瞪大了眼,反射性的抱住傅苍寒的脖子。傅苍寒重新将他抱回床上,双手从殷迟的后背膝弯抽回来。殷迟瞪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双手牢牢的扣在傅苍寒的脖子上,死活不撒手。
傅苍寒无奈扣住他的手腕往下扯,道:“放开。”
殷迟手脚并用,双脚灵活的缠上傅苍寒的腰,他梗着脖子,十分硬气:“我不!”
傅苍寒觉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冷声道:“莫闹。”
殷迟被他喝得一愣,下意识的松了手。明明傅苍寒的语气一向都是这样,冷漠没有情绪,可只要其中又一丝一毫不同殷迟总是容易听出来。可偏偏这个的声音起伏或高或低,总共就只有几个度,却要表达无数的情绪。
他嘴角一抽,突然收回了目光,也不看傅苍寒了,人卷着棉被咕噜噜一滚就滚成了一个春卷。傅苍寒直起腰,望着一声不吭的“春卷”,又说错话了的想法在脑海中飘荡。他不自在的伸手碰了碰棉被,殷迟没动弹。
傅苍寒就这样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出了门。殷迟窝在被子里,眼前是黑洞洞的黑暗,有些闷。他眨了眨眼见,觉得委屈得不行,师父吼他,师父生气了,师父不要他了。
傅苍寒一手端着解酒茶一手推开门,却见殷迟坐在桌边。殷迟一见他进来立马端着茶“噗通”一声,跪下了。
傅苍寒眉峰蹙眉,殷迟双手举过头顶,舌头还打结呢,说话倒还清楚:“师父,我错,错了。”
傅苍寒觉得他醉得不轻,收回这个喝醉后乖巧的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同醉鬼说话,单手要扶他起来,殷迟也不肯。
“请,请喝茶。师父喝了弟子的茶,就算,算是原谅弟子了。弟子以后,以后都不敢了。”
傅苍寒见殷迟一本正经的举着个空茶盏难得觉得好笑。这人是将他当成了他师尊了,只是这便宜他却不好占。
只是他也明白过来,同醉鬼是没有道理好讲的,只好绞尽脑汁顺着道:“你何处错了?既没错,便不必告罪。”
谁料殷迟猛的扔了茶盏,一把搂住他的腿,动作行云流水,一副没少练习的模样。
“从前师父从不同阿迟置,置气。现在师父不理阿迟了,一,一定是阿迟的错。只要师父气,气恼,不管如何定,定是阿迟的错。”
傅苍寒被这一抱,抱成了块石头蛋蛋,僵着动弹都不能了。
殷迟的声音还源源不断的传进他的耳朵,也不晓得是酒醒了些还是话说多了说的顺溜了。听来竟也不结巴了,“阿迟打小就不让您省心,您从来就没多说阿迟一句。莫说打骂,多哼一声都是没有的。您待阿迟这般好,阿迟却恃宠而骄,还瞒着您打趣儿。您生气是应该的。阿迟以后,以后都不敢再犯了。阿迟没规没矩,还多次冒犯您。阿迟,阿迟再刚刚都已经反省了。真的。”
他搂着傅苍寒的腿,眨着眼睛,眼眶都红了一圈。
在傅苍寒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他闭上眼睛仰起脸来,面目在烛光与阴影画下半抹深情半抹茫茫然。“我总想要待你好,要很好很好。可你什么都不需要。我......”
他眼睫颤动,半眯起眼,望着傅苍寒雪白的衣袂,轻轻道:“好不容易你也会有喜怒哀乐了,我也可以对你好了。怎么,我想要将这红尘的热闹带给你,却惹了你烦恼。大概是以前你不会恼,所以才不恼我。如今,你也是会有喜欢的东西与讨厌的东西的。”
怎么醉得稀里糊涂的人,逻辑还能清醒呢?他醉了,却又更加清醒。那些参悟不透的反而懂得了。只是那些谨记要闭口不言的,反而颠三倒四的一股脑吐了出去。
傅苍寒略略弯下腰,捏住殷迟的下巴,问道:“如今?从前?殷迟,我并非你师父。”
殷迟呆呆的盯着傅苍寒突然放大的脸,眼眸微微颤了颤,望了半晌才喃喃了一声:“归尘。”
傅苍寒以为他终于略清醒了,道:“你言语之中似是混杂了,我听的不甚明白。”
“我也不明白。”殷迟恍惚了一瞬,伸手似是想要摸摸傅苍寒的脸,却又不大敢。他指尖刚碰到傅苍寒的脸侧便飞快的收了回来,傅苍寒心中怪异,没有动。
“我,我大概是想说,我晓得你恼了,想哄你呢......”他顿了顿,又摇头道,“不对。是我做错了是说错了话,要向你赔罪。其实,其实我也气恼呢。你怎么能不理会我呢。你让我等你,我等了这么多年,找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要让我等呢。凡间人说一寸相思一寸灰,我想了你这么多年,你却什么都不知道。可不是相思寸寸都化了烟灰。便是我心大,会笑会闹,那,也是不欢喜的呀。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傅苍寒指尖略略一紧,脑海中闪过梦中记忆的碎片。这人同他说“喜欢”同他说“遇见他,此生幸甚”,还同他说“万般为他皆是值得”。他记得他后背上的伤疤,那是为了他留下的。他记得雨中归来憔悴模样,其中算不清多少是为了现今这个口中的“一寸相思一寸灰”。可他不晓得,原来他心中爱恋之人是他的师父。
师徒相恋大逆不道违背伦常,傅苍寒虽隐有所感,但周边之人多是离经叛道之徒,感之不深。他只疑惑这个人明明说过心悦于他,如今却是不做数了么?还是梦中所有,梦醒自当化作飞烟而去。
傅苍寒手一抖,碗中茶汤抖落了大半,“嘀嘀嗒嗒”的落在地上衣鞋上,不染一尘的白衣染上昏黄色,显出了几分狼狈来。他只得拉开醉醺醺的殷迟,冷声道:“你糊涂了,我非是你师父。”
殷迟轻笑了一声,垂下了眼眸难掩低落的道:“你是我师父,是我的心上人。兜兜转转上百载,便是忘了自己,也错认不了你。我晓得的,这世间唯一一个你而已。”
傅苍寒觉得难以听闻,沉默不言的将洒了一半的茶汤抵到殷迟面前,冷然道:“喝了。”
殷迟听话的喝了。傅苍寒转身出去,殷迟望着他,想拦又不敢拦,傻傻呆呆的跪坐在地上盯着门扉发呆。
他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第二日醒来头倒是没那么疼,就是疑惑的望着身上的被子身下的床,哪个好心人还顺带帮他脱了鞋袜衣裳让他上床休息了。他将挡在眼前的头发单手撸到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暮无毫不客气的直接推开门进来,见他醒了便道:“日上三竿,就差你了,快起吧。”
殷迟答应了一声,颇为不好意思的问道:“我昨夜没说什么糊涂话吧?”
暮无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在我这里确实没有。”
殷迟苦苦回忆了一番,最后发现记忆到看见傅苍寒便断了片了。“我跟着傅苍寒走了?是他送我回来的?”
暮无再次点头,并且将身后一包袱衣裳直接扔在了殷迟的床上,道:“是是是,所以想要知道自己丢了多少脸便去问他去。这是你的衣裳,直接换上。”
殷迟不明所以的解开包袱,抖开其中一件一看,是条浅青色的......裙子。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x2
傅苍寒:......你到底喜欢谁......
殷迟:QAQ师父你竟然凶我。
喵喵喵,嗯,女装play怎么样,小天使们想看哪一只的女装嘞?
然后,今天是元宵节,祝大家元宵快乐了~~~~介只要滚蛋回学校了,更新再次不确定起来【捂脸】大概是星期六天一定更新,然后开学几天比较忙不确定能不能更上。介只大概的想法是忙的几天过去之后还是努力保持日更,就是字数可能会少一点不是标准的三千加。嗯,约莫是这个样子了,同小天使们说明一下情况先~来个大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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