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迟抿了抿唇,又舔了舔干干的嘴唇,道:“值得的。是你的话,怎么都是值得的。”
傅苍寒没再说话,殷迟也安静下来。傅苍寒睁着眼睛,望着隐隐绰绰落入眼中的房中摆设的轮廓,听着屋外“呜呜”刮过的风声。
原来并不觉得寒凉的体温,在殷迟的衬托下便真成了寒冷的那一半。而殷迟身上暖和的温度源源不断的通过相拥的怀抱传递进皮肉血脉。傅苍寒突然道:“亲者也可以。”
“什么?”殷迟没听清。
傅苍寒又重复了一遍:“亲者亦可特别。若我有子嗣亦当如此相待。”
所以喜欢并不是唯一的特别,还有一种源于血脉,一开始就处于最特别的位置上的存在。殷迟脑袋“嗡”的一响,直接撑着床,支起上半身,看不见也瞪着傅苍寒,牙齿“咯吱”响了一声,道:“就你这个死心里洁癖,女人碰你一根手指你要退避三舍,擦坏三条手帕。你告诉你怎么生个儿子出来!”
傅苍寒没想到殷迟反应这么大,结果一个顺溜将没说完的夜说了出来。他道:“亦有为徒者。”
说到这个可能,他还深思了一番,道:“若是为我门下,为我弟子,自当......”
殷迟一下怒了,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升腾而起,胃里泛起酸气,道:“你要是敢收,我就敢扔!你带回来了一个我就扔一个。这辈子下辈子你要是再收一个,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
殷迟一股子活腾腾烧起,烧的心口都疼了,莫名的委屈。他戳着傅苍寒的心口,咬牙道:“我这个人别的没什么,就是心小,没多少放在眼里的。傅苍寒,我清楚的告诉你,我这人如果没道理那我就不讲道理。
既然你一开始就给了我一个最特别,那么我的东西就不可能再转手到别人的手里。如果一开始你就是等闲看我也就罢了。可到了现在,你若是想将我的东西拱手让给别人,那么我不是毁了人就是毁了东西。你硬要将我手中的宝物改换的话,我宁愿毁掉,我宁可不要你了。你听清楚了没。”
殷迟的怒火是傅苍寒始料未及的。他过于冷淡的性子让他对于时间许多情绪都不甚懂得。于是在殷迟怒起的第一时间,他是困惑的。而殷迟的一番话,哑着嗓子含着醋意与委屈的声音,与殷迟一向给人的感觉更是大相径庭。
殷迟正气,殷迟温润,殷迟坦率,但独独没有偏执。他夜间刚言过时间所有太过执着的人事物皆犹不足,现在自己就先暴露出了远胜于他人的偏颇一面。
傅苍寒动了动唇,道:“抱歉。”
“......”殷迟憋着口气,堵得他一股酸气滔滔不绝直冲鼻子。“你就想和我说这个!”
傅苍寒哑然,望着上头的殷迟,迟疑道:“我不会再收弟子。”
话一出口他觉不对,拧了拧眉,道:“为何是‘再’?”
他怎么知道!气急了口误啊!
殷迟沉着脸,还是觉得气不顺,想要跳起来走人算了,却又舍不得。只好憋着气翻身滚到床边,贴着墙,背对着傅苍寒。他一个人闷闷不乐,觉得自己是脑壳坏了才和傅苍寒讨论起来。火和冰的碰撞,冰没化开火先灭了。
可他舍不得,舍不得此时走开。现在是硬气了,日后的辗转相思谁来还。到底,对于傅苍寒没有一点损失,对于他是日后数不尽的思念。他舍不得,在最后的一点时光里离开这个人。
你看,先喜欢的那个人啊,一定是输的那一个。
傅苍寒指尖微扣又一瞬松开。殷迟不理会他,他亦不知当如何是好,唯有沉默。
如此一夜,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晓得。第二日天未亮便起来,送来的盔甲殷迟穿不利索,傅苍寒帮他穿上。他抿着唇,对着送衣物的小厮道了声多谢。
......
暮无换下官服,换上一身苍苍白色。他站在回廊之下,穿过修剪整齐的树木,望见了远方的天空。他喜欢站在这个地方,暮府的人都知道若要找相爷,不是去书房便是去后花园的回廊的第二个转角边。那个地方时相爷亲自画图设计的,每一颗树每一株花种在哪里长多高都是明确定下的。站在回廊下的时候,既可以将景色尽收眼底,又有一种透过小小的窟窿远望天空之感。视野开阔,有无数花草树木,视野狭小,唯见那方寸月色。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殷迟迟【生气抓狂】:说,你究竟有几个好徒弟!?
师父父【内心刷屏,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哄】:一个,唯汝一个。
殷迟迟:你要是还收呢!
师父父【坚定】:不会。失忆的话不可信任。吾若有负,汝可任意行事。
殷迟迟:随便扔?
师父父【立马点头,又立马摇头】:不会出现这般需要。
he大结局,殷迟迟满意的么么啾。
小尾巴:当然是求收藏和评论外加,哈哈哈哈,师父父的情商怎么可以这么堪忧。
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幻境 前尘(二十一)
第四十九章 幻境前尘(二十一)
“大白天的,你追什么月亮。”袭袖夏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站到暮无身边。
暮无低低的咳嗽了两声,端过药一口气灌了下去。
袭袖夏站在他旁边,打量了他两眼,叹了口气道:“怎么突然改了,不穿红杉改换成白衫了?以前吧,我让你换,你不肯。一天到晚都是红的,打开衣橱找不出一件杂色的来。现在换了,换成一身白色,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鲜活,配上你现在的脸色活似披麻戴孝。你这个人我是该夸你专一,还是骂你偏执啊。”
他将药碗放到托盘上,却只道:“多谢。日后这种事让下头人来就好。”
袭袖夏白了他一眼,道:“我乐意。还有啊,针对你的人你找出来没有?你现在可是我的大靠山,你若是倒了,我也没好日子过。”
暮无又低低的咳嗽了两声,道:“他所布下的局,未必是要引我入瓮,你不必忧心。就算没有我,我也会将你安排得好好的。”
袭袖夏心头似是被刀尖刺了一下,伤口不深却疼得很。她刚要讽暮无,却听暮无道:“袖夏,你看这大晋的山河,还能屹立多久?”
袭袖夏少有关注多少朝廷大事,但从小耳濡目染眼界亦非一般人可比。皇权如同神,百姓提及圣上皆是诚惶诚恐,满心敬畏。但站得越高的人心中的敬畏就越少,因为当他们战得足够高的时候,皇权对于他们来说便是伸手可以触及的东西。虽然,那最后一步便有如天堑,但并不妨碍他们不再仰望那张皇座。
袭袖夏缓了口气,她实在是不想与暮无每一次谈话都充满了利刺,道:“只要当今太子在,大晋就不会亡。只要有你在,大晋就不会亡。”她双手反向勾住端盘,道,“外头虽战火如荼,但我并不担忧。我更忧心,你风寒未愈,大早上去送行会加重病情。还有那个袖冬姐的弟弟,他能不能胜任固守一关。他没本事击退匈奴,我担心。他若是有本事击退匈奴,我更担心,就怕你在皇帝陛下面前被挤兑。”
暮无抿出一个浅浅的笑来,认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只要傅苍寒在,大晋就在就算是上头的那位突然暴毙了,就算外族打到了建康,只要傅苍寒在,大晋就还回得来。而这世上无人杀得了傅苍寒。”
“他有那么厉害么?”袭袖夏不信,问道,“你也杀不了他?”
暮无垂眸,扫了袭袖夏一眼,似是觉得好笑,道:“我这个书生虽可缚鸡,但傅苍寒你就太高看我了。一般的武夫就可以将我撂倒,如傅苍寒这等高手一百个我都动不了他一根毫毛。”
“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随便一个下人过来你都未必是对手。我是说,杀手啊。”袭袖夏道。
暮无摇了摇头:“杀手连我都杀不了,怎么杀他。我都能培养下属,他暗处的暗卫更是多更是难缠。杀手都到不了他的跟前,便是到了,傅苍寒的武功天下有几人能敌。”
“那你的意思,就是他死不了咯。那挺好,他死不了,大晋就亡不了,我们都可以高枕无忧。”袭袖夏反应过来,他们突然讨论怎么杀当今太子殿下做什么,毛病啊。
暮无点了点头,道:“是啊。袖夏,你说的真是对极了。”
“本姑娘说的自然是对的。”袭袖夏剑暮无在世扎根似的定在原地,示意道,“风大,你这病逝不想好了?断断续续病了大半个月,你说你大雨天的跑城外去淋一晚上的雨图什么。走了。”
暮无望了袭袖夏一眼,居然听从了,任由袭袖夏拉着自己的袖子往前走。他顺从的跟着袭袖夏,道:“袖夏,其实你说漏了一点。那位殿下他还有一根软肋。”
“我管他有没有软肋。既然都是软肋了,他自然会自己保护好。用得着我们操心。”袭袖夏不敢回头,生怕回头那人就也同样抽回了手。于是一路望着前头,道,“我不过是个小小女子,天下的事自有你操心。而我,操心就够了。”
暮无望着她的背影,没有说是也没有拒绝。只是跟着她,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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