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灵 (水沈入弦)

　　总而言之，鬼界还是有很热闹的地方的。不过显然，这个地方不是。
　　光秃秃的青灰色的山，一座破败的勉强能称的上是宫殿的建筑，一群，有着不切实际的阴谋的鬼类……
　　“主上。”黑袍人到了这个地方，似乎是毫不担心周围有其他人，直接脱了黑袍，对着主座上一个“人”开口。
　　“人？”九灵有些惊讶的和莫未名传音。
　　“看肉身，确实是人。能在地府生活的人，也真是少见。不过他身上有些违和。”莫未名回答。
　　那个“人”似乎就是这一群鬼类的主人了，脸色苍白，有些阴郁，一身鬼气是如何都掩饰不了的。
　　“事情办的怎么样？”被称为“主上”的“人”阴恻恻开口。
　　“一切进展顺利。”黑袍人开口。
　　“照我说，那些人类能翻腾出什么浪花儿来，何必一天天去看着呢！”座下有一个看上去地位不低的鬼类开口，显然不太认同“主上”的做法。
　　“你先退下吧。”“主上”开口。
　　显然，黑袍人身份还不够，卑躬屈膝的回答了一个“是。”弯着腰往外走，出了大殿才直起身。
　　而他这一直起身，差点让九灵倒吸一口凉气！
　　黑袍有些松，他的身体隐约露了出来。已经不能说是一个魂体了，整个身体白骨分明，有的地方长出了一些皮肉分布不均，可怕瘆人。连那张脸也不例外，血肉模糊！
　　若非他的皮肉上有着不弱的生机，九灵更愿意把他看做是死去的腐烂了很久的尸体。
　　莫未名用力握了握九灵的手，这才使他收回了神情。
　　不等九灵琢磨着那个黑袍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莫未名已经传音:“看里面。”
　　果然，里面的“主上又开口:“老三，不得莽撞，这一批肉身是继我成功塑造肉身之后的第一批。而且这一次是一群而不是一个，出现了任何失误都是一种浪费。最多三年，等这批肉身养成之后，我们就再也不用居住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了！”
　　“可不是鬼地方！”老六回答，“哈哈”一笑，“都听大哥的！弟兄们，凭什么我们在这鬼界不见天日？凭什么我们不能在阳光下生活？凭什么脆弱的人类可以享受着那些我们享受不到的生活？弟兄们！只要大哥的计划成功了，人界，我们也能生活，而且，长生不朽！”
　　“长生！”、“人界！”……一群嘈杂的声音响起，应和着老六的话。
　　而莫未名直接下了一道屏障，嗤笑，“一群废物，就凭他们太弱了！”
　　九灵还在惊讶这些鬼类打的原来是这个主意。确实，灵魂只要入了地府，一般没有特殊情况是出不去的。当然，如果你实力强大到能在人间生存，还能躲开地府的调查，那也是本事。
　　此刻听莫未名嘲讽，九灵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莫未名开口:“我就见过不少在人间行走，以鬼魂之躯的鬼类啊！哪像他们这样还要千方百计夺取人类肉身？”
　　九灵无奈接话:“天地之间自有法则，余知，你看的那些应该不少是厉鬼邪神或者是鬼仙吧？”
　　莫未名轻哼一声，“你姓这法则如何？天道想要破旧立新，彻底舍弃这天下造物，你还信他。”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九灵继续开口，不过随即想了想，又开口:“但有一点余知说的也对，他们弄出这些事儿，归根结底只是实力太弱。只要实力够强，无论是人是鬼，自然可以突破天道法则的约束。”
　　莫未名听着他语气中不自觉流露出的一分自信与坚定，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还有几分尊崇与怀念。
　　天道之子，蒙鸿道君，就该如此。
　　不过当然，一切九灵看不见。
　　那几个领头人，不，是领头鬼又说了些激励鬼心的话，这才遣散了众人。
　　见所有鬼三三两两的往不同方向走去，九灵和莫未名不用犹豫直接手拉手跟上了那个“主上”的步伐。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主上”仔细打量一番周围没有人了，突然碰了碰脚下一块石头，石头移动，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没有犹豫，“主上”直接跳了进去。
　　莫未名和九灵现身，摸索一下，找到了机关，但是不敢贸然进去。
　　九灵的隐身符比较高级，相当于把二人放置到了另外一个空间。其实他忘记告诉莫未名了，他们说话不用设禁制隔开其他人，他们是听不到的。
　　但是，隐身符再高级，他们也不能把一个空间平白无故的移动到另外的地方。
　　所以，如何不惊动里面的人进去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过了将近五分钟，莫未名和九灵都能感应到那鬼没有再动了，还是没有决定要不要冒险打开机关。
　　突然，九灵说了一句:“在这个地方瞬移可以吗？”
　　莫未名一愣，随即恨不得掐死自己，这么愚蠢！
　　然后粗暴的将九灵的黄符又贴到他的身上，直接抱着人瞬移了过去。这要是还被这个低级、弱小、丑陋的鬼类发现了，那就发现吧！暴力解决！
　　九灵想说，其实我自己也可以瞬移进去的。不过看莫未名因为这“蹉跎”的五分钟光景心情不好的样子，还是闭上嘴吧。
　　这是一个不怎么宽敞的小洞窟，弯弯绕绕，不过鉴于莫未名直接带着九灵来到了目的地，也就没多走什么。
　　外面一片黑暗，可那个“主上”呆的地方，有着漂亮的夜明珠和幽幽的绿光照明。
　　往上看，忽略那绿光是什么，还是挺漂亮的。可是往下看，就是另一片令人作呕的场景了。
　　不知多少具尸体排列整齐，各种死法，五花八门。关键是，每一具尸体都是不完整的，有着明显被切割过的痕迹。
　　不知道那人用什么方法保持了尸身的完整性，血腥味扑鼻，每一个伤口处仿佛下一刻就要流出月来。
　　九灵好久没见过这种场景了，这些人加起来，比刚才那个肉身不完整的黑袍人还要可怕数倍。
　　莫未名想要劝九灵别看了，蒙鸿道君心善，众生平等，天下皆知。
　　可九灵制止了莫未名的想法，他得弄清楚，这个鬼类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这鬼也没让九灵失望，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在每一具尸体上割下一块血肉，扔到了一个大炉子里，接着又宝贝似的从一个精致的玉盒中掏出一个碗盆大小的东西，小心翼翼的用刀一划，滴了一滴汁液进去。
　　一瞬间，沁人心脾的清香压过了这浓郁的血腥味。
　　在接着，这个伪人类又放了一滴自己的血，又添加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合上了炉子盖，熬煮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等他再打开炉子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就变成了他们在凡间见到的那种模样了。
　　“能撑一段时间了。”这个鬼类显然很满意这一炉子的成果，阴郁的面容也有了些笑意。
　　随即又碰了碰上空点点绿色的幽光，“等占据了你们的身体，就吃掉你们。”
　　这才心满意足的收拾了一下自己，重新走了出去。
　　等周围彻底没了声音，九灵显现出了自己的身形。神色有些凝重，轻轻碰了碰那个鬼类视若珍宝的盒子，“咔哒”一声，打开了它。
　　“封。”九灵闭了闭眼睛，掩下心头的恶心与怜悯，语气带了一丝了然。
　　莫未名直接拿起了那“封”，有些好笑，“倒是块好肉灵芝，看着样子也有上万年了。在这灵气稀薄的时代，有这样一株东西，也是奇迹！”
　　“就是这奇迹害了一村子人的性命，若非陆哲涵发现的早，还不知道他们要用这种恶心作呕的手段害死多少人呢！”
　　九灵有些愤怒，当然不是针对莫未名的，是对这具肉灵芝和利用它的鬼！
　　察觉到九灵有毁了它的意图的时候，莫未名忙收了起来，“虽然这东西对你我没什么用处，但这么大年份的肉灵芝在人间可是稀世珍宝啊！到时候给凌子珣，发挥它的最大功效吧。而且，你承诺的要保住那一村子人的现状，和这东西脱不了干系啊！”
　　听莫未名说完，九灵就想到了他们那些“人”不知道喝了多少这种恶心的汤，脸色有些难看。
　　莫未名当然知道九灵在想什么，估计他现在连放弃那些“人”的念头都有了。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莫未名把九灵抱到了自己怀里，“乖，别看了。这个世间，丑陋的东西千千万，这只是冰山一角，你永远不会知道有多少邪恶。事件调查的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九灵觉得有些冷，难道这就是天道要灭了这个世界的原因？
　　浑浑噩噩，由着莫未名拉他出去。
　　莫未名收了那些绿色的灵魂，意念一动，毁了这个洞窟，顺便在这周围设下结界，防止他们得到消息逃跑，就带着九灵回了凡间。
　　这天下，就没有比九灵更重要的事儿！


第29章
　　莫未名和九灵来到凡间，又是一个傍晚。看了下手机，仅仅过去了一个白天。
　　九灵心情不好，莫未名就干脆不理手机上的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了，看着九灵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