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时,声音变得更轻了:“我是猎人司的司员,你不用怕。”
还是没有回应。
他面具下的眉毛微蹙,再压不住心里的焦急担忧,道了句得罪,手指点在木罩上,红芒一闪,木罩立刻化为光点消失。
木罩消失之后,又一个木罩露了出来。
“……”
他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放缓呼吸频率想压一下因为太过紧张而疯狂加快的心跳,弯腰继续消木罩,甚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然后又又一层木罩露了出来。
但这次他见到木罩,却是表情大变。
最下面这个木罩太矮,几乎是一看就能明白——此时木罩里的人肯定是躺着的。再结合一下之前的招呼没得到回应的情况……
暗红的眼眸里立刻有幽暗的火光燃起,他不再迟疑,消掉这最后一层木罩,看清躺在花海中浑身是血生死不知、树皮纹路满身的帝初,只觉得血液轰一声全都聚到了大脑,又冲到了眼里。
那个蝙蝠妖,就不该让他死的那么轻易。
他半跪到帝初身边,想伸手触碰,看到那满身的血迹,手指却僵硬着不知道该碰哪里。最后他只弯下腰,长发滑落,悬在了帝初单薄侧躺着的身体上。
“别怕。”
恢复了华丽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如古琴音一般悦耳。
“对不起……帝……”
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终究没有把这个他在心里念过无数遍的名字完整地唤出来。
……
帝初觉得很热,身体像是躺在一块烧红的云朵上,四周全是暖烘烘的热意。这热意透过皮肤渗透进血脉,又通过血脉游走到身体所有细枝末节的地方,最后汇聚到后背的神木枝上。
因神木枝断裂而造成的力量断续和四肢冰凉症状,在这热意的烘烤下渐渐变淡消失,凝滞的力量重新游走,一点点修复着神木枝上的创伤。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神木枝突然一热,断枝重续,体内游走的热意达到顶点,顺着血脉聚到心脏,催发出几声过快的心跳后,在瞬间扩散全身,一种极致的烫之后,温温的暖意弥漫全身。
帝初的意识陡然清醒,睁开了眼睛。
不慎明晰的视线里有星星点点的光芒浮动,身边还有一个正在散发热度的活人。他想起昏迷前的情况,眼眸一利,想也不想就翻身抬手,五指成爪,朝着热意来源扑去,手中紫光闪烁。
噗通。
那人影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扑来,毫无防备地被他压倒在了地上,手掌还反射性地圈过去扶住了他的后背,以防他不稳摔倒。
两人以一上一下的姿势定住了动作。
帝初迅速适应了洞内不算明亮的光线,看清了身下人的模样。
长发,款式奇怪的长袍,脸上戴着一个很丑的面具,面具上只有眼睛的位置有两个洞,洞小得连眼睛的轮廓都看不清,唯一能看清的,是洞后那一双红色的眼瞳。
此时这眼瞳里正混着一些似僵硬似呆怔的情绪,愣愣看过来,慢慢就泛起了别的东西。
帝初看不懂,只能确定这双眼睛里没有敌意。
“你是谁?”他皱起眉,并没有立刻放松警惕。
“……末。”沙哑难听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闷闷的,有些僵硬,有些干涩,隐隐颤抖,“我是……鸦什在猎人司的同事,代号……末。”
鸦什的同事?
那就是自己人了。
帝初眉毛松开,收回爪子,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全被包扎好了,用的是一种红色的柔软布料,和末身上衣服的布料很像,想来应该是这个末的手笔。
疑心彻底卸下,他看一眼四周的环境,边从末身上起来边说道:“你好,我是帝初,D级猎人。是你救了我?那只蝙蝠呢?”
自称为末的男子在他离开后慢慢曲起腿,扶过他腰的手搁在膝盖上,虚虚罩住,指尖用力得发白,头低了低,没再看他,停了一会才回道:“死了……算不上救。”
帝初反手摸了摸后背,发现神木枝已经修复了,对这个末的实力有了个大概的估算,说道:“谢谢你帮我治伤,蝙蝠是你杀的?”
“……嗯。”
帝初打量一下他始终僵硬的姿势:“你受伤了?”
“……不是。”
末终于缓缓站了起来,然后帝初发现,这又是一个比他高很多的家伙,看上去似乎和孔阙差不多。
想起孔阙,他担心起来,忙低头打开光脑想给对方打个电话,却发现光脑没有信号。
……对了,这是在结界里,肯定是没有信号的。
“怎么了?”末缓声搭话,语气依然僵僵的,“是哪里……还疼么?”
帝初摇头:“不是……你是怎么追来的这里?来这里之前,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孔阙安全吗?”
突然从帝初嘴里听到“孔阙”这两个字,末又僵了,面具后的眼睛似乎都凝固了一瞬,藏在头发里的耳朵一点点泛红,声音变得更哑:“他没事……我是他派来找你的。这里我也是偶然闯入。”
帝初觉得他有点奇怪,声音嘶哑,语速慢吞吞的,像是个长久没有开口说过话已经对交流十分生疏的人,行动间也像个机器人一般僵硬,好像身体被锈住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对方奇怪不奇怪,只要不是坏人就好。
他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见只是个埋了一些灵石和开满各种花的小山洞,没什么稀奇的,便收回了视线,找到自己冲过来时的入口,问道:“那只蝙蝠死在哪?”
末迈步挪到他身后,指向那个入口:“那儿。”视线却仍停留在他的身上。
“我去看看。”帝初说完就往那走。
末在原地僵了会才迈步跟上,有点后悔没把那具尸体直接烧成灰,或者没把那尸体杀得好看一点。
帝初对他人的窥探很敏感,只往外走了几步就意识到末在看着自己,直勾勾的、眨也不眨的,特别直白和没礼貌。
他猛地停步回头。
落后他两步远缀在他身后的末也赶紧停了下来,垂眼避开了他的视线。
帝初拢了拢眉,忍住了这一次,继续往前,然后他发现那视线又盯过来了,格外灼热,似乎想把他的后脑勺烧个洞。
他再次停步回头。
末也再次停下,更加熟练的垂眼避开他的视线,不过他这次主动问了一句:“……怎么?伤口疼吗?”
帝初干脆转身正对着他。
“你如果对我有好奇的地方,可以直接问我。”末是他的救命恩人,为了两人长久和平的相处着想,他觉得有些事还是在一开始就表明态度比较好,“你一直盯着我看,我会觉得不自在。”和被冒犯。
偷看被发现,末身体有些僵,头发里的耳朵又红透了,好一会才缓慢地眨了眨眼,抬起眼睛,看向他,接触到他认真的表情,又忙敛了视线。
“好。”还是那道嘶哑的声音,也依然是慢吞吞的语调,“我不看……你别不开心。”
帝初没有不开心,他解释道:“不是不开心,是不自在,也不是不看,是不能一直盯着看。”
“……是不一直看。”末跟着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我懂了。”
奇怪的家伙。
帝初莫名有点自己在欺负人的感觉,而这感觉让他真的有点不开心了。
他明明就不是会随便欺负小妖的人。
……
蝙蝠人的尸体仍躺在毁掉的屏障前,胸腹上有一个大洞,伤口边缘处有灼烧的痕迹,身下的土地已经被血液浸湿,头朝着一边歪着,眼睛睁得很大,死不瞑目。
帝初一点都不怕,掰着他的尸体开始观察。
末站在两步远的地方,只忍了两秒就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说道:“你想看什么?我帮你。”不要碰那种脏东西。
他这句话倒是说得很顺畅,语速也很正常。
帝初摇头,手中紫光一闪,从地面吸出了一颗颗乌黑发臭的血液:“果然如此。”
末看着那些低贱血液,语气忍耐:“这些怎么了?”
“这些血脉是别人的,但却混在了这只蝙蝠的体内,和我之前遇到的一个人情况很像。”帝初解释,紫光一闪,把血液收了起来。
末又上前了一步,死死盯着他的手,一副想让他把“脏东西”丢出来的模样。
只可惜他的表情被面具挡住了,帝初看不见。
“你会驭火?”帝初突然抬头看他。
两人的视线对上,末的眼眸微微睁大,人也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
帝初看一眼两人之间重新拉开的距离,觉得自己懂了。
这个奇怪的家伙应该不太喜欢自己。
于是他立刻补充道:“不想说也没关系,是我失礼多问了。”说完起身开始在屏障四周寻摸起来。
末:“……”
他恨得想剁了自己的脚。
“我能驭火。”
一只手突然伸到了帝初面前,之后一团火焰在上面升起。
帝初低头,莫名觉得这只手有些眼熟,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火焰引走了。
妖族里能驭火的妖,过去不说满大街都是,但十只里面捉一只还是能捉出来的,但在现在这个纯妖见不到,半妖满地走的世界,能驭火的妖帝初却是一只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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