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着,狐族是最狡诈阴险的族类,他们贪图安逸,得到了就会想要更多,永无纯和的真心可言。”
天后妃临,他的母后,她说的话他都听了,唯有这最后几句,他当时手足无措没有放在心上,满心都是母后消失的恐惧,却在一百年后遇到了折欲,两百年的深切体会,他终于想起母后说过的那几句话。
不要相信狐族,他们永无纯和的真心可言。
可对逢诵,又是一种什么感受呢?五百年的朝夕相处,早就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的人,那人全身冰凉,拥住都感受不到暖意,可偏偏有一颗炙热的心,让他生出了贪念,终究,雏凤不能久困深山,戚离神君教养他千年尚能放手,他宿遗又怎么会折了他的翅膀,可对他,到底不同于折欲,放的干脆,却怎么也不能舍得彻底,是啊,放的太干脆,都没有问过他是不是愿意去做那天罚宫的主人,天界的执法者。
宿遗在孤芳自赏坐了一整夜,手中握着那回醉酒失态后就被他收起来的簪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等待什么,期盼什么,或许是那点冷冽,那抹蓝色身影,或许是还想问上那么一句,但流去的夜告诉他,等不到,也问不了。
天界的夜布了又收,宿遗在天色出现亮光时靠在榻上睡了过去,门外的长息察觉没了动静将院子里的天兵遣散开去,免得惊扰到太子休息。
第13章 第十三章
宿遗醒来时,看到玉冠束发身着蓝衣的逢诵坐在榻前,抬手按着眉心。怎么会出现幻觉。。。
逢诵主动开了口:“天罚宫法度造册太多,昨日看着便忘了时辰,抱歉,让你等了一夜。”
逢诵带露归来,回到太子宫找宿遗时被长息叫住,“逢诵仙君,太子殿下还未醒。”
虽有疑虑,还是没去打扰宿遗,回去水天一色换了身衣物,才有些不放心的走到孤芳自赏。等看到宿遗手中的簪子和那盏未灭的灯,才知宿遗等了他一夜。
宿遗放下手什么都不想说,将逢诵拽了下来,让他压在自己的身上,双手用力的抱住他。突然被拽到榻上趴在太子殿下身上,逢诵有些不适应,挣扎着想起来,宿遗却是更加用力,声音沙哑的道:“别动。”让我抱一会。
逢诵听到果真不动,任由宿遗这样抱着,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闻着那淡淡的荷香。
逢诵曾是怨灵,阴邪之灵,被戚离祛除怨气后得火凤的仙骨化身,然而因着前身,所以体温比旁人低,从前宿遗抱逢诵都是轻揽轻放,这会却像铁了心要将他的身躯捂热,紧紧抱着逢诵,不说话也不放手。
直到真的能从逢诵身上感受到热度,宿遗才撤回了双手,放逢诵起来。起来后逢诵整理了有些凌乱的衣襟,又帮同样爬起来的宿遗穿戴好衣物。
宿遗也想不起这五百年来是什么时候起,一向亲力亲为自理日常的他,会偶尔让逢诵为他整衣戴冠。
刚睁眼看到逢诵的那一瞬,以为是错觉,待听到他的声音,就产生了一种念头,想禁锢他,将他永远留在身边,这念头一出来就疯狂的蔓延,仿佛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脉都在叫嚣着别再让他离开太子宫,现在冷静下来,却好像不知该说什么。
气氛有些诡异,逢诵为宿遗束发戴上了那只玉簪,“往日都是我陪你处理事务,如今,可否...换你陪陪我?”
宿遗拿住逢诵还放在他玉簪上的手,“奉陪到底。”
天界的仙女仙童又聚集在太子宫外的玉雕柱下议论,瞟着金辉的殿门说这里头白日又空置了,千年前太子宫空置是因为天后魂消,而这次,则是因为逢诵仙君。
起初,太子殿下在宫里批完折子后,就会去天罚宫寻逢诵仙君,或者天宫事少时,逢诵仙君会早些回太子宫,可一来二去两人都忙的多寻的少,太子殿下索性早上便与逢诵仙君一同去了天罚宫,太子宫的事务在言和仙官送到太子宫后吩咐长息仙官一应搬过去。
天界的法度天条真的是多,多的太子殿下瞧着都头疼,心想自己这算是给逢诵挖了个坑,同时埋了两个人,一叠叠的法度堆着,没个几载根本看不完,也难怪那天逢诵看的忘了时辰。
好在逢诵过目不忘,看一遍就能记得,也不用循环往复的一直看,不然,他真的是...
太子宫每日送来的事务不多,长息都是捡着重要的送,宿遗看完后总会凑到逢诵对面,陪着他看,等逢诵看累了,顺手拿着法度天条一条一条的念给逢诵听,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消除他内心那一点坑了逢诵的惭愧。
因此,天界又多了一件奇闻,经过天罚宫时,若幸运的,便能听到太子殿下朗朗的念书声,虽然念的内容是天界又臭又长的法度天条。
这事天帝也听说了,这日处理完事务空闲下来,想起这桩事就往天罚宫去瞧瞧两个小辈,刚到宫门口就听到了太子念天条的声音,带着稀奇古怪的心思走进去,却看到宿遗坐在桌旁,一本正经的念着,新上任的天罚仙君逢诵已经靠在一旁,睡着了。
宿遗很快就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天帝,起身行礼后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言和见了忍不住侧目,让天帝莫要吵醒一个臣子,也只有太子殿下会是如此行径了。
天帝什么都没说,眉头都没皱的带着言和退了出去。
逢诵已经睡着,宿遗也不念了,许是真的太累,宿遗将他放置到内殿的榻上,逢诵也没醒来。
借着逢诵睡熟,宿遗打算去云霄殿走一趟,方才天帝来过,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这个做儿子可不能当他没来过。
到了云霄殿,宿遗才知自己扑了空,天帝离开天罚宫并没有回云霄殿,但想来也不会耽搁太久,宿遗就在云霄殿内等着。
云霄殿金碧辉煌,陈设的用具皆是上等,但因天帝喜好太少,所以置放的东西不多,宿遗一眼望去,就看到了书案上压在文书底下露出的半截书签。
翻开堆叠的文书,才看清书签的原貌竟是一只梨花,用了龙凤一族特殊的法术,哪怕梨花里面的灵气散尽,仍保持了原貌,没有一丝损坏,被人细心的夹在一纸陈旧的文书里。
文书被损了一半,像是被法力生生划成两半,字迹也被晕染,宿遗用了全数修为方才看清上面的内容,这是昔日月神谣歌的婚书,婚配的是谁,婚定的日子,不在这半纸文书内。
是谁他不想去深究,母后已去,左右这些都是父辈的旧事,宿遗施法还原了书案上的一切,没再等天帝,又折回了天罚宫。
天罚宫内,逢诵已经醒了,宿遗不在也没问,独自看起天条来。
“我不过去了一趟云霄殿你便醒了,当真是少眠。”
蓝衣墨眸抬头看着一步一步走进的白衣太子。原来是去了云霄殿。
“在其位谋其职,怎么能偷闲太久。”清冷的声线里飘过一丝波动,白衣的宿遗已经在身旁坐下。
淡淡的荷香飘进心间,耳畔响起温润好听的声音:“看了这么久,不头疼吗?”
这等数量的公事,倒还不至于让逢诵头疼:“还好。”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接着额间就传来暖意,宿遗学着平时他所做在给他揉按,虽是头一回,但舒适度真的没的说。
宿遗抬着手给逢诵按了一阵,就被逢诵拿了下来,想是怕他这样举着,手臂会酸疼。
宿遗空下来的手,又伸去桌上将法度天条拿起递给逢诵,蓝衣仙君顺手接下,细细阅读。
宿遗也拿起一本闲书随便看着,天界的闲书记载的都是些神仙的风流事,宿遗翻了几眼就没了兴趣想放下,觉得还不如那些生硬的天规。
这五百年他是怎么待下来的?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不自觉的往旁边看去,一个人时,习惯了闲云野鹤到处走,有人陪着时倒舍不得日晒雨淋了,只要看着这双如墨的眼,就想靠近,说不出哪里来的自信,就是觉得这双眼睛可以陪自己很久很久,厌不了,舍不得。
被盯得太久,逢诵也看了过来:“怎么了?”
四目相对,也不知是谁的心跳漏了一拍,宿遗的眼睛闭了又睁,语气坚定地道:“逢诵,明日我陪你去吧。”
墨眸闪过一丝诧异,没有拒绝,也肯定的道:“好。”
这五百年里,每隔一百年,逢诵都有一天会向宿遗告假,独自离开天宫,去做什么,逢诵没说宿遗也没问,人人都总会有点自己的私事,他也由着逢诵,等他主动说的那天。
可五百年里,他没等到逢诵开口,有一次却偶然瞧见了。逢诵那日独自外出,宿遗恰好落了闲就去了泠月湖底度化那个执念太深的若何将军,在回来的途中看到站在昆仑山下跪拜的逢诵,那虔诚的模样,像是在祭拜什么人,宿遗就干脆停在那里等逢诵。
后来逢诵欲言又止的,宿遗也没介意,只道想说的时候便说。时到今日,逢诵依旧没说,但也什么都没瞒着,宿遗已经猜的七七八八,昆仑山上应该有对逢诵十分重要的人。
如今又到了祭拜的日子,宿遗想陪他一起去。
昆仑山下,逢诵朝山上的方向,跪下行礼,宿遗也跟着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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