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庸摩挲着手中的扳指,笑着说:“也是。明天我派人来接送大公子,大公子想去什么,尽管去。这上海滩啊,不同以往,可比以前有趣得多呢。”
“谢谢杜先生,不过我与怡和洋行老板有约在先,恐怕佛了您的好意了。”
“怡和洋行……哦,我想起来了。是年轻有为的陈先生吧。”
“是的……”
听着两人的谈话,尤问约站起身去后院换衣出门调查。后院树枝上的那只乌鸦“嘎嘎”怪叫着,在房里换好衣服,把警帽往脑袋一戴,招呼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他并不担心尤问声被套住,这个男人,虽然无法容忍脏污,却比他狡猾得多。因此,别说杜庸,就算是军阀都督前来,也未必能撼动他。
下午,在霞飞路与新的搭档巡逻,五点后,他到捕房枪支室,要求换一支手木仓。前来排队交还枪支结束工作的巡捕,把弄着枪支,一不小心走火,“砰砰砰”子弹擦过枪支室室长的脑袋上。吓出一身冷汗的室长,大骂道:“找死啊!赶紧登记滚蛋!”
日夜巡捕交班结束,室长问:“你要手木仓做什么?”
尤问约说:“调查。”
“除了巡长和队长可把枪支带出捕房外,普通巡捕除了当班领取枪支外,一律不许私自携带离开。身为前任巡长的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我只借一晚,明早还你。”
“出了事,我承担不起唔……你……你要干什么?把枪放下,把枪给我放下。”
“那现在,可以换枪了么?”拿着巡逻用的□□顶着枪支室室长的脑袋,尤问约问。
“可、可以了。”室长吓得腿软。
尤问约咧牙,露出魔鬼一般的表情:“那便多谢了。”然后,顺利换了一把手木仓。把手木仓别在腰间,他走出枪支室,身后传来咆哮声,“我要揭发你,我一定要揭发你!”
尤问约哼笑了一声,离开了霞飞路捕房。
回家路上遇见东方猫,这少年四肢缠上到他身上,任由着人把他带回家。进了家门,看到挂在二哥身上的小猫儿,尤问珠伸手又是一个响头:“下来。”
小猫儿委屈巴巴的下来,然后直奔桌边,在看到那一大盆菜,露出兴奋的表情:“开饭啦——”
四碗白米饭,除了尤问声之外,其他三人吃没吃相,狼吞虎咽,仿佛饿死鬼投胎一般。尤问声说:“明天我找个人打理家中杂务,问珠你去学校。”
尤问珠停下筷子,有些怯生生地说:“可不去吗?”
尤问声说:“不可。”
尤问珠低头,二哥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去吧,别做个大字不识的人。”
尤问珠抬脸辩解:“我识字,可多着呢。”最终,她还是听从了进学的安排。尤问声继续提起进怡和洋行的事情,尤问约直接站起,“我和小猫儿还有事,这件事以后再说。”说完,把东方猫拎出了家门。
第4章 第四章:鬼变
上海黄包车车夫不得越界拉客,有大胆的,会穿越界线进入租界——前提是不被巡逻的巡捕逮住。
同样的,三界巡捕不得跨越办案,如被发现,将引起纷争,甚至是枪战。因此,像身为法租界警察厅在职人员的尤问约和东方猫,是不可穿着法租界巡捕制服踏入公共租界或华界,不然动刀动枪那还是小的。
法租界卢家湾靠近华界南市,与公共租界接壤的闸北华界一样,这里聚集着鱼龙混杂之人。尤问约与东方猫在夜晚混乱的闹市里和阎数碰头。
阎数嘴巴叼着一根烟,等到来人,他拿掉仍在地上踩灭,说:“走吧。”于是,三人穿过闹市街,来到余名士家门口前。
余名士乃前清官员,清亡后,定居上海成为众多遗老遗少中的一员。尤问约他爹是最后一位上海道道台,因此与这位余名士认识,但却没什么往来。
连续近一个月的调查,这两天,最终查到余名士身上,尤问约由惊讶过后,便推算出了他为何这么做。
抬手敲开了余府大门,前来开门是着着一身前清束装的余夫人。尤问约说:“余夫人,我们找余老爷。”
余夫人问:“可有拜帖?”
尤问约说:“无拜帖。”
余夫人道:“那便请改日再来。”说完,打算把门关上。尤问约伸出脚插入门内,说,“余夫人,打搅了。”说完,推开了门。余夫人眼睛深处,闪烁着暗光。最后,只得把人带进宅子里。让人在前厅等待,她进入后院叫余名士。
余名士古板着一张脸,似不太欢迎来客。他坐下,余夫人便给他倒了一杯茶,而后候在他身后,可见,这家里一切由他这个主人做主。
“三位深夜造访我余府,不知有何贵干?”
“调查一件事。”帽子下,阎数目光犀利地盯着眼前前清朝臣。
“你是什么人?”
“阎数。法租界中央巡捕房总探长。”阎数说。
“东方猫,法租界中央巡捕房总巡长。”东方猫笑意盈盈地扬手自我介绍。
“尤问约,法租界霞飞路捕房巡捕。”尤问约道。
余名士目光扫过三人,说:“你们既然是法租界警察厅的人,却胆敢跨界查案,就不怕我告发,让你们在上海混不下去?”
尤问约说:“余老爷,咱们要查办的案子,比咱们的前途重要得多了。”
“那我倒要问问,你们要查什么案子?又为何查到我家里。”
“咱们要查的案子,是这一个月来自杀的女人。”
“那五具艳尸?”
“看来,余老爷有所耳闻。”
“周树人把这事情写上了报纸,还有谁不知道的。你们找我,是想说,这个案子和我有关?”
“不仅有关,这案子的凶手,可不就是余老爷么?”
“谁都知道那几个人是自杀而亡,你凭什么说是我杀的人?”
“就凭你脚上鞋子的证据。”
“鞋子?你什么意思?”
“每有人血尸花,都会有一老太太前往摘取煮了吃。从她口中,我们得知,女子自杀而亡时,围观人群里,有一人刻意装扮成不同身份之人混在其中看艳尸。可这老者,连续四次,忘记换了自己的布鞋。而那双鞋子的主人,便是余老爷你。”
听完尤问约的话,余名士嘲笑般地说:“就凭一双鞋定我罪?”
东方猫扑到余老爷的脚上取下鞋子,余名士大吃一惊,却没来得及阻止。东方猫指着鞋子后缝线说:“这个缝线便是证据,且,老太太描摹的身形,与余老爷一模一样。如此,余老爷还想继续狡辩吗?”
阎数说:“余老爷,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余名士冷笑:“你们还没有资格查办我。”说完,候在身边的余夫人抽出一把刀,然后扎进肚子狠狠一划,被割开的口子,有人血尸花生根发芽窜了出来。余夫人嚎叫一声,人跪倒在地,身子往后弓起,从肚子里生长而出的人血尸花,带着尸体扎根于地,然后刺向尤问约三人。
“砰砰砰”迅速抽出抢朝野蛮生长的人血尸花打出,尤问约避开攻击,说:“果不其然,余名士你早已堕成鬼。”
正常自杀而亡的女子,身上岂会生出人血尸花?
被人血尸花保护着,余名士露出了扭曲的表情:“那些女人,死不足惜。不仅抛头露面,还大声说着什么女人应当和男人同等之地位。咱们这国家的女人,岂能让这些人带歪了。女人,便应当遵从妇道,相夫教子不要出门卖头卖脚。”
不断被攻击的东方猫抽出警棍打断人血尸花,炸开的触手溅了他一身血,他身影轻巧地快速逼近余名士:“余老爷,大清都亡了九年了,你还想把女人当成男人的私有物,任由打杀不成?”被打断的人血尸花又重新生长,真是没完没了。
余名士双手十指交织一起,张嘴便是怪笑:“女人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她们一旦碰到了知识和权利,天下就会大乱,便会灭国。你们好好看看,是谁害得大清帝国灭亡。若不是慈禧太后,我中国定统治整个中亚。是她,是这个女人害了这个国家。除了她之外,现在的女人们,却想从男人手中夺取更多。我决不允许,我要杀尽天下背弃三从四德的女人!”
阎数喝道:“余名士,你以为今晚能逃得过这里么?”
余名士张开双手仰天癫狂大笑,随后十指长指甲划过脸颊,十道指甲痕渗出血迹。这个疯癫的男人,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他不断地说着:“我要杀尽违背妇德的女人!”
尤问约手中子弹打尽,他从腰间抽出警棍抽打刺来的人血尸花,说:“沉溺过去王朝不愿醒来的人,最终扭曲而丧失人格。”
已认不清自己是谁的余名士,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指甲刺进了眼睛挖掉自己的眼珠。被挖掉的眼睛,鲜血喷出,而后窜出了新的人血尸花。
“尔等,为我王朝而死吧——啊——”
尤问约大喝一声:“小猫,掩护我!”
灵活跳跃袭击的东方猫回道:“好勒!”
于是,替尤问约辟出一道口子,尤问约喝了一声,手中的警棍破入余名士的身体,然后捣碎了他的内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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