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时,尤问约不禁说:“愚不可及。”
可是,人都是有好奇心,有冒险精神。有时候,明知道不能这么做,却还是大胆去一试。至于结果,有人还有后悔的机会,有些人,却后悔的机会也没有了。
看完报纸,尤问约又犯困,在他闭上眼的时候,乌鸦全部从枝头落下,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一下,变成招乌鸦的死人似的。
晚上时,长兄和小妹如约回家。东方猫似协助阎数办案,人没有回来。尤问声回来后,并没有问鸦片的事情。
就这么的,尤问约歇息了两人。直到第三天,他穿上巡捕制服,与东方猫到中央捕房。二楼探长室里,阎数把调查结果尽数告知。
高君芳背后的人,很大可能是卢玉堂。
卢玉堂少年学过医,父亲在南京任文官,家境一般。两年前,他从南京府来到上海滩,开了一家药房。最近,他发了横财,享受着奢靡的生活。
尤问约手指轻轻蹭着下唇:“如果是他,真要抓他,至少要找到他造假药的地方。”这条蛇,也只打了一寸。最终问题,也没能解决。
阎数说:“或许,能从高君芳身上下手。”
尤问约一笑:“说不定,这两个狼狈为奸的人,根本不存在前后。那个女人,可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啊。”
东方猫好奇地说:“那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露出马脚呢?”
尤问约说:“很简单。”
阎数问:“什么办法?”
尤问约说:“让大哥出面与他们合作。”
这种把自己兄弟扯进来利用,他一点负罪感也没有。现在,尤问声在上海滩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谁都想与他交好。就是环姨的丈夫,道上的大佬杜庸,最近也频繁前往新世界。
这虽然是他猜测的,但却是有根据去推测的。
上海滩里的江湖事,今天你还坐在位上,明天说不定就被手下的人斩下马。尤问声虽然是个新人,但小看新人,可会吃亏的。
没看到,经润对他惟命是从,爱新觉罗·奕侗也成为了他手下么?因此,只有傻子才会相信,他那个大哥,是个斯文的草包书生。
于是,尤问约和东方猫换上便装,与阎数坐上电车前往公共租界。
三人来到大世界,游乐场的侍者说老板在与某位名媛喝午茶,之后把他们迎进休息室。他们刚入休息室没多久,小贝勒手中拿着赌博用的珠子进门。他笑着坐下说:“二少不想知道,与老板喝茶的小姐,是什么人吗?”
尤问约说:“哦,没啥兴趣。”
倒是东方猫兴致盎然,人露出一张猫脸,甩着不存在的尾巴说:“什么人?什么人?”
小贝勒眯上一只眼,修长的手指竖在唇边:“嘘——这是个秘密。”
东方猫朝着他张牙舞爪。小贝勒笑着说:“东方猫,你真像只猫儿。”
东方猫那双眼睛,比暗夜里的夜猫还要冷:“要不要,咱们再打一场。”
小贝勒罢罢手:“打是不行的,若是赌博的话,我倒愿意和你玩一把。”
东方猫自然不会和他赌。
这时,楼下传来惨叫声,尤问约三人动了起来。他们赶到楼下游乐场时,发现有人鬼变成丧失为人的怪物。这些怪物,抓住人便咬。生生把人思成两半。尤问约抽出随身携带的警棍,人一跃飞起,手中警棍落下,打碎了鬼变的人脑袋。两位一个,则被东方猫拧断了脑袋,第三个,被阎数打穿了心脏。剩下的最后一个,小贝勒手中的珠子一弹,射爆了脑袋。
游乐场里侍者快速收拾尸体,地上的鲜血也很快清理干净。仿佛刚刚发生的事情,不存在似的。虚惊一场过后的客人们,继续玩乐。
不多时,尤问声亲自把身穿洋装的女子送下楼。尤问约认出,那是上海滩第一大富商康夫深之女,康绿娥。
把人送上车后,尤问声朝弟弟招手,之后上楼休息室。经润五人站到尤问声身后。尤问声说:“什么事?”
“想请大哥帮个忙。”
“什么忙?”
“牵线卢玉堂和高君芳。”于是,把目的一五一十地道来。
听完他们的话,尤问声身后的解元笑呵呵地说:“最近,道上的都在买这药。二公子要抓人,怕是要断了其他人的路啊。”
那个假药,吃下去,撑得过去的人不仅不会鬼变,脑子和身体都会有一番变化。这种不要命的赌博,最为受道上的欢迎。
不把穷人性命当一回事,只想在他们身上刮下一层油水的制药人,恐怕没想到,他的受众目标,进行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假药,会被视为新型的毒品。更没想到,会造成这一番局面吧。
可是,有钱赚,何乐而不为?
第13章 第十三章:博卖
“我帮你。”尤问声说。
“谢谢大哥。”尤问约露出一口白牙。
“二公子,我想一问,你们为何要查诡事?”小贝勒好奇问道。
谁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人类的鬼变,而且鬼变出来的人,千奇百怪。无从查起。要说三界警察厅为何不彻查?这些从三年前开始出现的东西,他们已经有在查了。以至于毫无头绪的警察厅彻底放弃了调查,不愿再浪费人力物力。
遇见的,才派巡捕前往处理。
而如今,唯一还在调查的,只有一些民间侦探,及法租界总探长阎数。
小贝勒问为什么还在调查?
阎数一笑:“总不能让这个事儿稀里糊涂继续下去。”
小贝勒问:“那如果,这辈子都查不到呢?”
阎数回:“我查不到,总有一天,也该有人查得出。”
尤问约不禁把手放在下唇上蹭着:“凡事有因果,只要找到这个因,便能知道果。”
解元慈祥的老脸上“呵呵”一笑:“这种怪事儿,也就上海这个地方会出现。二公子要查,不如我和你一查如何。”
尤问约罢手:“不必了,谢谢解老。”
经润含笑说:“不愿老板卷入,二公子真是温柔的人呢。”
东方猫舔了舔嘴儿。
尤问约则矢口否认:“经润管家误会了。我哥呢,只是个斯文书生,让他干涉我要调查的事情,也只会碍手碍脚,给我拖后腿罢了。”
东方猫赞同地点点头。而被亲弟贬低的尤问声,眼角抽了抽。他说道:“行了,今晚我让人约卢玉堂。你们先回去等我消息吧。”
尤问约道谢:“谢谢大哥。”
于是,道别下楼。在出新世界游乐场时,在大门处,他与陈进生擦肩而过,两人似不相识一般,各走各的路。
家里躺在躺椅上看着东方猫爬树抓乌鸦,尤问约在思考一个问题。
人类为何会千奇百怪地异变鬼变?
近三年来的调查,尤问约得到了无数种答案,这些答案,却不是他要的最终答案。就目前,他所知的,除了鬼变的东西,还有着一种鬼物。
比如说,他身体里的东西。
这东西,是活生生的存在。而不是鬼化出来的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还有,不时出现跟踪他们的,又是谁?
幻术师?真正的鬼怪?还是妖精恶魔?
树上抓乌鸦的东方猫,脚下一滑,从树上掉下来,砸到了尤问约身上。尤问约惨叫一声“哎哟”,把人扔了出去。
“嘎嘎嘎——”树上的乌鸦,似在幸灾乐祸。
尤问约这一等,便等到了深夜。经润尽职地把主人送进了家里,向他道过谢,尤问约把大哥扶进门,到了前厅坐下。尤问声撑着脑袋,人有些晕乎。
“我给你泡杯茶吧。”尤问约伸手把对方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来。
单手撑着脑袋的尤问声闭着眼睛点点头。不一会,尤问约把茶送上来。尤问声缓缓睁开眼睛,他拿起茶,慢慢喝了一口。
尤问约期待地看着他,尤问声说:“难喝。”茶叶放多了,又苦又涩。而且,这还是劣质的茶水。
尤问约抓抓脑袋上的银灰发,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是吗?那下次,再给你泡好喝的茶水。”
尤问声懒洋洋地哼了一声,继续喝茶。
这难以入口的苦茶,让他精神不少。尤问约说:“卢玉堂可愿与你交易?”
尤问声说:“那人狡猾如狐狸。他要公开拍卖,价高者,将得到他手中假药的一切。”
尤问约露出惊讶的表情:“真是个胆大妄为的人。”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贪婪。
尤问声说:“五天后,他会在新世界游乐场拍卖。到时候,你们一起来。”
尤问约说:“好勒。”
尤问声站起,洗澡去了。
次日,高君芳放出假药拍卖的消息,一时间,这消息传遍了道上。公共租界警察厅去查卢玉堂,这人已经跑得没影了。他们对高君芳下手,但高君芳矢口否认,说自己与卖假药的事情无关。
为拿到证据,巡捕房搜查她的宅子,但什么也没查到。最终,只能把人放了。
在霞飞路巡逻时,尤问约买了一份报纸看,看到的便是这么一个消息。他笑了一声:“狡兔三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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