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是这样, 这宫殿也给人以极压抑之感, 仓蓦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公皙辰也是直皱眉, 总觉得这地宫深处有着让人极不舒服的存在。
直到通往另一地宫的通道上, 两道一动不动的黑色身影闯入两人的视线, 仓蓦只觉得头皮一麻, 脑子里很快便想到龙十七说过的那个栩栩如生的“假人”。
当即, 仓蓦与公皙辰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神色。
“感觉到了吗?”仓蓦看向公皙辰,神色严肃。
这通道不知道通向哪里, 也不知道这样的宫殿整座地宫里有多少,但仓蓦却有种诡异的直觉,这地宫非常庞大,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朗月宫。最重要的是,在地宫深处不知道什么角落里, 有什么东西让仓蓦心惧不已,完全的心神不稳,控制不住的。
公皙辰同样神色严肃,本就有些苍白的脸上此时更是又少了几分血色。事实上,他虽然元谷脆弱精神力受损,但毕竟是融合境修为,所及即便是现在,他的感知比之拓谷境后期的仓蓦还是要强上太多。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也就更加说明这地方的不同寻常,那种说不清楚的气息,就是公皙辰也是止不住的心惧。
于是公皙辰对仓蓦点了点头。不论是公皙辰还是仓蓦,其骨子里都是傲到极点的人,尤其仓蓦,即便重生之后已经收敛了许多,但骨子里的傲气比之上一世只会更甚,所以他每每总是敢于冒险,敢于以生命为豪赌。但是此刻他却毫不犹豫的决定退出去,退到他们原先掉落的位置,从那个地方找出路,哪怕这是一座规模宏大珍宝无数的隐秘地宫,仓蓦也绝不想深入半分。
于是仓蓦果断给了公皙辰一个眼神示意,两人心照不宣的扭身便原路返了回去,这种情况下,可以说是英雄所见略同。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这地宫的诡异程度,原本他们进来的时候是怀着好奇而又没有目的的,加之又满心戒备,走到方才的宫殿显然是偶然,可现在要折回去仓蓦才发现,这地宫通道四通八达他们完全不能辨别方向,很多岔路口都一模一样,所以很快他们便发现越走越是不对劲。越走通道越是精美宽敞,很多墙壁都是由会发光的蓝灵石修造,甚至有的通道有四五米高,有些殿堂的高度也足够巨人直行。
仓蓦只能领着公皙辰往通道越暗越窄小的方向穿行,然而即便是往边缘走,这些通道依旧四通八达没有方向。最终,仓蓦只能无奈的对着公皙辰扯出一丝苦笑。
很显然,他们迷失了方向,被困在其中了。
同一时间不知道的角落,在一阵惊疑不定过后,龙十七和尤老六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方才当真是惊险万分,而龙十七为避免他真龙身被乱石砸得遍体鳞伤,最终化作人形无奈也掉落下来,只是此时一片空旷,除了跟在他身边的矮人族之外,他看不到任何人,尤其是仓蓦,能感受到仓蓦的存在和召唤,但就只找不到方向,完全没有路。
而更让一龙一矮人纳闷的是,“这什么鬼地方怎么阴森森的?”龙十七只觉得浑身不舒服,比他被那老混蛋困了一千多年的地方还要让他不舒服,这是一种不可控制的不舒服感。
尤老六更是胆战心惊,要知道他当时可是连看到血焱石都不敢进门取的胆子,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已然超出了他的想象,要不是跟着龙十七,他这会儿估计是吓得半死了。
慌张间,尤老六已经把仓蓦送他的几把高阶短剑全都握在了手中,短小的身体更是紧紧跟在龙十七屁/股后头,恨不得直接抱上那大腿不放。
“龙兄能否变出真身飞出去?”尤老六一边戒备一边小心翼翼的问。
龙十七没好气,“那你告诉老子出口在哪?”要不说这地方诡异,他们掉下来之后,按理说只要一直往上必定就是方才塌陷的地方,然而并不是,这地方像是完全被封死了一般,根本不知道出口在什么地方,倒是让他们很快发现了这是一座地下宫殿,比之地表上面的朗月宫不知道恢弘大气了多少倍。
况且,仓蓦还在里面,他怎么能走?
“先看看这地宫里都有些什么,”不论什么珍宝对龙十七都有着致命的诱/惑,不过鉴于这地方的瘆人程度,龙十七也不敢太过放肆,也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既然这般隐秘都能让我们发现,不搜刮点什么岂不白来了?”
尤老六缩了缩脖子,不过倒是被龙十七说得一个激灵,况且这整个圣迹都是静止的啊,怕他个鬼?再说这地方必定从未有人发现过,搞不好他们这是因祸得大福了,于是当下尤老六便双眼发光的仰头看着龙十七吹道,“龙兄高见啊。”不过尤老六很快便想起仓蓦,于是又有些担忧道。
“也不知仓兄弟怎么样了?”
“放心,”龙十七丝毫不担心,“那小子妖孽得很。要说邪乎,我看没谁比他更邪乎,任何时候都能逢凶化吉,”龙十七说着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向尤老六道,“跟他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的。”
尤老六一听顿时双眼发亮,他就跟了这么短的时间但他也发现了,不过此时倒是好奇这神龙兄弟究竟是如何与仓蓦缔结契约的,于是扒拉着就要刨根问底,龙十七却后悔不跌,那是他的耻辱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两人说说闹闹的竟诡异的很和谐,原本的阴冷气息似也少了几分,所谓“傻人有傻福”。
事实上,此时这地宫里除了他们几人之外,还有一同掉下来的楚戈和古之行,只是两人被各自分散到了不同的角落,此时也是既震惊又焦急。唯一没有出现的身影,就是巨人族石头的庞大身影了。
而仓蓦不知道,他们首先发现的那座偏殿里的两个“假人”,就在他们离开之后没多久,那两个一动不动的黑衣男子便诡异的动了。先是定格的眼睛开始闪烁,接着是差点一个踉跄的身体,而后便是一阵说不出的困惑,不解,但两人一阵面面相觑之后便各自走各自的了,似是他们方才就是这般走着的,只是莫名其妙的停顿了一下而已。
事实上,不仅那条暗河,也不止这两个突然开始移动的黑衣男子,整个地宫,那是仓蓦他们完全想象不到的庞大地宫,都在仓蓦离开之后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
四通八达几乎贯通整个地宫的暗河,缓缓开始流动,仿佛冰封的河流在复苏,只是那时一个漫长的过程,而这却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已无声无息的完成了复苏。
接着是暗河流过的地方,墙壁上灯槽里原本一动不动的油灯突然“刺啦”一下跳跃,接着便微微闪烁了几下,一盏又一盏的灯开始复苏,接着是一个又一个一脸茫然的黑衣人,一条又一条的通道,直至一个又一个的宫殿。
在仓蓦他们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整个庞大地宫无声无息的苏醒了。
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原本死寂无声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呼吸,那声音低沉而凶煞,透着说不出的惊悚,让人无端的毛骨悚然,像是什么凶煞的庞然大物在酣睡一般,亦或者即将从睡梦中苏醒。
另一面,位于整个庞大地宫中心处的主殿内,空旷而死寂的空间里突然有了响动,一切死寂被打破。足有十多米高的宫殿里处处透着暗灰色的晶石光芒,低沉而压抑,却能完全将每一个角落照耀得透亮。宽敞的大殿此时正站着数十人,且全都是统一深黑的打扮,仿佛朝拜帝王的王公大臣,只是此时这些人面上都有人不合规矩的茫然,而后,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了最高处玄黑色高坐上那位黑色锦袍的男子身上。
只见宝座上那黑袍锦衣男子三四十岁的面容,本应是个长相俊美的男子,可此人却无端的给人以极阴郁之感,甚至是有些不自在的阴柔,无端的让人不舒服。那张脸更是有些不正常的白,仿佛长期处于黑暗环境所致,但不论长相亦或者其意味不明的眼角,最让人心生惧意的是此人给人的感觉。
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仿佛强到令人颤栗,可他分明又不露半分气息,只是那么似笑非笑的盯着堂下望着他的众人。
而那玄黑的宝座之上,赫然就是一个与仓蓦他们先前见到的黑翼龙雕像一模一样的雕像,只是这个黑翼龙要更庞大,更瘆人,两只凶恶的眼睛里也不再是漆黑的空洞,反而是两颗闪着血红光芒的血焱石。
而就在这男子旁边,另一黑衣中年男子正阴测测的站在那里,仔细一看,他的两只眼睛竟就是血红色的,与之黑翼龙雕像上的一模一样。
最终,阴郁男子勾了勾唇角,扯出一丝令人心底发颤的阴笑,随即堂下众人便只听这位吐出一句他们完全听不懂的话来。
“万年不见,诸位可好啊。”
这声音雌雄莫辩,却阴冷得让人无端的浑身一颤,甚至根本不敢与之对视一眼。即便是堂下众人也是瞬间浑身一颤,可再是畏惧,这话中的意思他们却是半点不明白。
什么叫万年未见?然而没有人敢问,都只恭敬的齐声回道,“托宫主的福,我等一切都好。”
高坐上那男子面上的笑容顿时又多了几分,而堂下众人却只觉更加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