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些好,她自己一无所知,陪着邹屠在东极之巅看日落眨眼间已经八年,她还是没有勇气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这日落她也看了八年。
邹屠如今长成风神俊逸的少年,独爱黄昏日落。
今日她打算说的,可看向崖边长身玉立的少年在落日的光辉中夺目耀眼,她太贪恋想多看一会儿,美好的瞬间稍纵即逝,沉醉中未醒,夕阳渐弱,最后一束光走的匆忙,邹屠从不留恋,转身御剑而行。
玄歌慌了,御剑追过去,可看到他的身影仍然不敢上前,她不止一次这样跟着他,今日的他走的极为匆忙,她稍不留神邹屠御剑直线下行,隐入了青碧河畔西边的竹林,她追了过去,到了竹林中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四处找了找一无所获,猛一转身看见沧海前辈从青碧河畔朝这边走过来,他抱着一束花,看到她满眼惊叹,玄歌朝他的方向迎上去,走到跟前,行了一礼,沧海的眼睛极亮,上下打量她,嘴角含笑,“真是难得。”
玄歌浣尔一笑,“难得什么?”
“早闻姑娘极好,你住东山头,我住西山头,难得....一见。”
在音寻身边长大的姑娘居然如此灵动卓然,简直匪夷所思。
“我虽然住在东山头,可经常在青碧河畔玩儿,怎么会难得一见。”
虽然没有正式打过招呼,可玄歌总能远远地看见他。
沧海一笑,“告辞。”
玄歌眼睁睁看他走掉,着实可惜,说不定以后会跟着邹屠叫他师父呢。
回家的路上碰见长舌,他拦住她问了很多,因不想让旁人知道她去东极之巅的事对外都说去东极山外看热闹,而且每次都绕路回家,长舌问她去了哪座山头看了什么热闹,打架的双方都是什么来头云云。
玄歌胡邹一番,看见猫顺儿抱着一颗白色的鸟蛋走过来,喊了他一声,跑了过去,总算脱身了。
猫顺儿已长成身材修长的少年,极为俊俏,一双深邃的眼睛勾得东极山上的姑娘魂儿都没了,他话多开朗喜欢开玩笑,是东山头最招人喜欢的男孩。
猫顺看见他,浅浅一笑,“刚回来?”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她心里的秘密,每次他这样若无其事得问,玄歌总觉得好像他什么都知道。
玄歌一怔,“啊?哦!”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看他抱着一颗白色的鸟蛋,“这是什么鸟?你要养鸟吗?”
猫顺儿终于收回穿透性的目光,随口说道:“没有,就是图新鲜,看看孵出来是个什么东西。”
玄歌了然,他和兔小三狗娃没少干这事,“行行行!等孵出来你不烤着吃了就好”
猫顺儿深深地瞥了她一眼,笑意更甚,“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还记得,你不喜欢我们那么做,
我们便再没做过。”
玄歌对她傻傻一笑,或是感谢或是赞成。
“回家吧!过几天孵出来我给你看看。”
“好。”玄歌转身走了。
走在路上,玄歌心里觉得怪怪的,为什么长大之后再也不敢坦荡荡地去在意一个人,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面前,这种事仿佛更加难以启齿,记得小时候她敢上前牵邹屠的手,如今连坦坦荡荡地站在他面前都如此难,长大的人都如此吗?
邹屠静立于竹林深处,幽静之中有风吹竹叶发出簌簌的声音,他闭着眼睛,拳头握紧,希望置身于静谧沉寂的竹林中,能够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深深呼出一口气,猛然转过身来,沧海在身后一声不响地看着他,那双澄澈的墨色双眸,不知看透了多少,邹屠不自觉后退一步,躲开沧海的眼神,垂下眼帘,“师父怎么来了?”
沧海浅笑,“出来走走,回吧。”说完,一派闲适悠然的样子走了。
邹屠在后面惶惶地跟着,怕沧海问些什么,可他什么也没问。
玄歌到了家中,听见音寻和束止的对话,心里慌了,站在门外不敢迈进一步,束止正在整理她读完的书,三三两两摆放整齐,没有读过的垒成一摞放在最前面,手下不停整理同时转头对音寻说道:“我认识一个玄气一派的宗师,她来教习玄歌非常合适,玄歌修炼的进度太慢了,十二岁才
能让本尊成形,这样的速度你就不担心”
音寻难得眉目紧锁,若是以前他会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担心,最近隐隐觉得大劫将至,心生悲怆,以前有过不完的时光,洪荒动荡险恶,时时护着她便是,可如今不得不让她自己变强,她从小受不住苦,而他狠不下心。
“玄气一派?叫什么?师承何人?严格吗?”
束止一笑,“自然严格,只是她这个人有个怪癖,不喜欢别人打听。”
音寻冷笑一声,“这样的人你也放心让她做玄歌的师父?”
“她是一位世外高人,上不屑天庭,下不染尘世,毕生绝学无人承继,不轻易收弟子。”
“说来说去,说的是西山头那位,我是不会同意的。”
束止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在夸赞西山头那位吗?真是难得。”
“哼!”
“我说的这位是位绝色的女子,说了你也不认识。我认识她有些年月了,他是我见过修为最高性子最洒脱的女子,当然也最挑剔最严格,玄歌入她门下,初期肯定会吃些苦头。”
“那便最好。”话毕走了出去。
束止愣了一愣,就这么同意了?似乎不太对劲。
音寻看到玄歌静立在门外,想必刚才的话她已经听见了,玄歌神色复杂,她从小从未离开过东极山,从来没有与他二人分开过,他很想说不想去也可以不去,话到嘴边咽了回去,这让他此刻的心事更重。束止出来看到二人在廊前不说话,想着玄歌必定听见了,束止浅浅一笑,“玄歌,吃饭吧。这件事情还需要你自己决定。”
玄歌点点头回了房间,四肢沉重,说不出的疲累,按照束止的说法,去找一个严格的师父最合适不过,束止和舅舅永远也不可能像真正的师父教习自己。可若是离开东极山,便再也看不见邹屠,日落之约再也守不下去了。
无论是多少人宠着,人还是要长大。大人的世界最多的就是分离和失去。
晚饭之后,她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向树梢上一轮明月,银光乍泄,照亮一地心事,零零碎碎,纠纠缠缠,凌乱地让她闭不上眼。
再不说就晚了。
她回想起和邹屠一起在妖洞里,问他定亲的事,那时候到底从哪借来的勇气,还是勇气这种东西
都是有数的,小时候用完长大就没了?
反复想着,辗转难眠,迷迷糊糊仿佛进入梦境,她牵着邹屠的手在青碧河畔一直走,走到了尽头才发现到了悬崖峭壁,俯身望去,万丈深渊,她仓皇地向后退,猛然醒了。
吃完早饭,她跟着束止拿起木瓢陪他一起浇菜,束止惊异地看着她,见她神色淡然便没有多言,“束哥哥,若是以后走了,再也不能陪你浇菜园子了。”
束止一愣,看向一旁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的音寻,他没睁眼,只叹了一口气。
两人浇了大半个菜园子,束止忍不住开口,“玄歌,估计也就几年时间,我们不可能分开太久,
你忘了六岁那年去鞠陵于天的妖洞打野,仅仅两日,我们便受不住了。我和你舅舅都舍不得你。”
☆、山巅相遇
夕阳下的少女肌肤如雪,眼睛莹亮,整个人神采奕奕,笑道:“我知道。”
吃过午饭,她没有出去找猫顺儿他们出山玩,一个人坐在桂树上,思索该如何开口,绞尽脑汁,脑袋炸裂之时,她起身飘然落地,想到束止的书房中找些戏文来看,看看戏里的女子都是如何表白心意的,翻了半天,戏文里都是男子向女子表白心意,她颓然坐在束止平时做的太师椅上,手支着下巴,失神地望着菜园子里的白菜豆角空心菜,像临刑的犯人一样惶惶不安,不知这般过了多久,看到院中不再有日光晒着那些嫩绿的白菜豆角空心菜更加惶恐,跑出屋外,抛出灭魂剑,如一只脱弓之箭瞬间不见了踪影。
她飞得极快,穿过蒙蒙云层,看到远处隐在云雾中锥形的山巅才放下心来,太阳还未落山,那人还未离开,一切还来得及。
玄歌猛然使出全身的灵力,贴身的衣物都湿了,额头的汗珠滑到下巴,用衣袖擦干,须臾已到了山巅之前,这时候西方的日落沉沉地向下,光线越来越暗,那夕阳温柔的光却落到两个人的身上,那人一袭白衣,青丝如瀑,背对着她,而这白衣少女对面正是邹屠,那双墨色坚毅的双眸深深地锁住少女的脸,那种眼神,那种神情,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
那一瞬间,全身冒着热汗冷了,浑身冰冷。
她看着他们站在夕阳中,少年俊逸挺拔,少女亭亭玉立,微弱的光辉映着两人,像书中说的神仙眷侣。
她在想,应该过去吗?八年都没有正经打过照面,现在过去以什么身份,又要过去说什么?可如果就这样回去,白天里她可以像人一样活着,可到了晚上,如何能入眠?
她像一座千年石像,钉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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