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人? (Dilemma)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Dilemma
- 入库:04.10
“对,傅郁,”傅敛羽捧着他的脸,“郁郁葱葱的郁。”
“有一个字和你一样哎。”
“对,那是姓。”
“姓是什么?”
“就是,”傅敛羽斟酌了一下,“就是一家人。”
小孩儿又眨着眼看他,嘴巴微张着,花雨落得越发猛起来。
他蹲下身,把那铺在地上的布掀了起来,带着花和落叶一块儿飞了起来,他举着那布绕着树跑,边跑边叫:“我有名字啦!”
傅敛羽叉着手看他,只见傅郁在他面前停下来,把布裹了一身:“你好,我叫傅郁。”
“你好,我叫傅敛羽。”
男人蹲下身,和少年视线齐平,他身着白布,站在一片粉色的背景里,让他想起以前人的婚礼,新娘着一身婚纱,挽着新郎的手走进殿堂。
从前他觉得这种事情太无趣,一生太长,许诺哪里受得住时间的洗涮。
可此时此刻,他竟生出幸福的感觉来。
第五章 本章字数3033
接头人比傅敛羽想象得要来得早,在他还没完全适应傅郁那刻板的时间表前,就接到了消息,说是这场朝圣结束的时候有机会趁乱离开,过上无拘无束的生活。
无拘无束。
他看着光亮的勺子上映着的那个扭曲的脸,人模人样,有鼻子有眼,会按照一定的频率眨眼,就连鼻子都有呼吸的动作,只是做不出表情,像是制造者不了解这块似的,脑子不能控制面部神经,不管他心里想什么,泛多大的波澜,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无拘无束?
“你又在发呆了。”傅郁拿刚舔过的勺子敲他的头,“这么快就呆腻了?我可是在这儿呆了好久了。”
傅敛羽不答话,把他手里吃剩的小甜点端过来,傅郁小口吃了好一会儿还剩下的大半块蛋糕被他两口吞下,只留点渣在盘底。
“你这个人不讲道理!”
“是谁昨天晚上牙疼睡不着的?”
“那也能马上治好的。”
傅郁撇着嘴看到门外,他不爱那放进嘴里的小电钻,也讨厌牙齿被磨掉以后那股难闻的味道,闹了一个晚上,傅敛羽为了哄他听话,在整棵树上挂了小盏的灯,看起来和星星一样。
那树实际上连接着他的心情,大人们也是不想他无聊才种了这么一棵,只不过树上的花从没落得这么历害过,谢了又开,地上都被铺成了粉色。
“你要珍惜自己的身体,”傅敛羽收拾掉了桌上的碗盘,“一副没有经过任何改造,还过着旧时候生活的人类躯体已经很少见了。”
傅郁撑着手看他,嘴角带的笑有些不太真实:“是因为你没有吗?”
傅敛羽背对着他,没说话,也没别的动作。
“只是因为少见,就值得珍惜了吗?”
傅敛羽还是缄默不言,他已经开始习惯傅郁这样稀奇古怪的想法了,反正不去和他说,等一会儿就会翻篇了。
毕竟他要走了,走之前少些交流,拉开点距离,对方不至于刚尝到点甜头就要迎接过大的落差感。
直到这阵沉默持续得有些长了,他才转过身去,位置上已经没有人坐着了。
空荡荡的。
傅敛羽想,可能即使现在他能够做表情,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子来了。
外面的灯可疑地晃了晃,连带着影子也长了起来,傅敛羽没在意,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树叶的响声,一个健步冲出去,刚好把从树上掉下来的傅郁稳稳当当地接进了怀里。
小孩儿显然是有些被吓着了,过快的心跳和泛红的脸轻而易举地出卖了他,可傅郁只是冷冷地看他,像他坐在大殿里时,看着朝他下跪的朝圣者一样。
“如果你没接着我,我就摔死了,这样的身体也算好吗?”
傅敛羽看着怀里人紧抿着嘴不让自己踹气,却只让呼吸越发乱起来,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耳朵尖都红得要滴出血来。
他想起昨晚他给傅郁掰开嘴巴检查牙齿的时候,那双小手还害怕地揪住他的衣服,耳朵也是这个样子。
傅敛羽替他把头发上的树叶摘掉:“睡觉时间到了。”
没顾上对方挣扎,傅敛羽强硬地抱着他回房间,强制性地替他洗漱完毕,把人摁进床里。
傅郁自然拗不过他,就背过身不去看他。
“晚安,傅郁。”
一团黑影朝他砸过来,力道还挺大,在脑袋上弹出“叽”的一声惨叫。
他收下了这磨得都快看不请样子的橡皮鸭,就当是礼物,准备离开房间,跨出门时,却听里面传来一声闷闷的“晚安,傅敛羽”。
他轻嗯了一声,关上门后靠着门仰头看那满天繁星,每一颗都是一个亮度的,假得明显,傅郁却开心得不得了,鼓着掌赤着脚围着树转。
他扣着自己的手,试图让那悸动停止下来。
可他一闭眼一睁眼,全是那人的笑脸,白天和夜晚像是割裂的,太阳一落山,高高在上的信使就“噗”得消失了,那个又顽劣又温顺,又幼稚又古灵精怪的傅郁就跑了出来,叫他招架无能。
傅敛羽在门外站了整整一个晚上,背后就是那睡不安稳的小家伙,入睡前还是个不理人的姿势,这会儿都有半条腿伸出床外来了。
这里的夜晚过于安静安静,他都能听得清傅郁睡觉时的呼吸声,从前他以为所谓信使就是一场骗局,坐在神殿上的人是个圈养在山顶的孩子,哪懂人类的悲喜,现在才知道,他背后的生命是如此鲜活而丰富。
让他又羡慕,又欢喜。
晨光熹微,起床的消息又显示在了屏幕上,傅敛羽缓缓推门,傅郁还没醒,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阴影,不安分的脚丫子露在了外面。
傅敛羽没像平时那样去揪耳朵,而是扣住了对方的脚踝,却不想手还没完全收紧,那只脚就倏得缩了回去,傅郁也直起身来。
“你,你做什么?”
傅敛羽眯眼,原来脚踝是小家伙敏感的地方,碰不得的。
“起床了,信使大人。”
床上的小家伙这才后知后觉地克制住面部表情来,可手还僵硬地卷着被子裹在胸前,更别提脸上不自然的潮红,不像是清冷的样子,倒是有点让人遐想联翩。
“你别碰我。”
男孩瞪着他,自己从另一边跳下床去,有一边的裤腿卷了起来,露出笔直细白的小腿来,脚踝透着粉,脚趾蜷缩着站在地上。
察觉到傅敛羽的目光,他踢了两下脚把裤腿弄了下去,再踮脚去换衣服,大概是从没自己动过手的缘故,繁复的衣服套得有些吃力,差点儿没站稳。
傅敛羽觉得自己大概是鬼迷了心窍,一个不经意的举动把只属于他的傅郁在大早上给放了出来,他还不想做任何补救的措施,目光勾勒着少年青涩的身体曲线,呼吸都急促起来。
直到傅郁实在是搞不定头饰的时候,傅敛羽才走过去帮他扶正了,而对方也恢复了惯常的感觉,没看他一眼,只是抬着脚,等着傅敛羽给他穿鞋。
“最后一天了。”
傅敛羽说着,正准备去扶傅郁,却被拒绝了,少年站起来,冷漠地平视着前方,一步步独自走出门外,走进外面的花雨里。
树上的灯还亮着,只是白天的光遮掉了它们的光芒,显得苍白无力起来。
傅敛羽看了一眼,跟上了前面人的脚步。
一切照旧,只是最后一天的人确实是比前几天要多了,那些没得到祝福的人们全拼着这最后一天,否则又要等上三个月。
傅敛羽跟着信使上了座椅,在要替他锁上镣铐时,却被对方抓住了手。
“我不想要这个。”少年抬起眸来,眼角是没褪去的红,“我疼。”
傅敛羽没答应,但也没动,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头饰上的挂坠因为佩戴者的动静而碰撞出清响,带着体温的额头抵在他胸前,传出来的声音又委屈又绵软:“傅敛羽,拜托你了。”
傅敛羽扶着怀里人的肩膀,让他坐正了,把弄乱的头发摆弄好,再抹了抹他的眼角:“好,不锁这个。”
铜铃已经敲响,该是傅敛羽走的时候了,他看着那孩子坐在那儿,流苏垂下来遮住了勾人的眼,好让他少留念一点。
只是那双不安分的手伸了出来,很小,他一手能包两只,指甲圆圆的,指节带粉,在空气里抓着什么,傅敛羽脚步一滞,弹了弹他的指尖,却被勾住了小拇指:“谢谢你,傅敛羽。”
幕布拉开,殿里只由蜡烛照明,台下黑压压的气氛让人感到窒息,傅敛羽走的时候都不敢回头,怕自己一转头就走不动了。
可他不能丢下这次机会,他千方百计让自己脱身出来,不是为了到另外一个囚禁人的地方的。何况留在这儿有什么意义呢,那个信使最多再活个四五年,就会因为失去这样富足的供给而迅速衰败。
没有一任信使能活过20岁,他们是花期短暂的生命,只把最娇嫩的时光留下。
他身后的那个人,也不例外。
走之前他又看了眼院子中央的那棵大树,枝头粉色的小花开了又落,他走近去,那香味让他联想到傅郁在他耳边说话,小嘴一张一合,嘴唇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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