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齐钰锦再紧张一些,如若她没有这般快便放松身心,定能发现如今顾莞莞这平常过了头的不寻常。
齐钰锦立马去了管务府,派人快马加鞭去了江谭城、峻峡城差人接应李通的人,又亲自点了人马在万巴城接应。
管务府这夜又是灯火通明。
骑卫将军司马梓一脸兴奋,声音慷锵有力,“如今我军万事俱备,就连这东风都来了。末将请命,带军直捣长都城。”
要说这么多年,齐家军受朝廷轻视,从一开始的官职不算官职,俸禄没有俸禄,还是老齐王胆量够大。人家不给的,咱们便自个有,啥也不求人。自此,这西北三城便成了一个第三小国一般的存在,跟朝廷也成了明显的对立。这三城的户籍在别的城,都是跟那别国的人一样,被官府瞧不起,被轻待。
能吸引众多百姓过来,那全然是齐王府仁厚,待民如子,没有满街的权贵子弟为非作歹,百姓赋税轻,生活压力小。良禽择木而栖罢了。
女骑卫将军柳清云也赞同,“太后把持朝政多年,朝廷中皆是些奸滑之人,只任用听话的臣子,朝廷早已腐朽不堪。近年来因受了冤情,或是被权贵人家逼的没法子,来西北避难的人越来越多。还有许多苦不堪言的百姓没有门路能过得来的。王爷,还请尽快下令。”
这西北三城打开大门欢迎百姓进来,可要离开他原本的城,何止要经过三道关门。都得扒层皮才能离得了。
如今他们手上拿着先帝的亲笔字迹,要名正言顺再简单不过。
然,大小将军轮番说着再正常不过的理由,齐钰锦都未下这个令。
天明之时,众人散去,齐钰锦抬脚去了司院。
这回她让人在牢中摆了桌酒,敬了赵益一杯。
赵益倒像是想通了什么,没有疯癫,眼中毫无惧意,只是淡定的犹如他还在宫中之时,细品一口酒,还吧唧一下,叹了声好酒。
先帝遗诏一事,齐钰锦毫无隐瞒的说了出来,并将顾通商一家当年的变故也说的清清楚楚。
临了她又说了一句,“然,我已不可能放你走了。”语气颇有些无奈。
这话再明了不过,两人心知肚明,这是在说,之前的交易作废了,她齐钰锦有了遗诏已经不需要他这个废帝的讨伐信了,也就没了他的活路了。
“做了皇帝后,你还会留着表妹吗?”赵益轻哼了声,“你做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帝位,待你登上那位子后,知晓你的大逆不道,亲眼看过你这不堪的过往,这样的女人你还会留在身边好生对待吗?”
齐钰锦笑出了声,一杯酒下肚,“你是不是觉得,我狼子野心,谋划多年,囚了皇帝,利用了自己的妻子,从她手上骗来了遗诏,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造反。”猛的捧起那一坛酒,直对着猛喝几大口,酒坛子嘭的摔在桌上,“你们是不是都这样认为。”
春日的清晨凉的很,齐钰锦已经许久没同人喝的这般多了。脑袋晕晕乎乎的,耳边响起的事赵益的轻笑。
“呵,这不就是事实。”
齐钰锦没再说话,只是一言不发的与赵益将剩余的三坛子酒喝了个精光。临走前才说了句。
“我会待她,如珠如宝。”
是啊,这天下人有多少人心里会这般想。再是名正言顺,可改朝换面哪里有什么不得已为之。怎么别人没有不得已的上了位呢。
顾莞莞她,是不是也会这样想自己。
不知是喝多了还是一夜未睡,到了王府前,齐钰锦一脚摔在了府门前。压根没反应过来的孟有忆目瞪口呆。
守门的人也先是愣了好一会儿,一行人才手忙脚乱的去扶人。
天刚亮不久,只有些扫撒的下人,见状一个个不淡定起来,吵到了一向早起的老王妃,这才喊了轩辕大夫过来。
顾莞莞赶过来的时候,正瞧见齐钰锦在那儿说着自己没事。
轩辕大夫看了后,也只说是王爷喝的醉了,睡一觉就好了。
孟有忆赶紧说:“那我送王爷回房去睡吧。”
齐钰锦又是连连摆手,“不必,我就在这儿睡了,你们都退下吧。”
老王妃这暴脾气,“大早上的喝酒便罢了,还闹得满府鸡飞狗跳。”转身要走,看到顾莞莞,语气便弱了,一张笑脸对上,“女儿媳妇来了啊,那我就先回了。”给了齐钰锦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顾莞莞将人送到门口,再回来,房中便剩下孟有忆一人在守着。
“孟小将军也回房歇息吧。”
一室寂静,边上的铜盘中冒着热气。
轻叹了口气,顾莞莞坐在床沿上,从热水中拧了帕子,替齐钰锦轻轻擦拭着。
热帕子拂过额头,酒气上头,齐钰锦身上热的很。她一把抓住顾莞莞的手,按住不让动。
她其实脑子清醒的很,就是到了府门前蹋上台阶之时突的头重脚轻拌着了。
她一点事没有,要不是下人大惊小怪,母亲和莞莞都不会被惊动。
齐钰锦半靠着床榻,仰着头,带着讨好喊了声:“莞莞。”
“这客房就这样舒服?舒服的王爷连房都不愿回了?”顾莞莞抽回自己的手,在铜盘洗着帕子。
正注意着自己身上的酒气,就怕冲着了莞莞。听了这话齐钰锦可不敢认,“我是怕吵着莞莞。”
她眸光柔的要化成水。顾莞莞想,齐钰锦这样的人温柔起来能要人命,哪个人会忍心责怪她。
这在戏文中都出现过的英雄人物,就用着一副非你不可的深情眼神看着你,谁能不沦陷。
“没你在身边,我又怎睡的安稳。”软了语气,拧好的帕子又挨上齐钰锦的额。
齐钰锦一动,下一瞬,手中的帕子便被抽走甩至一旁,手被温热所包裹,被一股力拉着往下,唇被咬住。
有些用力,甚至能感觉到一丝痛意。这痛意也不过一瞬,便又换成了软肉吸/吮。
来势汹汹,又柔情似水。终是呼吸不顺,顾莞莞推着人想汲得一口新鲜气,却被用力的胳膊箍着,她本能的捶打,换来一口长气,人却被按倒了床榻上。
莞莞,莞莞,本王的莞莞。
她撑在顾莞莞上方,一声声带着讨好祈求的唤她。
是在求些什么,求顾莞莞能不像旁人那样,误会她狼子野心,误会她在利用自己的王妃。甚至生怕对方会觉得,景帝当初会出长都城,是不是也是自己这个乱臣贼子故意引/诱。
可她又什么都问不出口,问什么都显得刻意了。
她只得圈着她,一口一口亲着她,身心真切感受着她属于自己的。
难得的,大早上的,顾莞莞便也由着胡闹了。闹到了净室,又闹回了床榻。顾莞莞颇觉得这人想要将自己吞入腹中。
齐钰锦贪婪的汲取着,脑中闪现的却是顾莞莞冷言冷语的模样。
她便更加卖力了。
谁能信她,若不是赵益觊觎了自己的心尖宝贝,她压根不会推了朝廷。
谁又能信她,朝廷多年的暗杀她从未在心中记仇,然前世赵益那句“表妹为了我才会委身嫁给你”她永生记得。
她齐钰锦囚了皇帝,不过就是生怕有一日,她的宝贝不再属于她一个人。
第72章
齐王府的年轻主人这一日过了回黑白颠倒的日子, 日头正高的时候睡的香, 半夜天凉, 齐钰锦和顾莞莞躺在床榻上,一个比一个精神。
顾莞莞伸手便从床头拿了自己未看完的书,这会儿倒是万分庆幸, 这人胡闹时还惦记着使上她那手脚无痕的本事,将自己带回房了。
侧躺着,撑着脑袋,齐钰锦看着身侧人手执卷书, 眼眉带着疲色,柔意尽显无疑,是这般好看。特别是那双细手, 看着很白很细,骨节分明, 摸着又很软。
果然书比自己更有意思,盯了这般久也不见被搭理一下。
作乱心起,齐钰锦伸手将书抽走,举得高高的, 等着顾莞莞趴她身上来抢。
谁知顾莞莞只是斜她一眼,便闭上眼养神。
毫无存在感的齐钰锦:……
她将书卷放下,大拇指与食指捏上那寝被下白色布料,“莞莞,陪我说说话。”说着人也抱了过去,整个人扒在莞莞身上。
顾莞莞睁开眼, 推了推她,“行,正好我也有事儿要与王爷说。”
突然很不想说话的齐钰锦瞥了瞥嘴,半坐了起来。天知道她只是想与莞莞说些卿卿我我的,而不是要与她说甚正经事。
“过两日,我便动身了。”顾莞莞看了对方突冷的脸,心中不忍,又解释了两句,“太后来信,本该就动身的,因着通叔这封信没等来,我便不安心走,如今我在这儿与在长都城,已经没什么两样,太后的懿旨也来了,不去也不行了。”
她能做的,已经都做完了。外祖一家还在太后手上,她也不得不去了。
齐钰锦听了这解释,一口老血哽在胸口。什么叫在这儿与在长都城无异,难不成她是因着粮食才会留莞莞在王府的吗?莞莞她怎么就不想想,离了她自己会有多想她,她在敌人那里,自己又有多担忧她。
这么一句解释,倒像是把她二□□妻情分说的跟比之朋友还不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