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又有些自我好笑,可真是半分委屈都受不得,更何况这连委屈都不算呀。
另一头泡在热水中的齐钰锦磨磨蹭蹭的,也总算起了身。
她已做好心理准备,这消息于莞莞而言本就是喜讯,莞莞盼了许久,心中满满的期待,现在总算是有了结果。
可只要一想到她的莞莞一人在那吃人的宫中长大,自小便经受失去所有家人的伤痛,这本是能将伤痛减少的。当初莞莞本是应该也跟着义兄来到万巴城的,那样自己便能自小就护着莞莞长大,也不会有那赵益什么事。她与莞莞更加不会经历前世那一遭。
然这世上没有如果假使一说,该遭受的不该经历也都这么过来了,如今也只能将实话告诉莞莞,大喜大悲均有自个在旁陪着就是。
谁能想自己的义兄便是莞莞的亲兄长呢,算起来,义兄也便是她齐钰锦的大舅子?
她想着自己老爹,又有些气闷。自小将这事儿瞒着她便也是了,莞莞都嫁与自己这般久了,还是没开口,要不是这回轩辕前辈比前世提前不少时间出现,看出了莞莞的病症,怕是还瞒着。
她可还记得,前世她与莞莞即便是走到最后一步,咽气前都没晓得这真相。
偏偏谁都有苦衷,谁都有思量,谁也怪不了谁。到头来,只她的小心肝宝受尽了苦楚。
想通了回房便是一瞬间的事了。
齐钰锦一见顾莞莞正坐在床榻上望着自己,有一瞬的失神。那感觉好似自己被看透了心有隐瞒似的。
“怎,怎么了?”被盯着的齐钰锦话都不顺了。
顾莞莞只着了白色里衣坐着,房中烧的暖和,只是刚跑到房门口,手还有些凉。她下了床榻,拉过齐钰锦的手,“王爷这几日累着了,赶紧歇下吧。”
齐钰锦反手将顾莞莞的双手捂进手心,忘记了别扭,只是皱着眉将手心的小巴掌贴上自己的脸,“莞莞怎还未睡下?手也这般凉,你忘了轩辕前辈说的了?”
她温言温语,顾莞莞的心便暖和起来,又立时反应过来,她果真是只习惯王爷这样体贴自己的模样。
刚才王爷不过是回房未第一时间到自己身边来,她便隐约不悦,现在王爷过来碰了碰自己,心中便觉暖暖的,舒服极了。
如今她顾莞莞还真像那酸腐书生写的,为一人忧,为一人喜了。
“莞莞想着,左右王爷也回来了,便等着与王爷一起。”
齐钰锦拉着顾莞莞入了寝被中,两人面对面侧躺着。她将顾莞莞那有些发凉的脚夹住替她取暖,又将顾莞莞的手贴在自己后腰上暖和,才安心的与人说起话来。
“以后莫要等我,便是不睡也要在被子里躺好,可知晓?”
顾莞莞心情不错的点头应下,乖巧的样子让齐钰锦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唇。
齐钰锦又瞧着顾莞莞好一会儿,才伸手将人拉过,搂着让顾莞莞的脑袋躺在自己身上,将自己身上的暖意毫无距离的传过去。
只要想到轩辕前辈说的,莞莞的身子只要受了寒便会只觉骨头都是冷的,她就心疼的不行,恨不得将自己身上体温都给她的莞莞,又想到莞莞自年幼便孤身一人,她的心就闷疼的很。
凑过去唇如羽毛般划过顾莞莞的眼角,以自己无声的亲昵来安慰。又安安静静的瞧着顾莞莞,她的心上人,怎么看都是喜欢的不得了。
做好了准备,下好了决心,“莞莞可还记得幼时你的兄长是何模样?”想来想去,这事儿终究还是要说的。
不然几天后,义兄出现,怕是对莞莞的刺激更大。虽算得上是喜讯,可到底是太突然了。
第63章
顾莞莞以为这就是平日里两人话家常, 对齐钰锦的问话并未多想,只是窝在她身上, 想起了幼年时, 一家四口的相处。
幼年的顾莞莞是极爱撒娇的, 她总是顶着一张甜甜的笑脸,满府乱跑,一不留神就将娘亲最珍爱的画像给多点了一滴墨汁, 想起这是爹爹与娘亲成婚第二日替娘亲画的,娘亲珍之重之的宝物, 便怕的找上了兄长。
小顾莞莞作可怜状求着兄长, 向来依着妹妹的顾博涵不仅揽下了这桩“祸事”, 还温声细语的安慰着妹妹。
顾莞莞的嘴角便跟着那偷笑的小顾莞莞一起弯了起来, 语气尽是依恋,“兄长他,温润如玉, 在商户里长大的少年里,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爹爹曾说, 兄长定是要走仕途光耀我顾家门楣的。”又带着些遗憾, 那样好的少年,如今却不知在何处。
齐钰锦听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虽说义兄确实是难得的人才,可莞莞都未如此夸过自己呢。却也是知道现在不是吃这小味儿的时候,她斟酌着该如何将话说出口。
室内一下便安静了下来, 齐钰锦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着顾莞莞的肩。倒是顾莞莞没听见声音,狐疑的抬头看向齐钰锦。
却只见往日里会看着自己浅笑的人一脸肃色,顾莞莞想着是这最近给累着了,她身份尴尬也不好参与到齐王府与皇家的争斗里,再加上她也做不了什么。
一股子无力感涌上心头,作为齐王妃,她只一心想着自己的万巴商户,满心都是自己的私怨,她替齐钰锦,替齐王府什么都做不了。
顾莞莞抬手抚了抚齐钰锦的鬓角,又撑着爬起来凑过去在那上头落下一个轻吻。
她想,从前自己心里有些低落时,齐钰锦便是这般无声的亲昵安慰自己,如今自己也有学有样的,该是错不了的。
妻妻之间相处,也该是这样才对,你哄哄我,我哄哄你,便都知晓对方的心里有彼此。
齐钰锦却是有些茫然,外带一丝丝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鬓角。莞莞这是,主动亲近自己?
心里甜滋滋的往外冒,甜的她都快忘记义兄那事了。心里纠结着,这样好的气氛,她是不是应该不要破坏才是。
“王爷可是累了?睡吧。”顾莞莞没等到回应,便有些忧心。说完就要从齐钰锦身上下去躺好。
齐钰锦手快的拉着她的肩,一手扶上她的腰,将人整个提着压在了自己身上。
她看着顾莞莞,眼神认真,“莞莞的兄长有些消息了。”
终于还是说出口了,齐钰锦早已从吐槽亲爹到满心担忧莞莞会不会刺激过大。
在这世间,就是有这么一个人,你捧在手心都怕摔了。
顾莞莞脑子有一瞬的空白,很快便从齐钰锦那眼神中反应过来,撑着坐了起来,“王爷可是说真?”虽是这么问,心里却是已经有了光。
她知晓,王爷能说出来的,那定是很准确的消息了。
齐钰锦跟着坐起,将顾莞莞的手握进手心,轻轻捏了捏,才说道,“义兄过两日便回,你便能见着兄长了。”
她紧盯着顾莞莞,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动作,她看见的是顾莞莞的笑,是她的开心。
齐钰锦便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
顾莞莞有些不知所措,“这么说来兄长是在江谭城参的军了?他如今可还好?是否娶妻了?过两日义兄是会带着他一块来府中的吧?”她高兴,又有些激动,想知道的太多,问的便也多了。
齐钰锦见她高兴,面上笑意也不减,“莞莞也是知晓的,我有一义兄,足智多谋,自小便是跟着齐家军的老军师耳濡目染长大的,如今更是我齐家军不可或缺的军师,他便是你的兄长顾博涵。”
顾莞莞完完全全的愣住了,只觉齐钰锦怎么也会在这事上玩笑了,她明知自己有多在意的。
可心中却依旧隐隐带着希望,“王爷勿要作弄莞莞了,还是快些将我兄长的情况告知我吧。”
齐钰锦:……她就知晓,自个都觉得这事过于荒谬了,更何况是莞莞呢。
然这事儿又是真的,“我怎忍心作弄你,这事儿,是真的。”
顾莞莞拧着眉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开口,“可我分明记得母亲说过的,义兄二十七,而我兄长,如今也不过二十三才是。”
她对这位义兄知晓的不多,前世在齐王府待了五年,然那位义兄一直守在江谭城,并未回过齐王府,只依稀晓得跟了老齐王的姓,是比齐钰锦大了两岁,至今未成婚,是个有勇有谋的人物,多次将江谭城边上小国的侵略赶跑,多的便也不知了。
她一个外来的女子,也不好多打听府里未成婚的男子,更何况从前她对这位义兄最多只是钦佩他的本事罢了。
齐钰锦将人半抱着,“那是父亲为了避人耳目,将他的身份都弄了一个假的,他就是你的兄长,他当初来齐王府的时候便就看着比同龄人瘦弱,实则本就是报大了几岁的。”
顾莞莞好一会儿说不出来话来,突的脑子一痛,她推开齐钰锦,眼中透着失望,“如若义兄便是我兄长,那王爷这些年,是一直都在骗我吗?”
所以答应替我在齐家军里找兄长都是在装模作样?所以,哪怕她们一起经历了生死,却依旧隐瞒了她这般在意的事吗?
齐钰锦只看见了顾莞莞眼中的失望责怪,心底一片冰凉,而后涌起的是更大的失望以及胸口闷闷的钝痛感。
她想出口质问,又觉得憋得慌。一个人下意识第一反应便是怀疑,她还需要解释些什么吗?还有这个必要吗?她一丁点都不被眼前这个女人信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