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齐王便是齐钰锦的祖父, 他出身世家,年轻时喜好在外游荡,结交各路侠义人士, 后娶妻定了心, 一路官拜兵部尚书,却因得罪了当时的贵妃娘家,被打发去了这穷乡僻壤的地儿瞧瞧那战乱的消息是真是假。
这老老齐王一去便发现情况比朝廷看到的折子还严重。这万巴城以及与它相近的江谭城、峻峡城闹起了饥荒,邻国更是趁机作乱,每天都有许多人在饿死战死, 老老齐王便赶忙派人快马加鞭向朝廷要赈灾粮要将士。
万万没想到得到的却是朝廷要他赶紧回长都城,不再管西北三城的百姓这样的旨意。
那是老老齐王第一次抗旨不尊,他的本家得到消息又见着皇帝的龙颜大怒后,第一时间与他分了家,甚至他的妻儿也被赶出长都城当时的齐家府邸。
西北三城缺粮缺将士,老老齐王便拿了自己分到的那点家当还舔着脸要了自己妻子的嫁妆,寻求富商的帮助,又每日游说当地百姓,就地招兵,组建军队。
因当时死的人过多,招兵时不限男女,不限年龄,后仗打赢了,又在老老齐王的各项新政下,百姓朝着安定的方向走,当年上战场的男人女人也是论功行赏。
这才有了现在西北三城女人地位与男人无二的境况,也就有了现在万巴城管务府的比武台子上,有女将士上台参加比武的。
顾莞莞是第一次见着女子这般厉害的,她坐在椅子上两眼望着台上,就连那甜滋滋的葡萄都忘了吃。
眼里的崇拜惊讶是毫无遮掩,甚至还有些羡慕。
她想到自己平日里多跑两步都会喘气受不了,更别说这样能够一拳过去还带起一阵风,前头那两位还拿起了剑挥舞。
这副身子是她与生俱来的,小时候还好,身子单薄但有母亲时时看顾,体弱却未生过了不得的大病,只是八岁那场意外后的那场大病,好似那翻地的马车也压垮了她的身子,每年总是会有那么几次十来日病的起不来床的。
所以她对这些保家卫国的女将士既是佩服又是羡慕。
白二瞧着王妃这模样,便笑着道:“王妃可也是想上去比划比划?”
比划肯定是不可能比划的,只是白二瞧着王妃很喜欢看的样子,打趣了一句。
顾莞莞惋惜摇着头,“我哪儿行。”
齐钰锦的视线一直就在身边人上,她那眼里的羡慕是瞧的真真,要是旁的她定要依着她,可这实在是危险。
要让自己娇弱的妻上去与那些拳脚无眼五大三粗的女人比武,她想都不敢想。
可瞧着这模样,她又可心疼的很,“要不回了房,我与莞莞比试一番?”齐钰锦试着提议道。
只要她亲自来的话,定然不会伤到莞莞,她就好好挨两下打就成了。再说莞莞那双小手的力气,拍在她身上,跟莞莞摸她又有何异。
顾莞莞瞟了她一眼,“王爷可真好意思提,明知道我不会武。”
她这句娇嗔的语气,把齐钰锦惹的又想抱抱她。
最好是抱在怀里狠狠亲亲她,再把她这样那样,待她求饶才行。
想起来听她求饶的声音那还是前世的事了,那感觉可真是过多久都忘不掉。
齐钰锦瞧着她那有些干的唇,给她递过去茶杯,口中说着:“莞莞要是想学,我便教你。”
嗯,手把手教的那种。
这一听,顾莞莞还真有些心动。她虽有一副柔弱的身子,可她却有一颗潇洒的心。因着在宫里头长大的原因,她非常向往自由,甚至重生回来后,她更加想要离开齐王府,不愿将自己的下半辈子耗在府邸中。
她觉得她最自在的时候,便是做宋书生的时候,她成了一个商人,一个行动自由的商人。
但考虑到自己的身子,还是摇头拒绝了。
她喝着茶,眼眸往下暗了暗,又继续看着台上了。
此时已经有新的将士上台了,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与上一场赢了的女将士比剑。
顾莞莞瞧着这将士看着就差不多是兄长的年纪,便仔细想着记忆中爹爹的长相,看这台上的男子长得像不像爹娘。
那男子是个小眼睛,颧骨高高的,没有一点像爹娘的,她便失望了。
她又闭上眼,想了一下自己死前听见的那句声音,又仔细想了想,依旧是没有看清那男子的长相。
只记得那嗓音低沉,喊她妹妹的时候如涓涓流水声。
台上传来一声,“承让。”
顾莞莞彻底失望了,这一个不是。但又马上打起精神,注意着下一个。
一旁的齐钰锦想说两句话都找不到缝,她真切的感受到受冷遇的自己有多可怜。
莞莞压根不想搭理她,自己在她心里没有多少分量,莞莞除了想离开自己,还尽会把自己往不好的方面想。自己多缠着她两天,她便觉得自己不务正业。自己想争取与她相处的机会,又不想被说不务正业,便下令在练兵场打擂台,可莞莞全程都在看擂台,根本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齐钰锦有些挫败,她想着自己究竟哪里错了,分明都是按着小将军们的建议来的,怎么他们就都过的有滋有味有人疼的。
除了齐王与她的王妃坐在台下,还有不少将军也坐在台下看着的。
特别是佐将军们,他们借着这机会看看小将军里有没有能人,他们也好提拔到自己麾下的。
佐将军就比较大了,他们是小将军的直接上封,除了上头的四大骑卫将军,将军官职里头就属他们权力大。
坐在齐钰锦身后的骑卫将军司马梓是个伶俐人,他早就听说王爷最近是想讨好自己的小王妃,又见王爷现在的模样,成亲十几载的他自然是明白现在什么情况,便悄悄往前探着身体,凑在齐钰锦一边,“王爷,王妃瞧着不会武,要不您去挑一匹小马教教王妃骑马?”
齐钰锦转头,麻木盯着司马梓,大家都是一起上战场过命的交情,上了战场她肯定信司马梓的话,可现在这话,她倒是不敢轻易信了。
毕竟,她按着小将军那些建议收效甚微呀。
两人那是认识了小半辈子了,司马梓肯定是一眼就从那冷漠的眼中看出了齐钰锦的不相信,他立马拍着胸脯保证,“王爷忘了,我夫人可也是娇娇女。”
齐钰锦想了想,有几次遇着司马梓的夫人来给他送汤,瞧着是个娇弱的,竟会经常主动来着管务府送汤,那就再信一次?
她挥手让司马梓回去坐着,自己个便亲手替顾莞莞那正好空了的茶杯倒满,还殷勤的递到顾莞莞眼前。
她们两身后离的最近坐着的便是四大骑卫将军,此时瞧了他们的冷面王爷这副模样,那张冷脸竟然不见了,还挂上了浅笑,要不是这个浅笑,他们都快要忘了他们的王爷也是个五官端正的女子。
顿时其余三个骑卫将军便凑到司马梓跟前,想要问出刚才司马梓跟王爷说了什么,那一张张的八卦脸,可丝毫不像让羌毗国和塔尔索国闻风丧胆的四匹黑狼。
顾莞莞瞧着那杯茶冒着热气,她刚才喝了一杯,本不想再喝了,可瞧着齐钰锦那张讨好的脸,还是道了谢接过,轻抿了一口。
齐钰锦满意极了,便又提议道:“我幼时的战马年纪大了后,找回了一匹母马,生了一匹小白马,通体雪白,性子温顺,莞莞可想要学骑马?”又怕她没甚兴趣,紧接着又说了一句:“马儿会带着你奔跑,是很有意思的。”
顾莞莞语塞,这个齐钰锦又要作什么,“难道王爷忘了?那日王爷带我回万巴城,我便给伤着了。”
齐钰锦当然记得,那日她为了听顾莞莞的话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便是让马儿飞奔着前行的,她的双腿可不就伤着了。
她想了想那白马,心下有了衡量,温声劝了一句,“莞莞放心,这马儿绝对温顺,不会跑得快,只骑一会儿,不会伤着的。”
莞莞的肌肤娇嫩,是很容易伤着的,往常她稍微用些力吻莞莞,身上都会留下许多痕迹。
可她是在马上长大的,她能掌控好。此时她更想莞莞跟着她学骑马了,这是她擅长之事,她想要莞莞看到自己的厉害。
而不是惦记着长都城那些没用的人。
顾莞莞还惦记着要找哥哥呢,自然不想离开这儿,可瞧着齐钰锦的模样,又不忍心直接拒绝,便也柔了声音,“王爷,莞莞怕疼。”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她分明只是想自己的嗓音不要生硬,怕伤了齐钰锦的好意,便刻意放柔了自己的声音。可为何说出来是这样的,好似自己在撒娇似的。
顾莞莞顿时脸热,不敢看齐钰锦的眼神,将视线转向台上,却是没先前那样认真了。
齐钰锦也有些懵,还有些不可置信,刚才莞莞可是在向她撒娇呢。
她一听这撒娇的声音,心顿时软的不像话,恨不得将他抱着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她永远都在自己面前撒娇。
她看着顾莞莞的侧脸,压根忍不住,抓起她离自己近的那只小手握在手心,轻声哄着,“莞莞不疼,我不会让莞莞疼的。”
把她捧在心里都不够,怎么会舍得让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