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将肩上的展轻柔的放下,感知到身体落地他想要开口,却不可控的咳嗽几声,随后鲜血沾染衣袖,只是哪怕如此他依旧伸手拉住琉的衣角,试图站起表达自己的看法。
“伤患就要老老实实的呆在墙角,要不然会给人带来不小的麻烦,何况你现在不是伤患,充其量只是个喘气的尸体。”琉一手扶着头脸上的笑容分外明亮,他明白展宇的意思,只是展宇的状态不容许他继续胡来。
展宇也深知这一点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心中随领了琉的好意,言语却丝毫不打算轻饶对方,仰头靠在身后的石壁上,对着前面的黑袍人开口道“给我留一口气,我要送他一刀。”
周围的黑袍人没有回应他的话语,只是步履间逐渐靠近,琉的脸色略显难看,只是哪怕再如此他依旧没忘控诉展宇的粗暴“别这样,这听起来可一点都不像玩笑。”
话语未等落下,身形便向前滑行,刀剑随风而至,鲜血留下一条轨迹,他缓步来到柒的身旁,看着对方的面孔道“见你活着真好,这样我就有机会亲手送你离开。”
柒对他的话语未做反应,这人想取自己的性命不是一两天,何况现在比起应对他,柒更需要铲除面前的障碍。
十几人将两人包裹,虽然这场战斗在数量上他们不占任何优势,但童年的相伴使得他们对彼此更为了解,配合也更为默契,尽管对他们而言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当年的那件事我很抱歉。”柒开口道,而琉却笑着开口道“怎么会呢,那么久我早就忘记了,何况如果你真的打算补偿我的话不如…去死吧。”
柒见此静默不语,直直的看向面前的敌人,记忆飘向远方,对此无奈的笑了一声,这回答他早就知道。
幼年的他们也曾是平常的兄弟,直到噩耗降临,母亲死去抚养权移交给了他们从未见过的父亲。
那是一个可怕的男人,他年少被视为天才,中年却沦为平庸,因而对这现实分外不满,久而久之酗·酒成性,哪怕一个星期也只回家两次,而这两次便成了兄弟二人的梦魇。
男人每次回家便考验两人的功课,稍差的人免不了一顿毒打,幸运的是他按照一个既定轮回更换考验内容,因而两人才勉强过活,不至于一人总是受伤,可偶尔也会出差错,如果一人对接连两科目都不擅长,他将面临丧命的风险。
为了解决这种问题,年幼他们想到了一个‘好方法’,那便是轮番受过,这样两人便都有喘息的机会,一直以来他们也是如此熬过那无数的夜晚。
直到一日那人回到家中醉的格外厉害,他像往常一样考验两兄弟,那日轮到柒受过,但男人可怕的模样吓坏了柒,他破坏了约定,而代价便是琉几乎为此丢了性命。
随之事情便走向失控,两人都拼命做到最好,并衷心地祈祷对方能够死去,这样便再也没有胜负输赢,其中的一者也许能幸运的活下去,不至于如此胆战心惊。
柒看着面前和自己相似的脸,知晓有些东西不可挽回,儿时互相伤害的记忆已然留在脑海深处,那些过往的敌视没办法轻易抹平,时至今日他们间除了相互伤害已没有别的相处之道,竟然如此唯有将这比较贯彻下去才不至于相对无言。
“我会活得比你久,你信不信?”柒开口道,而琉对此只是轻蔑的一笑道“你从小受的伤可比我要多得多。”话语透出一种苦涩,但他们间确实只有这点可供回忆。
攻击彼此相对,两人穿梭在众人之间,他们像孩童般逞强,无论受到再可怕的攻击,无论被伤到哪里都要表现的若无其事,并对那与自己相似的另一人投以嘲笑。
只是哪怕如此他们依旧以后背相托,因为说到底他们还是流着一样血,红色的雨从上方落下,破碎的废墟上两人无声的表演着,一种难言的默契与情感使他们紧密相连。
远处的一破碎的建筑中,云霜躺在床上额头满是汗水,他身旁的男人对此报以疑惑的视线,按道理那药物应该即刻见效,但现在看来似乎少年身体中有另一种力量再和它抗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云霜的情况正趋于稳定,那药剂的力量占了上风,身体的主人好似噩梦惊醒般颤抖了一下,缓缓的睁开了眼。
眼球在眼眶中轻微的转动,面前的光亮让他无所适从,过往的一幕幕滑过脑海,他静静的看着天棚,直至许久开口道“谢谢。”虽然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但云霜明白是这人救了自己的性命。
“不用谢我,也不用感谢你的父亲,是你自己争取到了这活下去的机会。”男人本是不打算留下云霜的性命,但云霜表现对生的眷恋让他动摇,很难想象在末日竟然还有人对活着有如此强大的执念。
“我的父亲吗?”看着天棚默默开口,对于这名称所代表的人他谈不上熟悉,哪怕努力在脑海中搜寻也唤醒不了些许记忆。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云霜下意识的开口,随后才意识到这话语有多么好笑,本该是最亲近的人如今却在向一个外人询问这无聊的问题。
但男人并未诧异他的话语,只是回忆道“我始终记得那夜的景象,他坐在篝火旁光照耀着他的脸,我们皆知自己免不了燃烧殆尽,唯有他在那最后的那刻依旧闪耀,他像个傻子般讲着自己的儿子,说他小巧可爱像个精灵。”
云霜想要吐槽这诡异的形容,但男人的下一句,和随之投射的目光让他的眉头紧皱。
他说“也正是因为有那个精灵的庇佑,在那此任务众人中唯有他活了下来。”
唯有他,云霜意识到这话语的沉重,随之看向那人,只见他将视线看向远方说“没错,唯有他,我们所有人都死过一次,而现在你同我们也不例外。”
第90章 事件的由来
指尖触及脖颈,那里的肌肤白皙平滑无半分伤痕,若不是那绝望的窒息和沉陷黑暗的可怕记忆回映在脑海,云霜绝不会认为自己已然死过一次,毕竟心跳声依旧响在耳畔。
“这是怎么回事。”云霜不解,他从未遇过这么出离想象的事,没有人告诉他一个死人竟然如此还能坐着和另一人交谈着。
看出云霜的诧异,坐在他身旁的男人开口到“你的死毋庸置疑,但你你得以活着不是因为神迹,而是源于我手中的一种药剂,是它使你死而复生。”男人面无表情的说着,看向云霜的眼神如此悲伤,好似做了什么无可挽回的错事。
他缓缓靠向身后的断墙,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云霜总觉得他的脸色比过去更加苍白,那苍白隐隐的透着一种死气。
云霜低头看向手心,口中喃喃道“死而复生。”这是一个好词,谁都不会嫌弃自己多一条命,但前提是这种东西没有握在敌人手上。
少年的忧心并不出乎男人的预料,他对此只是笑了一声开口道“你无须这么紧张,说是死而复生,却也并非毫无限制,它只能换回你一次,如果你再死一次,就是有一百支药剂也无济于事,而且……。”
男人欲言又止那悲伤的神情再次浮现在脸上,显然有什么他不愿言说,那是让人难过却又无法改变的现实。
云霜看向自己的手腕,只见在静脉注射处墨绿色痕迹如同树杈般蔓延至整个手肘,那狰狞的线条绝谈不上好看,但不知因何云霜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自己的生命与之相连。
“世间万物大都是等价交换,获得的同时也将付出代价,对于这点我早已知晓且有所准备,但无论代价为何我将始终对你抱有感谢,哪怕这生命只存在一天。”
云霜深知当时的情况这是唯一的选择,就算面前这放过他,其余的人也不会轻易让他活下去,那时无数的刀刃架在他的脖颈,如果不用这种方法怕是现在他已变成一滩肉泥。
话语透着一股沉静,男人见状缓缓的正过身形,看向对方的眼明白对方所言句句是真,随之说到“这药物有着严重的依赖症,他只对死亡后20分钟内的人有效,且随着注射时间越晚依赖越强。”
“依赖性。”云霜握紧拳,他深知这不是一个好词,如果是别的什么还好,偏偏是这样一种不明药剂,更可怕的是这药剂竟然握在敌人手中,这毫无疑问昭示了一个残酷的现实,那便是从今以后他可能由不得自己。
“如果没有注射会有什么结果。”云霜握紧拳询问,现在的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不知道这最坏会坏到什么境界。
两人的脸静静地对着,直至许久对方叹了一口气仰头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不知道是笑云霜还是笑自己“本是将死之人,因为药剂的作用才得以苟延残活在世间,若药剂失效我们没有道路可寻,只得回到应去的地方安眠。”
无论话语如何婉转,其中深刻的绝望却不加掩饰,会死,当这两字出现脑海之时,云霜心头一沉,只是对于这结果,他不觉有任何突兀可言。
“会死吗?”他先是有些嘲笑的开口,笑自己的结局,但随后意识到其中的不妥。“会死!”语音的末尾不断上挑,视线猛地转向那人,几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只觉那皮肤下的脉搏越发虚弱,而肌肤早已不知何时失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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