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威轻点了下头:“不好说。”
“难怪刚刚将军表情那般难看, 恐怕是已经心里有数。”
“将军不会放过对方的。”
“我自然知道,只是这罪小砚还是要受着的,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到他肚子里的孩子。”
“鬼谷子来了。”白威看到来走进来的两只鬼, 下手拉了一下吴是非,让他让开路。
鬼谷子依旧沉着一张脸,提着一个药箱, 进屋的时候, 也没看白威和吴是非一眼, 就径自走了进去。
后面跟着的楼萧然走进来道:“先生快来瞧瞧家夫人吧。”
鬼谷子在床旁的椅子上坐下,看了一眼沈砚发青的脸色, 伸手摸上沈砚的手腕。
半晌后打开药箱, 就见鬼谷子那只干巴巴的手, 在箱子里的摸了半天,最后拿起一个黑瓶子, 递给一旁的楼萧然:“兑水,给他喝。”
吴是非闻言连忙过来:“我来吧,还是。”说完就要伸手
却被鬼谷子打了下手:“只能由鬼来做,人碰不得。”
听见这话,吴是非连忙收回手:“那你快去吧。”
楼萧然兑了半碗水回来,鬼谷子伸手接过,然后喂到了沈砚的嘴里。
等看着沈砚喝下,吴是非忍不住道:“先生,这什么时候能好?”
鬼谷子看了他一眼:“等你家将军抓到凶手,找到鬼食草,自然就会好,不然的话,就等着送他归西吧。”
吴是非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转头去看白威。
白威也蹙起了眉头:“先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鬼谷子摇了摇头。
吴是非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双手祈祷状:“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将军一定要找到凶手,找到鬼食草。”
就在他祈祷的时候,就见原本躺在床上的沈砚,突然弹了起来,随后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沈砚!”白威连忙上前想要看看,可是也不知道沈砚哪里来的力气,突然跳了起来,就朝着白威扑去,好在鬼谷子一直站在旁边,手在沈砚的胳膊上一拍,就见跳起来的沈砚僵硬的倒在了床上。
可是瞪大的双眼里面满是凶相,嘴里面还啊啊的乱喊着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吴是非看着那里虽然动不了,但却一直叫着的沈砚,哪里还有平日里半点调皮的样子。
鬼谷子坐在旁边,并没有回答吴是非的问题。
而白威也是眉头紧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好在,闫宿和姜暮云这会走了进来。
进来后,吴是非才看到,姜暮云托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鬼。
鬼谷子见他们回来,就起身站了起来,目光落向地上的鬼,看向闫宿:“是她?”
“是她!”姜暮云点头,然后走到一旁,白威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鬼谷子看了一眼闫宿:“你体内灵力混乱,这几日切记不要再动用。”
闫宿点点头,坐到一旁,幽深的目光落在沈砚身上。
鬼谷子也没再多言,走到那鬼身前,蹲下来,就见那鬼突然抬起头来,面容狰狞,但模样依稀让人觉得熟悉。
吴是非心里咯噔一下,看向沈砚,随后又去看白威和姜暮云。
再然后就听到楼萧然大着嗓门道:“蝶舞,你究竟要害死多少人才甘心!”
此刻的蝶舞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啊啊的叫着,而她叫着的同时,躺在床上的沈砚也跟着啊啊叫着。
“同心蛊!”白威突然说了这一句,吴是非偏头问道:“什么事同心蛊?”
“鬼界中的同心蛊,不是真的蛊,是这鬼存了害人的心思,也对自己下的去手,以自己的心头肉为引,种道她想害的人身上,然后所施展在自己身上的痛楚,受害人也会跟着一起,是一个两败俱伤的蛊。”
鬼谷子声音冷淡的说完后,看着在他面前啊啊叫着的蝶舞:“姑娘,我不知道你和这闫府有什么过节,但你害人总是不好的,我取了你的心头血,之后就到你该去的地方吧。”
听见鬼谷子的话,蝶舞费力的挣动起来,啊啊叫着的同时,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闫宿,满眼的不甘心和痛楚。
侍女鬼这个时候突然闯了进来。
看到地上的蝶舞,侍女鬼当下就奔了过去:“蝶舞,你又做了什么,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侍女鬼眼中满是绝望,却又因为蝶舞是她唯一的妹妹而心疼不已。
“将军,求求你放过蝶舞吧,我愿意代替蝶舞,蝶舞她这么做都是因为将军啊,她一直爱着将军啊!”
“够了!”闫宿突然厉声的说完,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侍女鬼。
看着闫宿侍女鬼沉默了下来,姜暮云这个时候走过来:“蝶衣,将军带你不薄,当初收你入府也是看你可怜,并不曾想着真让你替你妹妹赎罪,这些年你怎么越发的不懂事了,你以为前尘往事,死一死就能化解了吗,蝶舞今日做下这等错事,你替她死,那我们夫人该如何,他何曾有得罪过你妹妹,更何况他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将军的骨肉,你们家当真是要把将军赶尽杀绝吗?”
“不,不是这样的,将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侍女鬼闻言连忙转头去看闫宿,脸上的绝望更甚,然而此刻的闫宿却不想再和她多费口舌。
“萧然,把她带出去。”
“是。”
一直没说话的鬼谷子,看着被拉出去的侍女鬼一眼,才道:“既然有个对你如此情深的姐姐,又何必如此呢,将军,可以动手了吗?”
“先生随时可以。”
闫宿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地上的蝶舞一眼,任凭她挣动地朝他啊啊叫着,都没有半点反应,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床上的沈砚身上。
他本就不是个多情的人,作为一名需要矫勇杀敌,冲锋陷阵的战将,他又怎么可能会是个仁慈的。
就算有,他的那点情,他的那点仁慈也只会给他想要给的人。
鬼谷子端着一个瓷碗站起来,那碗中盛着的便是蝶舞的心头血。
鬼的精气所在,失了这些精气,蝶舞自然命不久矣。
当沈砚饮下之后,他们一人一鬼身上的同心蛊自然就会化解。
闫宿看着服下后,安然睡下的沈砚,悬着的心才悄悄安了不少。
“等他再服下鬼食草,就无大碍了,只不过身子要多补一些的。”鬼谷子说完,看了一眼闫宿,眼中之意很是明显。
“我知道,多谢先生出手,让萧然送你回去。”
“不必了,等我制成药,你让他来取便是。”
说完鬼谷子提着药箱就走了。
楼萧然看了闫宿一眼,转头匆匆追了上去。
此时躺在地上的蝶舞咳了一声,挣扎地抬起头来,已经恢复了本来面无的她,看起来有些可怜。
那双清澈的眸子依旧只专注于闫宿。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我已经知道错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原谅我……为什么……就因为我负了你一次吗,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如果这个答案能让你从此放下的话,我会满足你。”闫宿转身,第一次将目光落到地上的蝶舞身上,走过去站在蝶舞面前:“我闫宿,从活着的时候,到现在,都没有爱过你,娶你,只是因为婚约不得违而已,你听懂了吗?”
“呵,呵呵,我懂了,我懂了,闫宿你的心真的好狠,咳咳,我真傻,真傻……哈哈……咳咳……”
蝶舞就那么在众人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吴是非心里有几分难受,又有几分解恨。
真是应了那一句,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们都出去吧。”闫宿转身的时候,丢下这句话,语气显得有几分疲惫。
众人退下后,闫宿上了床,抱着沈砚躺了下来。
看着沈砚苍白的脸色,闫宿伸出手细细地摸着:“对不起,因为我,又让你受苦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闫宿亲了一下沈砚的额头,将人抱进了怀里,鼻尖嗅着熟悉的味道,之前不安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沈砚,我的小砚子,愿你能快点好起来。
一行人从房里出来,吴是非叹了口气:“你说将军那句话,是不是真的?”
白威看了他一眼:“蝶舞已经消失,你现在讨论这个又有什么用。”
第四十二章
侍女鬼从房里被赶出来, 就一直跪在外面,看到他们, 侍女鬼出声问道:“夫人, 夫人可还好?”
“命是保住了,但鬼先生说身子有亏损, 要好好进补才能康复。”吴是非停下来看着她, 想着这女鬼平日里看着阴冷冷的,但对自己妹妹却很上心, 奈何那妹妹却是个痴:“你起来回去吧,将军已经休息了, 明日再过来请罪也来得及。”
“不,是我做错了事,不需要将军责罚, 我也要自己惩罚自己。”
见侍女鬼如此坚持,吴是非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道:“你那妹妹已经魂飞魄散了。”
侍女鬼身子轻颤了一下:“我知道了, 谢谢您。”
“不用如此。”吴是非没有再说什么, 转身走到楼萧然身边, 见楼萧然一脸困惑,吴是非略带几分别扭的道:“我也是看她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