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蕴养于气核的魂火,同样可被琉珠淬炼。
此回遭遇精灵,虽说有惊无险,到底让他心生紧迫。
万一哪天碰上更厉害的家伙……
就算勉强做到自保,可若对方像邪灵一样为祸作恶,怕是连阻拦的资格都没有。
既被系统赋予“鬼王”重任,他希望自己终有一天能“名副其实”。
丈余外,静坐火堆前守夜的男人,若有所感。
看向红棺。
少年额前隐约跃动着红焰,本是苍白的肤色,此时越发透明了,整个人像随时要消融一般。
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地上。
按理说,鬼王形态的少年,是没有影子的。
就算有影子,也不该是……
圆乎乎的?“圆”得还很标准。
宿桢端详了半晌。
沉浸在修炼中的人神态平静,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遂收回视线,免得惊扰了对方。
没过太久,傅藏舟就“醒”了过来。
周身之气运转了一个周天。
有了丹冥琉珠和灵石,修炼的效率确实大大提高。
以往运转鬼力,那不明显的一点生涩感,几近察觉不到了。
正待继续,忽地想起了一件事。
先前任务给的素质点,忘记加上了。
当即唤出系统。
可分配的素质点只有一点,一时有些拿不准,加强哪一个技能。
每一个都实用得很。
很快就不纠结了。因为……
傅藏舟拿出阴阳名册,惊讶地发现,这个……不知该如何归类,武器不是武器、防具不算防具的“道具”,竟也可以加点?
诧异过后,是好奇与期待。
果断将这一点素质点加了上去。
名册上飞快地闪过一道流光。
下一秒,质朴的黄色封皮,忽然有些许金灿灿的感觉,边沿忽隐忽现多了一些暗纹。
翻开。几十个名字,大多是偶遇的孤魂野鬼的。
生年卒月,籍贯死因……
还是这些信息。
加点后也没什么变化。
不由得疑惑。
指尖无意识地在书面上轻抚。
抚过某一个老鬼的名字时,原本稳定的心跳,忽是乱了好几拍。
仿佛被烫到了一般,“吓”得连忙缩回手。
傅藏舟有些惊疑不定。
刚刚……
碰到名册上人名,竟有一种可以决断对方生死的错觉?
头皮发麻。
一点儿没有因掌握这样的“生死大权”而感到兴奋。
而是感到了压力。
非常,有压力。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能力当与权责匹配。
正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有些无措,遂听到系统叮咚,问他“是否绑定阴阳名册”。
犹豫了一小会儿,凭直觉选择“是”。
下一刻,面板发生变化:
新技能“生死簿”激活。
这发展出乎了傅藏舟的意料。
愣了一愣。
脑中多出了一些信息,有关阴阳名册,或者应该说“生死簿”的。
还好还好。
随意决断生死什么,果然是错觉。
心跳平稳了。
傅藏舟暗暗呼了一口气。
簿册上的人或鬼,当遵循生死簿的准则,但有违背者,根据其“违法”或“犯罪”的情节轻重,“依律”对其裁决。
“律”是天道定的准则。
持簿人傅藏舟,要做的则是“裁决”。
然,天道自有公断。
不是他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就像堂倌那次任务一样。
他所做的,不过是查明“犯罪事实”,确定作恶者。
真正执行裁决的,是生死簿本身——抑或就是天道的规则。
弄明白生死簿的用法,傅藏舟心情是几分轻松。
这样挺好。
再遇到上一回那种情况,不必费心费力,强行搞什么“溯流徂源”。
只需在生死簿上,给“违法/犯罪者”圈名就好了。
轻轻松松。
最重要的是,他不用逮着人让其留名,才能做裁决。
生死簿可以自主辑录姓名。
现在是等级太低,功能大多是未激活状态。
有朝一日加满了点,权限将彻底解锁。
届时便能在真正意义上做到——
掌因果轮回,定阴阳生死。
尚且遥远得很。
且不提。
生死簿激活后,本来空白第二三页,骤然多了一些人名。
——如今权限低,不过随机辑录了百余人。
便是新奇,傅藏舟兴致勃勃地一条一条往下看。
有的是活人,有的名字主人已经死了;
有的成了鬼,有的……魂魄重归天地。
忽而发现了一个问题,之前没思考过的。
这个世界,明明存在着魂灵,甚至诞生了山魅精灵……
怎么,好像没有轮回?
人死了,执念者成了鬼;
没执念的,也是有魂魄的。如果有轮回,不过是灵魂洗净前尘,当投胎转世才对。
但看这生死簿,绝大部分死去的人,灵魂直接散逸了,与天地之气融为一体。
转而想起生死簿都落在自己手上了,傅藏舟不由得默然,一时间脑海里念头纷杂。
算了。想多了不过是自寻烦恼。
只要按部就班做任务,将自身等级升上去……相信有一天,能搞清楚所有谜团,包括系统的来历,与其真正的目的。
想罢,傅藏舟决定不能摸鱼了。
他现在的等级还是零蛋呢。
想想可怕的升级考试……修炼!得努力修炼!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一个人名,本要合上生死簿的动作顿住。
【林墨,男,昱钦州归县杨柳坡人士,康安廿一年七月初九亥时出生,崇熙十二年腊月初八酉时死于伤寒。】
这些信息,跟簿册上其他人的大差不差。
让傅藏舟留意的是,林墨的名字渗透着些许不详的血色。
参考其他人名,活着的是黑字,死了的是红字;
林墨是活人,本来名字该是黑色的,现在却被血煞之气笼罩。
说明其人有可能会遇到“非自然死亡”。
即,脱离了生死簿原定的命数。
比如被邪灵害死的那些人,还有被高老四“换命”的堂倌,死时都属于“非自然”状况。
傅藏舟转头问:“桢哥可知归县有个杨柳坡?”
生死簿虽有基本信息,但不提供定位与图像服务。
林墨长啥样,杨柳坡在哪里,一无所知。
然而,既成了生死簿的持簿人兼裁决者,遇到簿册上人遭遇非自然死亡的危机,若袖手旁观当作没看到,也算是玩忽职守吧?
“在归县城北郊。”
“咱们回去的时候是不是会路过?”
宿桢颔首肯定。
傅藏舟心里一松:
正好顺路了,情况如果不复杂,也许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怕就怕,林墨人不一定在杨柳坡……生死簿上记录的地名,只是其出生地。
话说回来,人哪怕没离开,杨柳坡是个镇子,找一个不认识的人,也有些困难。
轻拍了拍额。
怎么忘了能干的“七曜童子”?尤其宝精,堪称打探消息的小能手。
宝精不负所望。
下山经过杨柳坡,在酒楼用顿午饭的功夫,就把林墨的家庭情况摸清了个大概。
万幸,对方原本在书院就学,赶上这快过年了,人才回了镇子。
“林家一直安分守己,邻里关系和睦,无特殊之处。”
宝精说:“唯一惹人侧目的,是林墨未经过父母,自行娶山长之女为妻,其妻此次一同归来了,业已得到林家双亲的认同。”
傅藏舟听罢若有所思。
这个时代,成亲大事得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尤其像林墨这样的读书人,不管出自真心抑或假意,比一般人更讲究规矩。
怎麽会匆忙至此,等不及知会父母,直接在书院里成了亲?
“郎君。”宝精忽是提醒,“胭脂铺前,那一对男女便是林墨夫妻。”
嗯?
也是巧了。
傅藏舟看向楼下,视角正正好,能将林墨夫妻的正面看得一清二楚。
面相什么的其实不懂。
但对生机与死气,格外地敏感……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
林墨本还剩三年的阳寿,如今生机被吞噬,怕是命不久矣。
至于吞噬其生机的人……
目光投向,小鸟依人般偎靠书生身侧的女……诶?男的?
不对,不对。
林墨妻的身体确实是女性,可为甚么身体里的灵魂有两个?
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书上也没提过,傅藏舟难免有些懵。
下意识地运转鬼力,双目流动着血色。
将林墨妻的躯壳与内里两个灵魂,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个遍。
发现了蹊跷。
林墨妻的肉身应该是死了,死了甚至不止一个月。
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保鲜”得跟活人没两样。
然而死就是死了。
在常人看来鲜活的肉身,在傅藏舟眼里,就是一坨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