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在人家的主场。
纵然不想管乱七八糟的闲事,可这闲事就发生在眼前,真要袖手旁观,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他还指望着精灵苏醒,愿意引路,好寻一寻天材地宝呢!
“要不我放个驭灵盯梢……”
其实柳家三姑爷的行为虽说可疑,但其动机尚且不能真正确定;
谁让某人总爱想太多,满心是阴谋论。
“毋需小舟大动干戈。”宿桢建议,“交予北元即可,其极擅长追踪、隐匿。”
傅藏舟下意识地看向七人里最瘦小的那个,沉默了数秒,道:“好吧……”
冷静地想想,单纯因看人不顺眼,便胡乱“定罪”,有失妥当……咳,起码得先掌握证据。
事情就这么定了。
便将什么柳家三姑爷的,抛到脑后。
有桢哥的侍卫出马,一个能顶十,不必他乱操心。
反正,除了打架……不,那叫战斗,他本不擅长什么阴谋诡计。
傅藏舟看了看狸猫。
不知怎么回事,它一直在昏睡,昨晚到现在,一次也没睁过眼。
也是精灵乃灵气显化,光看表面,难以发现什么端倪;
又怕鬼力探查,与其灵力产生冲突,反而会伤害到对方……
好在其气息还算平和,应当无生命之忧。
遂将精灵继续交给宝精看护。
柳家这时来人通知,寿筵就要开始了。
傅藏舟跟着宿桢,是小小的兴奋。
种花家的少年,大多都有过武侠梦;
尽管因着桢哥对所谓“江湖”不感冒,他对这些侠客的看法也发生了微妙变化……
到底觉得新鲜与好奇。
“宿家代表”被安排在二等席位;
两人加上跟来的五个侍卫,恰好占据一整张桌子。
正方便交谈,说个什么不适合别人听的悄悄话。
寿筵很是热闹。
开始前,是今日的主角,作为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柳老爷子必然得发表一番“演讲”……
真是古往今来,这一传统哪怕换了个世界,都一样一样的。
傅藏舟正襟危坐,表情高冷。
实则藏在桌子下的一只手,相当不安分。
三不五时的,拽一拽男人的袖子。
“那人好强壮,跟黑熊怪似的。”
自言有些“社恐”的少年,在“好哥们”跟前,一点儿也没拘束;
偏生“好哥们”对其纵容得很。
便越发口没遮拦了。
还好有些分寸,不适当的言辞,没敢放出声说。
宿桢低语:“素水门的掌门大弟子。”
“素水门?听着……”
像是女子门派一样,转而想到又不真的是武侠小说,古代女子怕是没那么自由,改口——
“名字取得很秀气。”
“绿林势力常取其所在山、水之名,素水门便是发迹于素水。”
“这样啊……”少年点点头,转而问,“这素水门可有啥子绝技?”
他对“武功”这东西,既存疑又好奇。
现在想想,鬼怪精灵都是成真了,就算江湖侠客真会武功什么的,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素水门长于轻功。”
傅藏舟顿时来了精神:“轻功?飞檐走壁的那种?”
哪怕现在他勉强也会飞了,对轻功仍有着满满的兴致……帅啊!
宿桢微微摇头:“民间夸大了。”
不过是一种巧技;
让人在跳跃奔跑、闪转挪腾时,做到“身轻如燕”;
所谓飞檐走壁,多得借用绳索、爪钩等工具,才能实现。
来自现代的少年听罢,一点儿也没失望。
听男人的说法,这个时代的轻功,包括诸多拳法、刀法等在内的武功,已经比现代人了解的那些厉害得多。
拿影视小说作比喻,这里的江湖高手,纵是达不到武侠的高度,但也有功夫片的水准。
很流弊了!
“桢哥是不是也会武功?飞檐走壁啊水上漂的……”
宿桢轻描淡写地回:“略知一二枪法罢了。”
傅藏舟闻言精神一振。
枪法好啊枪法妙!
君不见经典剧目杨家将,从演义到戏曲,讲完了评书,翻拍起影视剧;
重拍了一部又一部。
杨家枪之名,不要太威风了!
“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
想到了不知从哪看到的这一句形容。
“桢哥的枪法肯定超厉害。”
少年对男人是毫无置疑地相信,他可是记得,对方从军十多年,说不准其枪法不比杨家将差。
便是念头一转,作死提议——
“回头桢哥能教教我吗?”
想做好鬼王,得与时俱进啊;
他学的那些说起来多是远程“法术伤害”,近战“物理攻击”总也得涉及一二,才好全面发展嘛!
宿桢难得没有一口应诺:“练功太过辛苦。”
傅藏舟严正表明:“吃得苦中苦,方能做得鬼上鬼。”
男人默了默,终究只说了一句:“若小舟执意……”
少年果断拍板:“说定了啊桢哥,回去就教我宿家枪。”
“宿家枪?”
“桢哥姓宿,桢哥的枪法不就是宿家枪嘛!”
全然忘了,人本姓聂。
宿桢也没纠正,道:“吾便教小舟宿家枪。”
傅藏舟一本满足,扯着男人的衣袖,转而又八卦起在场的江湖人士。
对方有问必答。
于是某少年不但对各大门众小派,有了直观的了解,更知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比如那金光宗的三师兄,其实是洞虚派安插的探子;
洞虚派掌门的小女儿,则暗地里与金光宗的二师兄有暧昧往来。
再如峰岗寨这代最出色的弟子,实际跟二寨主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其忍辱负重,潜藏在仇人内部;
犹如潜伏的一条毒蛇,随时将咬上一口。
又道那红莲教,跟东海诸部有密切关联;
潜入中土十数年,一直暗地打探着什么秘宝;
近两年被伽罗派发现端倪,两派明面上毫无交集,其实暗潮汹涌,互相坑害着对方毫不手软。
傅藏舟:“……”
囧囧有神。
一开始听着还觉得好玩,听得多了简直是槽多无口。
一方面,桢哥这样正经严肃的人,居然跟狗仔一样八卦,掌握着这么多“内.幕消息”;
另一方面又对这些江湖势力,感到……
一言难尽。
各种勾心斗角的,说好的快意恩仇呢?!
“那个,桢哥,”少年凑近男人耳边,小小声地提醒,“您注意点场合,要是被人听到了……”
他怕被人围殴。
前面一些“爱恨情仇”,不太好说有没有什么隐秘;
但那什么红莲教和伽罗派杠起来了,才不信这中间没男人的手脚。
宿桢语气淡淡:“有小舟提防,何必担心有隔墙之耳?”
傅藏舟是小小的意外。
桢哥居然发现……或说,是猜到他弄了“隔音”的小手段?
本来嘛,他也不是没脑子,好(八)奇(卦)心发作,跟男人打听消息,肯定得做一些防备啦。
虽不担心被人听到两人的对话,傅藏舟还是有些压力山大。
诶,桢哥……
对他也太不设防了。
一边是被信任的感动,一边不得不再度苦恼,对方对自己真是心意昭昭啊。
主席上“演讲”结束了。
正式开席。
谈笑风生,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光吃吃喝喝没意思,自然还得来些表演。
开始是乐师奏曲,后有舞女表演;
完了来贺寿的各家,也得表示表示啊。
这个说,揣摩了一套拳法,给大家演绎一把;
那个表示我没啥本事,这些年专注本门刀法,小有所得、略作改进,诸位给指点指点;
还有的不表演,说他有些关于武学的疑问,纠结了许久,趁此良机,问问大家的想法……
傅藏舟看得津津有味。
这画风才对嘛,总算符合他对江湖的想象了。
不管是“表演”的,抑或“论道”的,皆非各方势力的顶头人物;
——大佬们只需坐在高位上,指点江山即可。
也不是小年轻们。
小年轻们得等着明后几天的武英会,这个时候尚没露脸的资格;
参与者多是各门各派的长老之类。
傅藏舟听着男人的解说,明白了这些“表演”啊“论道”的,一算是“学术交流”,二则是为展示实力……
示威罢了。
管他呢,反正他看“表演”看得爽快就好啦!
至于“宿家代表”,低调得很,没谁参与这一份热闹;
也有附近桌的,过来敬酒攀交情,被“七曜童子”们挡下了。
傅藏舟专注看“表演”,嘴巴则一刻也不闲着。
柳家大厨手艺,不如桢哥家的;但也是极不错了,总有四五星的水准。
至于宿桢,偶尔动筷,都是为了给少年夹菜。
“桢哥不吃?”
“不饿。”
“怎么会不饿?一天没看到您吃东西……等等,”微顿,话锋一转,“莫非,酒菜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