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里斯注意到格莱的小动作,笑而不露痕迹:“怎么了?”
格莱以为他问的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便解释道:“是伊底农曼·费林因,他派人袭击你。如你所说,他似乎并不想让你坐上教宗正权的位子。他为什么突然转变态度,他对你之前不一直很好吗。”
库里斯道:“人心难测而已,我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仅如此,我现在已经威胁到他的地位,他想要除掉我也是情理之中。”
格莱却皱起深重的眉头:“费林因好歹是一名德高望重的圣法大贤者,都传他是第一智者,没想到他这么善妒。”
库里斯垂眸思索片刻,再抬起时眼底涌现一丝寒光:“伊底农曼不会放过我,他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格莱同样有如此担忧:“不如你趁早跟他表明你不想要这个位子,让他派你去北境下院,跟我回北境也不错,省得我卡斯莫托和北境两头跑。”
库里斯顿道:“你让我放弃?”
格莱道:“费林因已经八十多岁了,你才不到四十岁。他不剩几年的命了,你再忍耐几年,熬死他足够用,等他死了,你再重新将位子夺回来。迟早都是你的。”
库里斯道:“你觉得他会留着我这个隐患吗?他已经认为我与他离心,我掌握他的秘密不少,我活着对他而言便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系在他脖子上的宽绳,他不会容我在北境下院逍遥快活。”
“……他不会做这么绝吧。”格莱心里抵触道。毕竟这个糟老头子大贤者曾帮助过库里斯度过难关,格莱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话音刚落,库里斯的脸色变得沉郁而不可捉摸。
格莱心底一凉,他明白库里斯已有决意:“你真的要……”
格莱坐直上身,他扫了一眼周围,酒馆里嘈杂的人们只顾自己无暇注意其它。格莱便沉声与身旁的人道:“他是你的老师,是你的恩人,他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拉了你一把,给你一席之地。是他让你重新拥有权力,让你的志向你的才能发挥出来,没有他,你也不会有你如今的地位。”
“那都是曾经,他现在是我的绊脚石,是我的敌人,他要杀了我,你却要我放过他!你现在的行为是背叛!”库里斯低声道。
“你可以不再感激,但我不能忘了他的恩情。这是你欠他的,放过他一次就当偿还他的恩情。”格莱坚决道。
“你以为他当年为什么帮我,是他的仁慈,他的好心吗?不,是他的懦弱,他的弱点在我手里,他玩死过一个□□,是我帮他收的尸。他的儿子并不是英年早逝,那白痴贪图享乐将国库亏空,是我帮他顶下罪名外逃出境。”库里斯落下重音:“我们不欠任何人的。”
“……”格莱坚定的目光忽然不稳地摇晃。
“我本就不打算脏你的手,如果你不情愿,随便派你手底下的谁都可以。”库里斯垂下目光,不再与格莱对视,他的手指滑过粗糙的橡木杯沿一圈又一圈,等待着格莱的回答。
格莱的心里剧烈地动摇,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理解权力斗争的残忍,这比战场还要凶险狡诈万分,可是他已深陷泥潭无法自救,他不是不想脱离,只是那泥潭有着一双温柔至死的手。
格莱将内心所有的反抗狠狠压下道:“这件事处理不当容易落下把柄,不能交给其他人。”
正如他所料,库里斯扬起明亮的笑容,他捧起格莱的脸,爱怜道:“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样如此爱我。我不希望你再因为那些虚伪的人而刺伤我的心,我不想令你为难。”
格莱沉默半响,终道:“对你,我认栽了。”
旧式圆顶古堡外壁,一人影如蜿蜒的青蔓轻巧地翻折进一扇徐徐进着夏风的窗子。朴素的床帏里,一名头发灰白的老者呼出沉沉的吐息。
如腰带缠绕格莱腰身的银链逐渐消融成颗颗银珠,银珠飘动进格莱低垂的掌心中重新凝聚成一把映着凄惨白光的银剑。
格莱抬手,几次将剑尖抵在老人的颈脉之上,隔着苍老的皮肤,他依然能感受到其下沉实有力的跳动。
在第七次将剑刃横在老人的颈部时,格莱终是暗骂一声。
手中的银剑已迅速变回一条长链,格莱扥着长链手法老练地缠绕上老人的脖颈,格莱向后收紧长链将老人拖拽下床,老人从睡梦中惊醒,喉咙处的窒息令他大惊失色,老人想要大声喊叫却挣扎不起。
这时耳边传来刺客的沉声:“有人看你不顺眼很久了,命我取你的老命,但是一位坦利伯恩大人出了更高的价钱,让我放你一条生路,说是偿还你的恩情。”
说罢,格莱撤下手中紧缚的力道,老人颈下的长链乍然消失。
重获新生的老人半跪在地,不住地咳嗽,他抬眼,黑暗的夜色中刺客的轮廓模糊不清。
“我会在监牢的停尸房里找一具尸体,从今以后,伊底农曼·费林因就是一个死人。”刺客于黑暗中幽幽道:“不要再出现在卡斯莫托,不要出现在活人的视线里。否则下一次,你必死无疑。”
……
老人惊慌离开后变得空无一人卧室,格莱点亮床头的灯烛,甩手将它丢近布绒的床上,火光迅速蔓延。接着他便纵身跃出窗外,不留一丝他曾来过的痕迹。
库里斯透过马车的窗远远望着古堡骤然升腾起的火光照亮半个夜空,他的嘴角似笑非笑。
马车悄然晃动,有人钻进马车里。
“为何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像你的风格。”库里斯微笑着,面容晦暗不明。
“翻窗时不小心碰到了烛台。”格莱顿道:“弄巧成拙伪造成意外也挺好,我就没去收拾。”
格莱撒谎时没有特别的习惯,即使他有不自然的流露,也会一瞬间被曾训练过的刺客技巧所纠正,他的表情向来天衣无缝。
库里斯凝视着他半响找不出破绽,最终,仿佛确信格莱没有欺骗他,库里斯阴凉的灰眸霎时融化了一般,他凑近格莱吻上他的唇。
格莱此时的内心被不安和愧疚占据,他对眼前的人曾犯下如同背叛的过错,这让他对库里斯所做的所有举动都变得格外放任与顺从,他想抛下所有尽一切可能补偿他已造成的不可挽回的过失。
格莱的身体变得比以往更软,库里斯不禁将人搂得更紧了一些,他轻咬上格莱坚实却圆润的锁骨,半带着喘息道:“下个月就是我们的纪念日了,这次蜜月你想去哪里。”
“……随便哪里都行。”格莱闭上眼睛,任由对方将他拉沉入不安然而却是无法拒绝的旋涡。他不知道这次的决定是否正确,他也没有精力去细想他将造成的后果,他只清楚一点,他无法对库里斯说不,即使那是错的。
他的心,他想要保护挚爱的人的想法从来没有任何改变,但是今天的变故让他终于认识到,他做不到了。他没有办法阻止库里斯去得到他想要的任何东西,格莱只能希望在他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有其他人可以停下他的库里斯危险的举动,或者在最后的时刻,有人能够留给库里斯一线生机。
事实上,他们那一年的蜜月并没有去成任何地方,库里斯忙着他的教宗正权接任仪式,所以他们的蜜月便泡汤了。
从那以后的十多年,他们的蜜月总是会因各种突发事情而无暇顾及,有时候是侵略,有时候是暗算,有时候是入狱,有时候是诈死中毒……
直到最后一日没有任何预兆的来临,这一切才真正结束。
第38章 鬼堡之行
茫茫沙漠之中,受风沙吹打刮磨多年的一丛丛巨石堆变得歪曲而怪异,夜色笼罩下仿若一张张狰狞的嘴脸,呼啸的冷风穿过怪石林下的穴窟发出哀鸿遍野的苍凉。
绵绵细沙之上一串脚印蜿蜒向那片久未有人涉足的领域。
一名兜袍裹身的挺俊人影独自迎着风沙,在他的方向的尽头仅有那片被人形容成‘鬼堡’的怪石林。
忽然,四周绵沙凹陷,人影的脚步一顿。数条已成枯骨的沙地蜈蚣从沙窟中冲出表面,如高耸的激浪包围在他的四面八方。在数以百记的庞大怪物面前,这道渺小的人影显得那样羸弱不堪,想来他单薄的份量在这群吐露着腐肉气息的蜈蚣嘴里不消摄食几口,便会被瓜分得干干净净。
沙漠边境旁一家彻夜不眠的赏金酒馆,一男子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即使在外面干冷的气候下,他的额头仍流淌着急于奔命的汗珠。
“这位客人,您需要点什么?”在这沙漠之中,酒馆的老板见过很多亡命之徒慌不择路的跑到他的店里,他已然练就了一套淡定冷静的本领以应对各色各样的人物。
男子顾不上汗珠顺着他的脸颊延淌,他紧迫道:“我需要一个最好的骑士!不,最好的骑士团!”
在一旁喜好听风的喝酒的人们一听,便全然哄笑道:“那你可来错地方了。”
“要骑士团你得去氏族大厅请示,这平平常常的小酒馆可没有你要的人物。”
男子道:“不行,氏族的骑士团不够!他们不够资格!”
“哈哈,小兄弟你这就话我爱听。”喝酒的人举杯示意:“那我就要纠正你一下,你要找的就是黑骑,黑骑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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