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莱从男孩的睡衣上最上面的扣子一颗一颗往下开解,直到露出男孩染病的上身的全部。
赫然映入眼的就是男孩污黑的腹部……
格莱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格莱转头看了看正燃烧着蓝火的骨头,难怪它会那么好心将他引导至此,格莱有一瞬间真的以为骨头善心大发,它发现了一个将死的男孩便故意引来格莱让他去施救……他竟忘了骨头的原主的德性,库里斯哪里会做没有任何利益目的的举动。
男孩苍白的皮肤对比着腹部那一大片黑色的结晶斑块异常刺目,男孩的腰身已不见一点鲜活的颜色,被诅咒侵蚀过的皮肉镂空如黑色的蜂窝,本是掩藏在皮肤之下的血脉如今在晶斑的周围淤堵成青紫的一片,血脉的走向清晰可见,它们细如丝地网布在腐蚀的部分边沿,仍试图往坏死的地方挤进哪怕一点供以生存的血液。
当格莱解开男孩的睡衣的一瞬间,有一股浓烈的药水味扑入鼻腔。为了阻止腐蚀的面积在男孩的身体上扩大,那些石灰色的药膏被厚厚地涂抹在男孩的未坏死的地方,可以看出,有人为了让这男孩活命也是做过不少努力的。可惜那些药膏不要说清除诅咒,连抑制诅咒扩散都不能有很好的效果,它顶多能起到减缓诅咒的侵蚀速度的作用。
但是格莱清楚,诅咒迟迟没有蔓延上心脏,并不会是那些没用的药膏的功劳。诅咒的效果分为两种,一种是一旦染上毙命无疑,另一种却是慢腐蚀。第一种比较常见,这也是人们不敢触碰诅咒的缘故,第二种则是原生诅咒做不到的,需要靠人为操控的诅咒符文才能造成的效果,因为这种方式并不是为了消灭对手,而是为了折磨,是故意为之。会这种法子的,应是熟用诅咒之人。
熟到什么程度?无疑,必须是库里斯的程度。诅咒本身就不易被人操控,稍有不慎甚至可能反侵蚀施法者自身。既要与诅咒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又要能使诅咒完全为自己所用,这种技巧,库里斯磨炼将近十年。
格莱的心倏地一沉,这会是库里斯做的吗?又或者是库里斯授意的人?与诅咒相关的人和事物,格莱总会不自禁地将它们往库里斯的那边靠拢,或许他内心的一点点希望正企盼如此。
这种慢腐蚀的诅咒操控既是人为,那么就会有人为的方式破解,库里斯曾在格莱的身上做过试验,诅咒之间有融合与吞噬性,小的力量会被大的力量所吞噬,只有外界有更强的诅咒之力,就是能将较弱的诅咒连根拔除的。
格莱思考着,便试探着将骨头凑近男孩的腹部。果然,男孩身上的黑色晶斑似乎感应到了同类,从男孩的腹部,聚集诅咒晶斑最深沉的地方升腾起一缕轻轻薄薄的黑色雾气飘向正摇曳着幽暗鬼火的骨头。
格莱见到这个方法有效,却将骨头抽离开来。
他忽然担心起来,若万一这真是库里斯所为,那他将男孩轻易救好,会不会打扰到了库里斯的目的?
格莱犹豫片刻,又转过念头,他将男孩救好,说不定还能从男孩的口中问出来点线索,如果真是库里斯所为,那到时候他再将人送到库里斯手里,再诅咒一遍不就完事了。
其实在格莱的心底一直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库里斯会那么轻易的死去。
他都还没死呢,那个比他更为坚韧更为圆滑更为有耐心的男人怎么会死在他的前头。
况且,他复活了。全天下谁会有那份执着,那份能力复活他这么一个脾气糟糕做事古怪的人。除了库里斯,格莱不认为还有其他人能够做到。库里斯既然能将自己复活,那他必然也一定在某处健康完好的活着。
只是格莱还没有找到他而已。他想要这么相信,他一定要这么相信。如果没有这点信念,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足够的力气走回他曾经的家去。
格莱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方法可行,他便将骨头放到男孩的腹部,骨头离开格莱的手心后,先是不解地转过身来,仿佛是在盯着格莱询问格莱原由。格莱指指男孩的肚子,较弱的诅咒之力对高级的诅咒来说更像是一种食粮,骨头一早就盯上这顿美餐,但是它似乎又担心着格莱因见到它的‘吃相’而嫌弃它,所以迟迟不敢下手,然而格莱现在的明示令骨头雀跃起来,骨头上的鬼火尽数收敛熄灭,它猛地扑向格莱,骨头缠绕过格莱的脖颈爬上他的肩头,一条长长硬硬似尾巴的骨骼,依赖地蹭着他的脸蛋。
“别玩了。”格莱斜下目光,骨指的触感令他的脸颊发痒,他非常了解这东西讨好的意图,他轻笑:“想去就去。”
收到许可的骨头,欢快地活动起它黑黪黪的骨枝像只壁虎一样顺着格莱的身侧爬下,紧凑的关节在爬行中互相摩擦起瘆人的咯吱声。
漆黑的手骨爬上男孩同样污黑的腹部。男孩的腹部早已经被诅咒腐蚀得除了痛楚没有其它的知觉,即使骨头在男孩的肚子上像觅食一样四处按压,已经陷入意识不清的男孩也感觉不到一丝异样。
一番探索之后,骨头仿佛认准了什么,立在比纸片纤薄的皮肤表面上的五指舒展张开,如同蜘蛛的细足,深深扎陷下去,之后便是一种掘地三尺般的搅拌动作,格莱见到,都忍不住腹部一紧。
忽然,腹部比以往更加疼痛的突入感令意识混沌的男孩惊叫出声:“啊——”
格莱立刻将自己的手指伸到男孩因痛呼而大张的牙齿下,生怕男孩将自己舌头咬断。格莱一会儿是要向这小子问话的,舌头没了还怎么说话。
“啊——”这回是格莱的呼叫,这小崽子牙齿也太锋利了!
正在这时,树顶的茂密枝叶忽然颤抖不已,格莱注意到异样,便抬头望去,一只庞然大物朝这边移近。那大物在爬奔的过程中将终日不见光的高树树顶之间错结荫蔽的粗枝劈砍下来,露出一片夜空中的光亮,格莱借着光亮,些微看清楚那怪物的模样。
一只蚂蚁?!
巨蚁?
格莱怔然,随即他像是为了确定什么,立马将自己的手指从男孩的嘴里抽出来,甩甩手忙爬到树顶上。
巨蚁果然是听见男孩的尖叫声寻来的,它停在这周围,格莱躲在树顶,巨蚁的长触角从他的面前扫过,并带着一股浓郁的腥气。
巨蚁在格莱的树下探寻着,它的长触的顶端已接触到了树下的男孩,然而却像什么都没有感应到似的又慢慢将触角收回去,不过一会儿,巨蚁便挪着它的身躯走远了。
树上的格莱在巨蚁与他擦肩而过时,他在它卵形腹部的上方外壳上发现了一块规则的烙印,那烙印的形状格莱异常熟悉,确认过后的格莱不禁道:“喃喃……”
之后他暗骂一句:“狗屎,它怎么长成这么大个儿?”
格莱认识这个大得不似正常体型的蚂蚁,库里斯为它起过一个名字,叫喃喃,这样的蚂蚁其实有两只,另一只叫呢呢,好像是取自某个童话故事,具体格莱记不清了。
但是格莱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到这只蚂蚁的时候它还只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大。
而现在,刚才经过他眼前的这只蚂蚁长得这么大,都要比上一只巨龙,他差点都认不出来了。随即格莱感到背后一阵恶寒,喃喃虽然是库里斯的宠物,但说实话格莱和它的感情并不好。格莱和呢呢的感情可能还好一点,可惜呢呢早在格莱活着的时候就因库里斯的试验而不知被传送到哪个时空中去了。
而留下的这只喃喃是呢呢的儿子,格莱觉得它一点也不像它的父亲,喃喃除了吃就是吃,没有一点脑子。直到库里斯有一天也察觉到了喂饱它的麻烦之处,便将喃喃封到了深海之下。
现在它又是怎么上来的?
从它刚才对着格莱喘出的臭气,格莱大约就已判断出这小畜生又开始肆无忌惮地吃喝了。他得想办法把它赶回海里去,再放任下去又不知它会酿成什么样的祸端。可惜格莱并不是库里斯,没办法威慑到它,那只小混蛋蚂蚁见到库里斯就蔫,见到格莱就跟见到皮球一样耍着玩,非常势利眼。
但是,为什么它刚才对格莱的反应却视若无物?难道是他变了样子,就认不出来了?格莱瞎猜着。
喃喃和格莱从体质上来讲有相同之处,不惧怕任何魔法攻击和诅咒,同时他们也都熟悉诅咒。用诅咒引诱它,会不会能可以让它以为是库里斯便乖乖就范?刚才喃喃在碰到那个身上有诅咒的男孩时的避让举动也能够证明库里斯对它的影响还在,它不会攻击或食用有诅咒的东西。
格莱思索着办法,这时树下传来人声,格莱这才回过神来,悄悄往树下探头望去。
当时引开巨蚁的尖叫声短促却响亮像是人声,满和雪貂便认定林子里还有幸存下来的人,两人商量之下便追踪着巨蚁来到声音传出的地方,考虑着有人遇到危险他们也好及时搭把手。
两人悄无声息地跟在巨蚁的后面,却见巨蚁在探寻一番后没有任何发现地离开此地。
满以为发出尖叫声的人为了躲避巨蚁早早离开此地,他正要拉着雪貂离开时,雪貂忽然瞧见远处树下似躺着一个男孩。他提醒满的注意,而当他们一步一步走近树下时,满却震惊地率先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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