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垂下头,死死拽住通天的袖子,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似用了极大的耐力克制翻滚的情绪,"您要赶我走吗?"
通天沉默下去,他要赶秦风走吗,不,他一点都不想,他甚至觉得留秦风在截教,折损一点教运算不了什么。
"我乱收弟子,害你没空;弟子参差不齐,让你成天上课;碧游宫也不管……"通天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毛病,到最后不敢看秦风。
他头一次觉得,秦风太累了。
秦风笑了,泛着水色的眸子映着光,"师尊在改了,收徒之前会考核弟子资质,亲自带弟子上课,甚至为碧游宫添了阵法。"
他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秦风是真心为通天高兴,通天莫名红了耳根,想抽回袖子一走了之,偏偏舍不得秦风,最后摆出师尊的姿态,高高在上道,"先说好,过了今夜就不能反悔,到时候害截教教运有损,你得留在我身边做徒弟还。"
秦风笑道,"我今夜就陪在师尊身边,哪也不去。"
通天听得心里痒痒的,他想去碰秦风的眸子,又觉得不妥,于是他反握住秦风的手,理直气壮,"陪我看日出。"
他早就想这样做了,蓬莱的日出比三清宫好看不少,有秦风在肯定更好看。
秦风抬头,眸中倾注温柔,"好。"
月落日升,蜃气盘踞海面不去,变幻万千颜色,偶尔鲛人清歌,如梦似幻,太阳星升起那一刻,鲛人追随蜃气没入海中,氤氲的雾气托升起太阳星,显得生机勃勃。通天下意识看向秦风,他在秦风眼里看到了太阳,是他见过最美的景色。
通天心血来潮,"我送你件礼物。"
秦风回过神来,手里多了块玉牌,只听通天洋洋得意道,"我新研究的阵法,比碧游宫的大阵厉害百倍。"
秦风一向喜欢阵法,对这件礼物爱不释手,恨不得丢下通天回去闭关钻研,当下感动不已,"师尊待我恩重如山,弟子无以为报,只能长歌一曲,回报师尊恩情。"
通天:……
第59章
得知通天拒绝秦风入阐教一事, 元始很纳闷, 他看着跟前这对师徒, 坐着的那个眉开眼笑,站着的笑意浅浅, 过来时师徒俩还有说有笑, 简直没眼看。
孤寡老人元始不高兴。
他强行打断这对腻歪的师徒, 俊美的脸庞微微浮现一丝不满, "通天, 你真的考虑好了。"
通天回答很认真, "我想好了。二哥的忙要帮, 徒弟不能给。除巫一事秦风会以截教首徒的名义参战,如果二哥这边人手不够, 我可以派一些精英弟子给二哥。"
元始脱口而出, "你傻吗!"
不让秦风改入阐教,反倒拖累整个截教入局,轩辕大胜,截教得不了多少好处,败了, 截教更没好果子吃。
小事上没轻没重就算了, 大事也跟着犯糊涂。元始责怪秦风,"你怎么做徒弟的。"
通天护着秦风, 脸上难得认真, "不关秦风,是我的意思。"
见通天心意已决, 元始也不再劝,相处几万年,他了解通天的脾气,一旦下定决心,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加之秦风愿意帮忙,来此目的也就达成了一半,只是没把秦风收入门下,多少有些遗憾,他望向通天背后的秦风,心生感慨,"你有个好师尊。"
秦风朝元始行礼,唇角不自觉漾出笑意,"是弟子的福气。"
闻言通天也跟着笑起来,"就你嘴甜。"
元始看的牙都酸了,没好气道,"我还在。"
通天干咳一声,眼里的笑意始终压不下,"我们谈正事。"
他特意指了个位置让秦风坐下,待秦风落座,通天正色道,"东皇太一入大荒后,剩余妖族追随女娲,隐居起来,无一族再与巫族对抗,这些年巫族气焰嚣张,隐隐有纵横四海之意。"
这也是元始的心头患,这些年过去,巫族得到恢复,再想对付巫族成了棘手之事。分家之初元始有打算先下手为强,但巫族和妖族的鱼死网破例子在先,加之轩辕难担大任,元始一拖再拖,拖到了今天。
"巫族渐起后,和人族摩擦不断,人族向来不是巫族的对手,几次交战均败在巫族手下。"元始神色很不好看,这个结果意味着人族无法打头阵,前线必须由阐教弟子出面。
当日秦风于紫霄宫提议由人族解决巫族,女娲说了人族不中用,从结果来看,女娲这个当娘的,着实了解自家傻儿子。他倒没有埋怨秦风的意思,妖族已退,再无大族能对上巫族,选择人族其实是一种无奈之举。
但广成子收徒就是脑残!
通天思量片刻,"女娲那边怎么说?"
人族是女娲创造,人族惨败,女娲不可能坐视不理。
元始向来不喜欢女娲,提起女娲一贯没好脸色,"能说什么,妖族都被打成这样,她还会替人族出头。"
截教弟子有部分是妖族的,女娲近况也不算一无所知,秦风接过话来,"听闻天庭招兵买马,料想应是昊天和瑶池刚接手天庭,急需人手,只是巫妖大战在先,诸人不喜天庭,最后还是女娲娘娘出面解决,只是听一些师弟师妹讲,这些妖族心思不在天庭,想追随东皇,待三千年一过前往大荒。"
人族这边还能苟,妖族又急着要去大荒,女娲分身乏术,只能先解决妖族的事,人族能拖就拖。
元始和通天听听便过,不当一回事,不想秦风继续道,"弟子认为,可以找妖族助阵。"
"留在洪荒的妖族未必是巫族对手,但大荒那批就不一定了,妖皇虽亡,妖族之仇还未报,东皇性情刚烈,仅凭一人之力斩杀数位祖巫,然帝江不死,妖族心头之恨难消,阐教欲除巫族,妖族会施以援手,助我等一臂之力。"
元始面有喜色,但仍有顾虑,"那日东皇太一入大荒,我看他已是强弩之末,没个几千年恢复不过来。"
秦风抬眸浅笑,"何须要东皇,妖族和巫族交战数千年,打头阵的是东皇不错,这身后的军师是妖师鲲鹏,以及女娲娘娘的兄长伏羲。他二位向来对帝俊忠心耿耿,有机会给妖皇报仇,还是顺应天命之举,妖族怎会错过。"
搞巫族还是妖族最拿手,尤其是鲲鹏和伏羲,和巫族磕了多少年,他帝江一提裤子,就知道放什么屁。
秦风一番话着实让元始心动,没有考虑到妖族一方面元始认为妖族大势已去,另一方面就是元始私人原因。他不喜欢妖族,最直接的例子就是他对妖族的女娲没有好感。
他不喜欢妖族但是不妨碍妖族帮他打头阵啊,一个由阐教带领的人族,一个是妖族,谁仇恨更大显而易见的事。元始越想越开心,正欲叫秦风想办法,秦风主动开口,"我与镇元子有约。"
当日红云以身化道,镇元子几欲心碎,转眼红云就跑出来蹦跶,还约了个三千年后见,差点没把镇元子气死。嚷嚷着谁去谁是狗,三千年临近,谁是舔狗一目了然。
元始目露赞许,正打算夸秦风善解人意,秦风已经看向通天,满脸求表扬。
通天一脸嘚瑟,左脸徒弟棒哒哒,右脸是我教得好,横批这是我的。秦风看通天,通天就差没摇尾巴给元始看。
"别在你二师伯面前丢人现眼。"
元始:……
最后不知道是元始受不了通天,还是被这对师徒刺激过头,元始当场甩袖离去,一张晚娘脸上了车,秦风领着截教弟子欢送元始。得知秦风不会来阐教,轩辕格外伤心。
"师伯真的不来吗,我屋子都造好了,就在玉虚宫最里头,我们俩挨在一块。"
秦风心道你这是金屋藏娇还是近水楼台,他注意到广成子复杂又纠结的目光,面带微笑,"答应我,抱你师尊的大腿好吗?"
轩辕老成叹气,"师尊那张脸我都看腻了。"
轩辕喜欢看元始的脸,很显然元始不喜欢看轩辕这条颜狗。
鉴于广成子再度杀气腾腾看向自己,秦风明智闭嘴,拉了金灵做挡箭牌。大伙欢欢喜喜送走阐教弟子,金灵见通天和秦风合好,加之阐教这群混蛋走了,激动得放起烟花。
秦风顺势给师弟师妹放假,当天碧游宫彻夜狂欢,大大小小的烟花升空,绚烂夺目,搞得蓬莱的海族还以为碧游宫的通天教主成亲了。
秦风被金灵拉去一起庆祝,在场弟子是一个比一个能喝,全冲秦风来,秦风被灌怕了,找借口溜之大吉。他一路走走停停,不知怎么地绕到通天住处,提着一坛美酒冲喂乌龟的通天笑,"师尊,喝酒吗?"
喝醉了的秦风麻痹大意,头上多了两簇毛绒绒,言语中也放肆许多,不等通天回答就自顾自坐到通天面前,稳稳当当倒了两杯酒,表情认真,"一杯敬天道,一杯敬道祖。"
说罢觉得缺少什么,举起酒杯高声道,"恭祝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生怕被紫霄宫的鸿钧听到,通天丢下龟儿子和秦风碰杯。
一杯又一杯酒水下肚,通天没什么感觉,秦风目光越发游离,他盯上案上的龟儿子,嘿嘿笑道,"师尊喝过龟酒吗?"
他抓起龟儿子直接扔进酒坛子里,又拿法术封了出口,捧着酒坛坐那笑,酒坛里的龟儿子被呛了好几口酒,想要出去不得章法,酒意渐渐上头,失了理智,和秦风对骂起来。"有种下来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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