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初没懂,可对上孙悟空他们几个偷笑的表情,哪还有什么不懂的,当下连样子也不装了,挺直腰板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唐三藏道,"你的衣裳太新,到了这般年纪,除非逢年过节,或是家中富足,一般老人少有新衣。"
这话讲得她哑口无言,二话不说就跑了。跑回白骨洞后,白骨精越想越气,心道她好歹也是白骨夫人,统领整个白虎岭,居然被一个臭和尚耍的团团转。白骨精实在不甘心,干脆化作老头子模样,认真打扮半天,还背下一段大悲咒,暗想这回看你怎么说。
唐三藏只说了一句,"施主,事不过三。"
白骨精真的生气了,顾不得几位杀神在场,指着唐三藏骂,"你神经病啊。"
她活了多少年,有见了她骂妖怪的,土地嫌弃她的,唯独这个唐三藏把自己当疯子看,说话句句噎死她。
唐三藏反倒笑了,白骨精被唐三藏笑得毛骨悚然,"笑什么笑?"
唐三藏真诚道,"贫僧觉得施主可爱,想笑便笑了。"
白骨精说,"你没听见这毛猴说的话吗,我是妖怪。"
唐三藏点头,眼里透着一个意思,那又如何?
白骨精说不出话来,索性寻了个地方坐下,看他们师徒吃饭,热气腾腾的馒头好似刚从蒸笼里拿出来,饭后的桃子还带着晨露,映着一片翠色,就和那些有钱人出游一模一样。
白骨精莫名牙痒,等他们吃完饭,准备上路了,白骨精又不知道怎么办,远远跟在后头,一脸怨气,快出白虎岭时,唐三藏终于回头了,"施主还有事?"
白骨精不知哪来的勇气,对着唐三藏说,"都说吃一口唐僧肉就能长生不老,我今天就要……"
孙悟空亮出金箍棒,一头砸在白骨精脚边,白骨精越说越小声,最后闭上嘴,瞅着唐三藏不说话。
被孙悟空打死她也认了,可现实就是这群人完全拿她当猴看,不对,猴子就在边上,拿她当疯子看。
唐三藏上前和孙悟空聊了几句,问起白骨精的来历,孙悟空很是不屑,"什么妖怪,就是一堆骨头成精。"
唐三藏神色凝重几分,问白骨精,"你生前是人?"
白骨精不想搭理唐三藏,就是他害得自己没面子,偏偏唐三藏还一而再的问,她没好气道,"要你管!"
唐三藏说,"贫僧听人说,人死后若是怨气不散,葬久不腐,魂魄留在肉体,就会变成僵尸。施主不去投胎,可是有心愿未了?"
白骨精大怒,连皮都不披了,化为原形杀向唐三藏,"住口!"
她恨不得撕烂唐三藏的嘴,偏生边上还有个孙悟空,一棍子下来差点要了白骨精的命。无奈之下白骨精只能负伤而逃,临走前恨恨瞪了唐三藏一眼。
唐三藏神情和刚才大不同,猪八戒没多想,和孙悟空较劲,"什么齐天大圣,连一堆骷髅都打不死。"
孙悟空把金箍棒插到猪八戒脚边,他就是看出唐三藏对白骨精动了心思,才留她一命,现在猪八戒生事,孙悟空正愁没地方活动筋骨,"过来和俺老孙比比。"
猪八戒叫起来,"师父,这猴子打人了。"
"你算人吗?"
闹腾半天,孙悟空停下来,和唐三藏说,"别想那么多了,俺老孙问过土地,这白虎岭多年前遭遇劫匪,全村上下无一活口,那白骨精也是其中之一。听说死得极惨,以致怨气冲天,土地见她可怜,本想送她去投胎,哪知她犯下杀孽,地府也不收她,最后囚在白虎岭,任其自生自灭。"
孙悟空看唐三藏表情就知道这和尚想去渡化白骨精,好心劝道,"你去就是帮倒忙,她只要咬上你一口,法力大增,到时危害一方百姓,徒添杀孽。"
唐三藏思量片刻,看向孙悟空,"贫僧想求你帮个忙。"
孙悟空平日里都不知道生了多少闷气,现在唐三藏突然求自己,孙悟空心里头乐开了花,脸上更是得意,"俺老孙可不是你徒弟……"
"袈裟,锡杖随你拿。"
孙悟空不爽了,"俺老孙是这样的人吗?"
他实在看不习惯唐三藏这副样子,没好气道,"行了行了,俺老孙帮你就是,你要怎样?"
唐三藏脸上露出点笑意,眼里头坚决无比,"贫僧想和你学法术,去渡化白姑娘。"
"一日渡不成,那便十日,十日渡不成,那便百年,贫僧取经,本就是为了渡化世人。若因白姑娘对贫僧有害就放弃,贫僧同那些贪生怕死之辈又有何区别。"
猪八戒听得热血沸腾,忍不住想说好,小白龙呆呆道,"完了,师父要是做了大圣的徒弟,我见了大圣岂不得喊太师父。"
猪八戒:好像说的很有道理。
学法术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的,孙悟空先帮唐三藏收了白骨精,被捉的白骨精自然不愿意,见唐三藏要渡化自己,讥笑唐三藏,"什么圣僧,假慈悲。"
唐三藏神色不变,"贫僧已经知晓施主的事迹。"
白骨精脸色一变,冷冷道,"知道又有什么用,人我已经杀了,仇是我自己报的,做妖怪我心甘情愿。"
唐三藏给白骨精讲起大道理,"施主执妄了。盗匪杀害白虎岭村民,死有应得,若是还在世,贫僧也要把他们扭送衙门。贫僧不认为施主报仇有错,只是施主报仇的方式不对。"
白骨精脸色稍微缓和,肯正眼看贫僧,"哦,那你说说看,我哪里不对了。"
唐三藏道,"施主不该手刃仇人,报仇的法子千千万万,让自己沾血,犯下杀孽,葬送自己大好前途实乃第一蠢。"
"最稳妥的法子就是报官府,再不济寻些断肠草,若要做的无神无鬼,可夜夜入梦,搅得他们不得安宁……"
唐三藏一条条报过来,猪八戒他们听的是目瞪口呆,师父,你可是大唐第一高僧。
不仅猪八戒等是刮目相看,白骨精也吃惊不已,听到最后,白骨精语气游离,"你说下辈子投胎做他们的儿子,败光家产,掏空他们的棺材本。"
她居然觉得无比美好。
唐三藏神情慈悲,"贫僧所言皆不沾地府条规,只站在因果报应上理论。"
没办法,先前去地府溜达次数太多,闲的无聊翻遍了地狱的条例。
白骨精确实很心动,可现在讲也没用了,她只恨唐三藏晚生了这么久,害她现在才遇到生命中的良师。白骨精虔诚不已,"还请大师为我指点迷津。"
唐三藏说,"修成正果。"
白骨精没听清唐三藏在说什么,修正果,她一个骷髅架子肉都没有,哪来的果。
唐三藏给白骨精科普神仙的门门道道,"施主有所不知,凡万物修行至臻,必有因果一说,倘若施主修得一副金骨,他日位列仙班时,可向玉帝说明,下凡历劫去。应劫多是和你有纠葛的……"
唐三藏没说完,白骨精已经懂了,眼眶里就差装两颗小星星,"圣僧,您是我的启明星。"
孙悟空挺想告诉白骨精,按她这种资质,修几万年都进不了天庭。
没等他嫌弃完白骨精,那头白骨精冲唐三藏叩首,"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能进了。
新入门的白骨精排行老四,和沙悟净一个德行,虚心向佛,成天背经书,不同的是沙悟净想跳槽去西方,白骨精想进天庭。虽然目的不同,过程还是一样的,背就完事了。
取经的路还要走,除去荒郊野外,偶尔也会经过城镇。这一日几人经过凤仙郡,打算歇息一晚再走。
白骨精受唐三藏指点,取经路上经常深更半夜为人民服务,她打架不行,逃跑功夫一溜,起先唐三藏还担心白骨精被欺负,后来看她都是平安归来,也就放下心来。今晚白骨精又说要出去,唐三藏没有多想。一夜过去,吃早饭时都没见白骨精回来,唐三藏担心了。
孙悟空知道唐三藏心事,拿脚踹边上猛吃的猪八戒,"呆子,快去找你四师妹。"
猪八戒不乐意了,"凭什么我去……"
唐三藏眉头微皱,猪八戒不情愿闭上嘴,顺走桌上剩下的馒头,摇摇晃晃走了。
猪八戒走后,唐三藏等人发现凤仙郡的不对,昨夜来得晚,唐三藏没看清情况,今日起来唐三藏见外头枯树败柳,护城河的河床都裂开了。再看百姓唉声叹气,唐三藏问掌柜,"可是出了什么事?"
掌柜拨着算盘,头也不抬,"去外头看看就知道了。"
小白龙跑了一趟,回来大惊失色,"师父,天上有两个太阳。"
孙悟空自然不信,跑回去也看了一眼,果然天上有两个太阳,一个是本尊太阳星,边上一个稍小,虽然小但威力不比太阳星差,双管齐下,还没到中午地上就发烫起来。
孙悟空说,"是金乌。"
小白龙给唐三藏解释,"那位是妖族太子,天庭都惹不得。这凤仙郡八成做了对不起妖族的事,咱们还是别管了。"
这头掌柜幽幽晃过来,"今天还住店吗?住就交钱,二两银子,一个子都不能少。"
小白龙大呼小叫,"昨晚我们不是交了钱。"
掌柜指着外头的太阳说,"太阳都是双份的,我收十倍的钱哪里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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