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映出姜茶的眼睛。
这个问题结束,两人都未再开口。
姜茶带着纪梵上楼,电梯开了,感应灯随之而亮。
姜茶门口站着一个高挑清瘦的身影,柏以涵。
纪梵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姜茶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忙道:“你来做什么?”
柏以涵轻轻笑了:“她可以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说的那个朋友,是她?”纪梵问。
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神色淡淡的,瞧不出是什么心情。
姜茶一时语塞。
“我钥匙落在你家了。”柏以涵没瞧见纪梵似的,态度自然,轻轻笑了笑:“跟你待在一起久了,我也有些丢三落四的。”
“钥匙落在哪?”
“嗯,好像是在沙发上。”
姜茶只好开了门,目光在沙发上寻梭,果然找到了。
柏以涵拿着钥匙,便准备出门。
出门时她脚步一顿,疑惑地看着纪梵:“你们为什么还住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纪梵淡淡道:“我和我妻子住一起,有问题?”
“妻子?”柏以涵似乎有些疑惑,她问:“你们不是离婚了么。”
“......”
柏以涵悠悠道:“我以为我们现在是公平竞争。”
姜茶脑中一片空白。
纪梵僵硬地站了许久。
不等姜茶开口,纪梵已经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往电梯里走。
姜茶条件反射就去追:“纪梵!”
她好不容易跟上纪梵,微微喘息着捏住纪梵的手,想解释,却发现纪梵的目光透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陌生感。
纪梵一寸一寸把手抽离,低头,从包里捏出一支笔。
“你和我解释什么呢。”纪梵抬眸,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我们都离婚了,没必要。”
她低头,飞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好名,递给姜茶:“你要的离婚。”
姜茶捏着那份协议书,目光微怔。
纪梵头疼欲裂。
她回了那座山边的庄园,一个人倒在黑暗里。
卧室没开灯。
姜茶不知道,她签下离婚协议,根本不是因为误会了什么,而是因为她很清楚,她不太行了。
身体怎么样,感受最清楚的不是医生,而是患者自己。
刚刚在楼道那一瞬间,她又失明了。
换季,雨多。
姜茶一连很多天没有见到纪梵。
拍戏的时候不再有个人给她带一壶温好的汤,不再有人坐在剧组的小马扎上,眸子一瞬不瞬地瞧着她,也不再有人任她怎么放下狠话都固执地赶不走。
她也只是抱以漠然的态度。
纪梵从前一年四季都忙,最近是在离婚的事情上花了许多功夫,才整日这样黏着她。但她在许多事情上素来决策果断,决定了要结束什么,便真的结束了,不会再花一丁点的时间和精力。
包括她们的关系。
从前也不知纪梵是怎么想的,不愿意离婚。不过既然她想通了,签字了,那么她们就真桥归桥,路归路。
只是她也不知为什么,拍戏的时候总频频看向某个位置,好像那里有什么人在看着她似的。
可分明什么也没有。
手术的前一天,纪梵去片场看姜茶。
她前几天不是不想去,而是近来失明的情况愈来愈频繁,从前缓一会儿就能好,现在却不那么容易。医生说是脑出血压迫了视神经,再不手术,可能永久失明。
她一个人在家,因为突如其来的失明已经失手打碎了好几个杯子,玻璃碎了一地。在家狼狈尚且可以接受,可去了片场,就不行了。
她怎么能让姜茶看见呢?
在姜茶眼睛里,她必须什么都会,怎样都是好好的。
那天是个雨天。纪梵早先吃了药,出门时带上了那盒未来得及送出的礼物。
下车的时候,天空飘起一阵细雨,冰凉的雨滴洒在她脸上,纪梵才想起来要撑伞。
下雨天真不舒服。纪梵木木地捧着那个素净的白盒子,穿过吵哄哄的剧组人员,走到姜茶面前。
“送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球,罩着一朵永不凋谢的白玫瑰。玻璃罩下头一个浅木色的垫子,里头的玫瑰花很精致,白珍珠配着洒了香水的碎纸条,不太显眼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小的卷纸。
白玫瑰的寓意:你是我的。
一朵白玫瑰,代表一心一意。
姜茶瞧着它:“分手礼物?”
“随你怎么想。”纪梵把它放进姜茶的包里。
两人离婚的事情,暂且保密,在剧组的人看来,纪梵来探班,再正常不过了。
“纪总您可算来啦!”副导笑着打趣:“小姜这几天拍戏老走神,整天盯着你之前坐的位置看,望眼欲穿呐。”
纪梵只轻轻笑了笑。
那笑容很浅,一下子就消散不见了。
“来,最后一场戏。各就各位。”
“爆破戏,注意,有点危险。”
轰——
三层高的小洋房在火光里炸开,姜茶脸颊上满是黑灰,她衣衫灰败,全是破洞。姜茶直直地伫立着,火光在冷雨里亮而滚烫,一阵一阵的热浪直直逼过来,灼烧着她的后背。
烫。
好烫。
可她仿佛定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
她眼睛充满了泪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栋楼。她的战友在炮火中被炸的血肉模糊、她的亲人被那炮火逼得无处逃生......无数的感情纷乱地涌来,姜茶眸子里充斥着泪水,泪水如注,在细细的冷雨里,所有痛苦无处遁形。
她已经进入了状态。
这一条很成功。差不多可以过了。
正在这时,已成断壁残垣的小洋楼里又传来一阵轰鸣,灼热的气浪掀起一阵飞沙走石。
怎么回事?
姜茶僵住了。
按照剧本,爆破只有一次啊?!
气浪里,无数尘嚣扑过来,姜茶被震的不住后退,几乎无处可逃。正在这时,忽地一个身影狠狠地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她,揽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胸口。
轰炸声里,无数砾石飞溅而起,姜茶在雨里浑身发抖,紧紧闭着眼睛,却感觉额头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睁开眼,触目惊心的一片红。
血。
一滴一滴的血往下落,再往上,抱着她的女人长发凌乱,被雨淋得微湿,额角破了一个血窟窿似的,血迹蜿蜒而下,一滴滴砸在泥地里。
破碎的砖石本要砸到姜茶,却被纪梵挡了去。
女人睁着眼睛,目光那一瞬间却像是死了一般,直愣愣的,姜茶贴着她耳朵急急地叫了好几声,才重新恢复神采。
“怎么回事?”轰炸声平息了,姜茶往工作人员的方向看,大声呼叫:“人呢?!她额头流血了!”
纪梵被送去了医院。
姜茶的戏没拍完,还剩最后一个场景,只得接着这场未停的小雨,继续演戏。
纪梵从医院出来时,剧组的烟火师站在医院门口,吓到腿发抖。
当时他带着两名助理去现场调试爆破点,失手引爆了炸弹,这才导致了第二次爆炸。
得罪谁不好,偏偏是纪梵!
“纪,纪总,”他差点跪下了,结结巴巴地说:“您没事吧。”
纪梵额头缠了一圈绷带,脸色苍白,摆摆手,没说话。
后来的事情,姜茶已经不清楚了。
听人说,纪梵只是额头被碎石割破了皮,问题不大,包扎了一下就出院了。
照理说是没什么的。
姜茶微微放心下来。
只是,又过了很久,姜茶却一次也没有见到纪梵。
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从她的生命里,彻彻底底的,连一个影子都没有留下。
纪梵送的分手礼物,那个玻璃罩着的白玫瑰,倒是被姜茶放在桌面上,花瓣卷着,优雅又漂亮。
一抬头就能瞧见。
最后一场戏收工,姜茶想了想,决定去找纪梵。
她记得她们有个约定。
是什么约定呢?走在路上,她才想起来,那个约定,是今天要去民政局。姜茶两手空空,只好又掉头回家,带上了纸质的离婚协议书,户口本原件,身份证和结婚证。
纪梵的住处在山上,欧式的建筑,绿草如茵。一大片草坪修剪的整整齐齐,洒水器还开着,不断喷洒水雾。
一切看起来不错。
就是过分空旷。
姜茶站在青铜的铁门前摁了门铃,监控转了转,接着一个人踏着石子小路走来。
“姜小姐?”
来开门的是管家。
“我找纪梵。”
“哦,”管家挠挠头,颇为抱歉地说:“纪总不在家呢。”
“不在家?”
姜茶顿了顿,呐呐道:“好的。我改天再来。”
姜茶打纪梵的电话,关机,又踟蹰着给打开微信界面,指尖敲了敲,打了一行字,片刻,又删掉。
过了许久,她才完整地把消息发了出去。
——你在哪里?
——该去办理离婚手续了。
姜茶等了许久,晚上甚至因此失眠了,也没有等到纪梵的回应。
杀青宴上,纪梵的位置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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